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广
大蒜记趣
◎孙文广
我的爸爸在山东长大,妈妈是北京人,所以我喜欢吃生大蒜,也就不奇怪了。
在上世纪80年代念初中的时候,我遇到一位“大蒜医生”。那时学校医务室有位沈医生,他对人很和蔼,不管是什么时候,谁找他看病他都很热情。有一次周六下课放学了,我和同班的欢欢在校门口买了一碗凉粉。我和欢欢吃过凉粉后,突然肚子痛得很厉害,接着就拉肚子。我们赶快跑向医务室去,沈医生已回家了,我们又赶紧跑到沈医生家里去找。沈医生听了我们的叙述,笑着说:“没事,没事。” 随即他从厨房里拿出一袋大蒜,分别给了我们五瓣,又给了一个冷馒头,说:“生吃一瓣蒜,辣了,就着馒头吃。剩下的,回家吃饭时再吃一瓣。”当时,我们为这样不负责的校医感到很不满,“大蒜能当药吃吗?”可是没想到,我们按沈医生的嘱咐吃了后,肚子真的不痛了,也不泻了。
沈医生上班看病时,也是经常发这样的“大蒜药”给病人,无论是泻肚、肚痛还是感冒,他都是以蒜代药。于是就有同学背地送他一个外号“大蒜医生”。后来我才了解到,沈医生是东北人,抗日战争时当过战地军医,因为那时医药缺少,所以他常以蒜代替。
妈腌的腊八蒜是一道美味佳肴。每逢过年前,妈妈在阴历腊月初八这天,要泡腊八蒜。妈妈说这是腊八节的节日习俗。我们同妈妈一起剥蒜皮,把剥好的蒜瓣儿放到一个大玻璃瓶子里,倒入白米醋,封上口,一个星期后,瓶子里变得绿幽幽的了,如同翡翠碧玉,闪现着绿光。大年初一吃饺子时,妈妈就拿出一碟摆在桌上,咬一口腊八蒜,吃一口饺子,那味特别清香。
因为我从小受到爸妈吃蒜的熏陶,每餐吃饭,都习惯了要吃一两瓣生大蒜,否则饭菜不香,尤其是吃面食,更是少不了蒜。记得我最初离开家,去广东工作时,单位上没有人吃生蒜。头三天,我还能忍住不吃蒜的痛苦。可是几天后,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买了生大蒜瓣,放在单人宿舍里,想吃的时候只得看一看。估计没人会相信,一个想吃生蒜的人想到了“望梅止渴”的境地。白天要上班,三餐饭哪敢吃蒜?吃生蒜的人,嘴里会放出一股蒜气,惹得老广说“臭”。一天晚上睡觉前,我实在忍不住了,偷偷地拿出一瓣大蒜,慢慢地啃吃,就着冷馒头和一杯绿茶,吃得真过瘾。睡一夜后,第二天一早起来赶紧刷牙,再泡一杯浓茶喝,嘴里居然没蒜臭了。后来,我在当地巧遇一位“老北京”,两个老乡互诉衷肠后,他说他也常常是只在晚餐时才敢吃一瓣生蒜。原来大家吃大蒜的遭遇都是一样的,言及大蒜,我和老乡都会心地笑了。
后来,随着南来北往的发展,南方吃生蒜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如今在湖南长沙的大小店里吃米粉,菜码中,几乎都有一碗白白的蒜瓣米粒,长沙人也都喜欢舀上一匙,吃得津津有味。他们还说:“天气太热,吃点生大蒜,吃点生醋,能杀菌,防肠胃炎,防泻肚子呵。”
我终于可以又堂堂正正地吃生蒜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