吴浩然
漫画大师丰子恺的生活不能无酒,他曾说:“我可以不吃饭,但少不了酒。酒是米做的,吃了酒就等于吃饭。”他抽烟更凶,几乎以烟代饭,画画吟诗常常烟不离口。
据丰子恺的幼女丰一吟回忆,丰子恺从日本回国后就开始抽烟了,几乎从未间断。沉重的家庭负担也好,创作的寂寞也罢,甚或逃难时的艰辛,总之烟成了他可以养精提神、消愁解闷的法器。漫画《好花时节不闲身》是他的真实写照。此画创作于抗日战争前夕,石门缘缘堂刚刚落成。他右手持笔,左手夹烟,在大好春光中笔耕不止,开始了他旺盛的艺术创作生涯。
抗日战争爆发以后,丰子恺一家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涯,他亦未戒烟。抑或是愁苦所致,每逃难到一处,总会买些烟抽。他曾说:“两小时未抽烟,若有所失。”即便是艰辛的东躲西藏迫于奔命时期,他抽烟要求仍很苛刻。逃难至桂林时,女儿林仙为其买的美丽牌香烟闭藏箱中。由于箱子搁置阳朔一个半月,丰子恺拿到后“吸之烟味尽走矣”。
不过他的烟瘾也和谈话的对象有关。《桐庐负喧》一文中道:“我是每小时平均要吸三四支香烟的人。但在马先生面前吸得很少。并非客气,只因为我的心被引入高远之境,吸烟这种低级欲望自然不会起来。”
丰子恺抽烟亦品出诗情,不仅烟后能成诗,还把烟的品性与诗词的性情作比。他和幼子新枚都喜欢抽烟,曾把牡丹牌香烟比作温飞卿(即温庭筠)的词,因其细腻香艳;把光荣牌香烟比作韦庄的词,因其淡泊朴实。虽然两人均属“花间派”,但各有风格。还把大前门比作周邦彦,丰子恺认为这样比喻很是恰当。有一次他们父子两人坐在三轮车里,新枚问其父是抽温飞卿还是抽韦庄?弄得三轮车师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丰子恺不仅自己抽烟,而且主张画家不戒烟酒。他在《画家之生命》一文中对此作了大篇论述:“此种嗜好,犹其无累者也。即饮酒、吸烟等嗜好亦不可强行禁绝。非画家必饮酒、吸烟,不饮不吸尤佳。惟既成习惯者,易则戒之,难则宁不戒也。二者虽日有毒,妨害脑筋,然其已成癖者,苟力遏之,则精神必受不快之感,竟有不能作事者,不若顺之可也。故烟酒虽日害,或日能助思想,不无原因。中国古称香烟日钓诗钩,亦以此也。闻巴黎美术学校学生,几无人不吸烟者。基本练习教室中,雪茄烟管三四十支,同时燃吸,烟气为之迷漫云。”
(若子摘自《渤海早报》2015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