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芹
作家梅子涵在《特别的女生萨哈拉》这本书的序言中写道:在那一个秘密的行程里,天真会有多少种绽放,那是童年在干干净净地对世界说话。
孩子在童年的里头,你在童年的外头。童年不需要邮票,可是你最合适的热情、最合适的语言是通往童年的邮票。他们小心翼翼,你需要最合适的热情;他们趾高气扬,你需要最合适的语言。
多么令人感动的一段独白,这是梅子涵老师对儿童世界探寻的一种最深切的感受吧。如果把它移植到教育中,安放到课堂上,那两个“最合适”里头包含了多少深刻的含义!每每读到此处,我便联想到自己,当孩子犯错战战兢兢的时候,我是否释放了最合适的热情;当孩子骄傲自满,趾高气扬的时候,我是否给予最合适的语言,反思自己,我确信没有做到。美国的儿童绘本《大卫,不可以》中大卫的妈妈,一个普通的母亲,非常完美地诠释了这两个“最合适”,当大卫顽皮捣乱时给予最严厉地制止;当大卫伤心难过时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和爱抚。其实我们每天面对的正是像大卫一样,正在成长的孩子,蓬勃向上的生命,为着“最合适”与“不可以”,让我们从生命成长的角度,审视我们的言行,关注孩子的内心!
教书十多年来,每每面对新的学生,我总要先问问自己:我能给学生留下些什么?这些学生能给我带来怎样的美好回忆?留下什么?带来什么?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直到王×的出现,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是去年我们六(3)班一个学生。
开学初的第一次单元检测,他只考了46分,看着口算题上密密麻麻的“×”我非常生气,因为口算题都是很简单的分数乘法,而他错了一大半,公布分数时记得当时我很冲动,顺手撕了他的试卷,还想再来一巴掌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但他战战兢兢的神情阻止了
我,让我瞬间产生一种犯罪感,对自己的行为充满歉意。我在干吗?分数真的就这样重要吗?难道除了分数,这个孩子真的没有可以肯定的品质吗?针对他的基础薄弱,作为老师的我每天除了批评,实施过其他的什么计划吗?也许此时的我正如研究生命化教育的张文质先生所说的:人在某种压力之下,是很容易扭曲的,这个扭曲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的良心會知道。
瞬间的良心拷问让我带着愧意,默默地把他的试卷粘贴好,又心平气和地帮他订正了错题。当第二天我把家长签过意见的试卷收上来看时,看到了这样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王老师,我没敢给我爸爸看,因为如果我考不及格,他会打我,我求你也不要打电话给我爸爸,我保证以后认真学习。看到这个潦草的字迹,我也并没在意,随手在试卷上回复了一句:我愿为你保守秘密。从那以后,也许是我的回复与信守承诺给他留下了美好印象,数学课上他不再走神,不再捣乱,而是用心思考,积极参与,虽然成绩还不是太理想,但他对数学的热情却是真诚的,对我的信赖也是发自内心的,后来每次考试如果试卷不太难的话,70分应该没问题。第一学期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由于试题稍复杂一些,他考的并不好,在公布分数时我刻意对他说:“王×,虽然这次你没考好,但不会影响老师对你的评价,更不会影响你对数学的热情,是吗?”我发现他边点头边悄悄地擦眼泪。最令我感动的是元旦节,他写了张明信片给我,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敬爱的王老师,是您让我爱上数学,使我学会思考,是您带领我们走向数学的道路,带领我们放眼未来。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健健康康,工作顺利。”收到了许多贺卡,唯有这张令我久久无法释怀。而今天,当我在这个暑假,在一个普通又特别的早晨,整理这篇文章时,他的祝福悉心地温暖我的心灵,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过往,并对未来有了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改变自己教学的方式,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中。
对于王×在学习态度上的巨大转变我也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只站在老师的立场,从追求分数的角度上要求他怎么怎么做,如何如何学数学,也许不会激发他学习的潜能,也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能量。就因为我漫不经心地保密为他免遭一次皮肉之苦,他就那么的感激我,回馈我,以至于爱上了数学。所以说,从可以改变的地方开始,谁都可以做到,并且一旦有所收获,产生的幸福感足以补偿这个疯狂的教育带给我们的痛。
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亘古不变的,首先是高悬于我们头顶的日月星辰,另一个就是深藏在每个人心底的高贵信仰。作为平凡的老师,我们面对生活的意外和不可预测时无能为力,但对生命的敬畏和对学生的爱,应该成为我们最初和最后的坚持。
教了两年六年级,让我感受与体会很多,有内心挣扎带来的生命之重,也有随波逐流带来的生命之轻,在轻和重的摇摆之间,我常常对自己说:静静地看书吧!作为一名老师,我无限相信文学的力量。在我们迷茫、困顿的时候,他能指引我们的心灵。我也有许多梦想,梦想成为《放牛班的春天》那部电影里像马修一样的老师,为了坚持自己的理想,不惜踏上孤独的旅程;梦想成为海边拾贝的孩子,在软软的沙滩上,赤着脚写着成长的痕迹;梦想毕业班的孩子,在阳光明媚的清晨,在暮色渐起的黄昏,肆意而尽情地享受书香的快乐。
作为一名教师,让我们站在生命成长的角度关注学生,审视课堂,审视我们的行为。让教育传递生命的气息吧。
编辑 杨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