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可得性的影响分析——基于CHFS全国调查的发现

2015-10-12 15:30赵朋飞王宏健
西北人口 2015年4期
关键词:受访者子女权力

赵朋飞,王宏健,赵 曦

(西南财经大学a.经济学院,b.会计学院,成都611130)

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可得性的影响分析
——基于CHFS全国调查的发现

赵朋飞a,王宏健b,赵曦a

(西南财经大学a.经济学院,b.会计学院,成都611130)

本文基于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CHFS)2013年全国调查数据,实证检验了父母的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研究发现,父母为政府领导对其子女权力获得的积极影响要大于任职于企业的;母亲拥有权力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要大于父亲,母亲的政府行政级别越高,其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越大。研究还发现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增加值随父母均为领导、至少一方为领导和均非领导等三种情形而递减。教育水平、健康状况、性别、年龄等因素会显著影响权力的获得;风险中性性格的子女更易获得权力;而农业户籍不利于权力的获得。

父母;子女;权力;资本

一、引言

有关经济社会地位代际间传递问题的研究由来已久,大多集中于父母与子女间的职业代际传递,而对隐藏在职业代际传递内部更深层次的——权力代际间传递的研究依然较少。在当前中国全面深化改革,限制既得利益集团特权,为更多中下阶层、弱势群体创造平等机会的背景趋势下,“大庆现象”绝非个例,在子承父业的职业间传递背后是更为严重的权力代际传递,父母利用拥有的权力资本积极为子女谋取就业与晋升等各种利益,以使子女以最快速度获得其所在单位的部分乃至全部权力①。这种父母子女间的权力传递不仅出现在同一单位、同类职业,而且父母与子女不同单位、不同职业时依然存在。伴随长期权力世袭与垄断而来的是社会阶层固化及社会不稳的危险。北京大学“高等教育规模扩展与毕业生就业”课题组2003年全国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的问卷调查发现“父亲职业为行政管理人员、经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其子女工作的落实率和升学率均高于平均水平。行政管理人员子女的工作落实率要比农民子女高出约14个百分点[1]。”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职业与权力获得的积极影响在政治领域更加明显。中国社科院《当代中国社会流动》的研究报告表明,在父亲受教育程度这个自变量固定的情况下,领导干部子女成为干部的机会是非干部子女的2倍多[2]。不少地方参公管理事业单位成了官员群体的“自留地”,凡是达到一定级别的官员,都可以获得一个“照顾子女进事业单位”的指标。在企业领域,“上党校、拜导师、进国企、入基地”成为企业家运用社会资本培养家族掌权接班人的主流模式,部分地区“民营企业家后备人才培养计划”更是将职业与权力的代际传递作为地方发展民营经济的战略措施。在其他领域,职业与权力代际传递的现象亦非罕见。因此,本文的研究既包括政府领域的权力代际传递,同时还关注企业及村组织等领域。职业代际传递仅是权力代际传递的一种途径和未竟模式,而本文正是要探究职业代际传递的本质问题——权力代际传递,深入分析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可得性的影响,同时也对影响权力获得的其他因素进行分析。

本文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样本信息量更大、更新,代表性更强,利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2013年在全国范围调查的28143户家庭微观数据展开研究;二是研究的权力分布领域更广,本文研究对象分布在政府部门、企业及村委会(居委会)等多个领域;三是考察因素相对全面,除将父母权力占有情况引入模型外,文章还考虑了子女风险偏好、健康状况、教育、年龄、民族、户籍等因素对其权力获得的影响,这样使得研究更全面、更科学。

二、文献回顾

本文集中于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分析,同时也关注了影响权力获得的其他因素,尽管有关这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但在当前全面深化改革,努力建设平等社会,推进社会阶层间流动的大背景下,这是一个不可回避但又值得深入研究的议题。

尽管当前直接研究父母权力对子女权力获得的文献并不多,但我们仍然可以从部分学者对父母经济社会地位对子女经济社会地位的影响的研究成果中窥测父母职业、经济社会地位对子女职业及经济社会地位获得的影响,毕竟权力资本本身就是获得经济社会地位的重要因素或重要工具,因此,可以说父母利用职业与地位为子女职业及地位的获得创造便利条件就已经暗含其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可能性产生了影响。研究发现,政治参与程度会在家庭内部传递,子女政治性格的形成会受到父母政治性格的影响,二者的政治性格具有一致性(Valentino and Sears,1998;Jennings等,2009)[3][4]。李卫东(2010)利用“阶层背景与本科毕业生职业地位获得”的抽样调查数据,发现阶层背景对本科毕业生职业地位获得具有显著的影响,优势阶层子代本科毕业生更容易获得优势职业地位[5]。李娜(2011)认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资本累积对职业地位获得过程具有一定的正向作用,父母地位对子女职业地位获得具有正向影响[6]。李宏彬等(2012)利用中国大学毕业生就业调查数据分析了“官二代”学生与非“官二代”学生在劳动力市场上第一份工作的工资差异,发现父母的政治资本有助于提高大学生在劳动力市场中的表现[7]。张乐,刘培茜(2013)利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当前中国社会管理精英阶层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固化,父辈利用自身职权更有可能协助其子女获取管理地位[8]。

除父母权力资本、职业特征、身份地位对子女权力获得产生影响外,子女自身因素,如政治面貌、学历、户籍等也会影响其权力的获得。布劳和邓肯(1967)认为即使考虑先赋地位(父母地位)的直接和间接影响,自致地位(教育和先前的职业地位)仍是解释最终获得地位的最重要因素[9]。Eyal Gil (1998)、Li and Andrew(2001)认为党员身份是干部选拔过程中最重要的政治资本,正如“过去关于中国的研究已表明,党员身份无论在市场转型开始之前还是之后,对精英行政职务的获得都有着巨大的净影响”(魏昂德等,2011)[10-12]。庞圣民(2012)认为户籍制度所造成的社会隔离会严重影响人们初职地位的获得、教育资本的积累、现职地位的提升[13]。刘爱玉等人(2013)认为行政干部地位晋升的基本趋势是重视高等学历,社会资本对于干部的晋升具有显著正面影响[14]。

与上述文献不同,本文利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最新的全国家庭调查数据直接考察父母权力对子女权力可得性的影响,通过构建二元Probit模型,运用极大似然估计法展开研究,除考虑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外,还将子女(即文中受访者)的性别、年龄、教育水平、风险偏好、政治面貌等因素引入了研究框架。

三、数据、变量与模型

(一)数据说明

本文研究采用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2013年在全国范围内调查获取的262个县的28143户家庭微观数据。该数据整体抽样范围涵盖全国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全部市/县;抽样方案采用了分层、三阶段与规模度量成比例(PPS)的抽样设计。初级抽样单元为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2585个县(区、县级市、旗);第二阶段抽样将直接从2585个县(区、县级市、旗)中抽取村委会/居委会,在每个抽中的县(区、县级市、旗),按照非农人口比重分配村委会和居委会的样本数,并随机抽取4个村委会/居委会;最后在抽中的村委会/居委会中抽取20-50户家庭。每个阶段抽样的实施都采用了PPS抽样方法,其权重为该抽样单位的人口数(或户数),使得数据在全国的代表性更强。在分析中,本文提取了16-60周岁(1953—1997年出生)的受访者家庭数据①在我国法定劳动年龄指年满16周岁至退休年龄,退休年龄一般指男子60周岁,女干部身份55周岁,女工人50周岁。16-60周岁阶段受访者样本量占调查样本量的73.79%,涉及20766户家庭。。

(二)变量设计

在变量设计上,本文以受访者(代表子女角色)(曾)为领导为因变量,这里的领导包括单位负责人(如总经理等)、单位部门负责人(如经理等),政府机构(副)组/股长、(副)科长、(副)处长、(副)局长及以上、乡镇干部,村干部,上述领导职位是截至访问时受访者职业生涯的最高职位或现职。其中,村干部包括正/副村支书、正/副村主任、会计、妇女主任。本文以受访者父亲和母亲(曾)为领导生成四组解释变量,第一组解释变量包括父亲(曾)为政府或事业单位处级及以上领导、父亲(曾)为政府或事业单位处级以下领导、父亲(曾)为企业领导、母亲(曾)为政府或事业单位处级及以上领导、母亲(曾)为政府或事业单位处级以下领导与母亲(曾)为企业领导;第二组解释变量包括父母均(曾)为领导一个变量;第三组解释变量包括父母至少一人(曾)为领导一个变量;第四组解释变量包括父母均非领导一个变量。父母的领导单位如上文所述,但未必是同类职业或同一单位①因为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帮助不仅限于子女与父亲或母亲是同一单位或同类职业,还涉及跨职业与单位的情形,而在现实中,父母亲常为了避嫌,利用自己的权力资本帮助子女进入与其不同的职业或单位。文中处级及以上领导包括(副)处长、(副)局长及以上;处级以下领导包括(副)组/股长、(副)科长、乡镇干部或村干部,研究中,剔除了个别处级级别的乡镇,以尽量保证父母领导级别在处级以下;企业领导包括单位负责人(如总经理等)、单位部门负责人(如经理等)。若父母曾为领导,文中职位为其职业生涯中最高职位;若父母为领导,则指其现职。,因变量与解释变量如表1。

表1 因变量与解释变量描述统计

表2 控制变量描述统计

为使研究更全面,本文还引入了四组控制变量,见表2,分别是受访者(子女)个人特征、政治特征、社会网络特征与户籍特征。其中受访者个人特征包括性别、年龄、教育水平、健康状况、风险偏好、受访者父亲(曾)为领导与受访者年龄乘积、受访者母亲(曾)为领导与年龄乘积等变量;受访者政治特征包括政治面貌与民族特征两个变量;受访者社会网络包括父亲居住本省、母亲居住本省、父亲(曾)为领导与居住本省乘积、母亲(曾)为领导与居住本省乘积、受访者兄弟姐妹数等变量;受访者户籍特征包括受访者农业户籍变量,用以衡量户籍对权力获得的影响。

(三)模型构建

具体地,运用极大似然估计法,通过构建二元Probit模型进行回归估计,基本方程如下:

Pi是受访者i(曾)为领导变量,当括号内表达式成立时,Pi=1,表示受访者i获得权力,即(曾)为领导;Li代表第一组解释变量,β1是本文重点关注的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可行性的影响参数;Ci代表控制变量组,包含受访者个人特征、政治特征、社会网络特征及户籍,β2是控制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参数向量;μi服从标准正态分布,μi~N(0,1)。

为进一步研究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本文依次分析了三种情形下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分别是父母均(曾)为领导、父母至少一方(曾)为领导与父母均非领导,并构建了以下二元Probit模型:

Pi含义同模型(1),Hi为解释变量,依据三种情形分析,依次代表上文所述的三组解释变量,分别是父母均(曾)为领导变量、父母至少一方(曾)为领导变量与父母均非领导变量,γ1是本文重点关注的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获得可行性的影响参数;Ki是控制变量,γ2是控制变量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参数向量;εi服从标准正态分布,εi~N(0,1)。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多层次的父母权力资本影响

为考察解释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共线性问题,本文对第一组解释变量进行了Pearson相关系数分析,发现相关系数最高值为0.26,依据Line等(2002)研究,共线性存在的门槛值为0.7,故文中解释变量间不存在多重共线问题[15]。利用极大似然估计法,得到回归结果,见表3。第1列是在未引入控制变量时的分析,结果显示按父母行政级别与行业划分领导权力时,父母(曾)为领导对子女权力的获得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且在1%水平上显著,父亲(曾)为处级及以上、处级以下、企业领导时,其子女成为领导的概率分别增加近6.7个百分点、10.2个百分点与7.3个百分点;母亲(曾)为处级及以上、处级以下、企业领导时,其子女成为领导的概率分别增加近16.9个百分点、8.8个百分点与9.1个百分点。而且当父母均(曾)为处级及以上、处级以下领导或企业领导时,其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分别上升23.6个百分点、19个百分点和16.4个百分点,呈现担任政府或事业单位行政领导职务父母的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高于担任企业领导父母的子女;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随父母行政级别的上升而增加的特征。第2列是引入受访者个人特征时的分析,结果显示受访者自身特征,如教育水平、年龄、健康状况等会对其权力获得产生显著影响,但父母(曾)为领导,依然对其权力的获得具有正向影响,其中母亲(曾)为处级及以上领导与处级以下领导在10%水平上显著。为了分析父母权力对子女获得权力进程的影响,本文引入了父亲(曾)为领导、母亲(曾)为领导分别与受访者年龄的交互项,可以看出两个交互项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并不显著,本文推测产生此现象的原因可能与子女的个人特征、努力程度等相关,即子女的先天性个体特征及后天个人努力可以弥补家庭背景的不足,对父母权力的影响产生一定程度的抵消,正如分析发现男性、健康状况好、教育水平高与风险中性的受访者更易获得权力,成为领导。第3、4、5列是引入受访者(子女)政治特征、社会网络特征与户籍等控制变量后的分析,结果显示受访者政治面貌为群众时,其获得权力的概率会下降近3个百分点①因问卷无法识别受访者权力的获得与取得中共党员身份的时序,故以“群众”为观察组,赋值为1,“共青团员、中共党员、民主党派或其他党派”为参照组,赋值为0。,且在1%水平上显著;汉族受访者获得权力的概率比非汉族受访者高出0.7个百分点,且在10%水平上显著。为了分析受访者社会网络特征对其权力获得的影响,引入了父亲居住本省、父亲(曾)为领导与其居住本省交互项、母亲居住本省、母亲(曾)为领导与其居住本省交互项,受访者兄弟姐妹数量等五个控制变量。结果显示父母亲居住本省对子女(受访者)权力的获得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父亲的这种积极影响更加明显,而父母(曾)为领导变量与居住本省变量的交互项,即父母(曾)为领导且居住本省时,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并不显著,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作为领导的父母与子女间存在某种内在联系因素,而这种联系因素可以跨越地域,这可能是家庭教育的结果,也即身为领导的父母通过言传身教式的家庭教育,将作为领导应有的能力与品质教育给子女,从而使得子女具备成为领导的潜质。分析还发现农业户籍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要比非农户籍子女低近1.3个百分点,且在1%水平上显著。

值得注意的是风险偏好类型会影响权力获得,本文基于受访者对风险偏好类型测试题的回答结果,将受访者分为风险爱好、风险中性与风险规避等三种类型,并以风险爱好与风险中性两个哑变量表示。回归结果显示,风险中性对权力的获得具有显著正向影响,风险中性受访者比风险爱好和风险规避型受访者获得权力的概率增加0.5个百分点,且在10%水平上显著。

总体来看,父母具有权力资本确实会对子女权力的获得产生正向影响,但在政府、事业单位与企业,父亲与母亲之间存在一定差异,呈现出政府、事业单位领导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大于企业,母亲为领导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大于父亲的总体特征。具体地,母亲(曾)为政府或事业单位领导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要大于任职于企业时的情形,且随着控制变量的增加,这种影响保持在10%水平上显著,更进一步,母亲为处级及以上领导会使子女权力获得的概率增加15个百分点以上,而母亲为处级以下领导时,这个概率在10个百分点左右,也即母亲行政级别越高,越有助于子女获得权力,成为领导。而父亲(曾)为处级及以下领导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要大于其为处级及以上领导和企业领导时。本文认为产生上述现象的原因,一是在当前体制下,政府尚未完成向服务型的“小政府”转变,较之企业,政府权力很大,父母担任政府、事业单位领导显然要比担任企业领导权力更大,为子女谋取职位和权力更为容易;二是从生物学角度来看,较之父亲,母亲更加爱护子女,对其前途更为上心,因此更可能会利用自身职权为子女前途铺路;三是较之男性,政府中女性领导占比较低,这容易使得权力监督机构与公众对其监督薄弱,从而更有利于其利用手中职权为子女谋取权益。研究还发现子女自身的教育水平、风险偏好、健康状况等因素也会对其权力的获得产生显著影响,较高的教育水平、性格的风险中性、健康的体魄有助于权力的获得,也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自身家庭背景的不足,但父母具有权力会增加子女权力获得的可得性这一事实是确实存在的。本文得出模型正确预测率为94.5%,说明模型对本文的理论解释程度较高。

表3 父母权力资本与子女权力获得

(二)三种情形下父母权力资本影响

为进一步分析父母权力资本对子女权力可得性的影响,本文构建了模型(2),运用极大似然估计法分析了父母均(曾)为领导、至少一方(曾)为领导和均非领导等三种情形分别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分析结果见表4。结果显示,当父母均(曾)为领导时,子女权力获得的概率比父母不全为领导的子女高出近19.3个百分点,且在10%水平上显著。父母至少一方(曾)为领导时,其子女获得权力,即成为领导的概率比父母均非领导时高出4.4个百分点,且在5%水平上显著。而父母均非领导对子女权力获得的影响并不显著,父母均非领导变量与受访者年龄变量的乘积项对子女权力的获得具有负向影响,且在5%水平上显著,即在不考虑其他因素影响的情况下,父母为领导的子女比那些同龄但父母均非领导的子女获得权力的可能性更大,更易成为领导,这反映了“世袭”的社会分层有加强的趋势。研究还发现在控制了子女个人特征、政治、社会网络及户籍等变量的情况下,子女获得权力成为领导的概率随父母二人中为领导者的数量增加而上升,这说明父母具有权力确实会增加子女权力获得的可得性。

五、结论与对策

本文利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2013年在全国范围的家庭调查数据,实证检验了父母权力资本,即父母是否(曾)为领导对子女权力可得性的影响。研究发现,那些父母(曾)为领导的子女更易获得权力,成为领导。具体地,分别将父母按领导级别与单位区分并进行分析,发现子女获得权力的可能性因父母行政级别与单位性质而有所差异,父母担任政府与事业单位领导对子女权力获得的积极影响要大于任职于企业时,母亲具有权力对子女的影响要大于父亲,母亲政府或事业单位行政级别越高,其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也越大。在未引入控制变量时,父母亲均为处级及以上领导、处级以下领导和企业领导的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分别增加23.6个百分点、19个百分点与16.4个百分点。研究还发现与女性相比,男性获得权力的概率会增加约1.6个百分点,风险中性性格的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要比风险爱好与风险规避型子女多0.5个百分点。政治面貌为群众和农业户籍不利于权力的获得,而教育水平对权力的获得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按照父母均(曾)为领导、至少一方(曾)为领导和均非领导等三种情形进一步分析,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本文发现子女获得权力的概率增加值随上述三种情形依次递减,父母均非领导的子女最不易获得权力。在当前国家力推全面改革和民众追求社会公正的背景下,打破社会不公体制已迫在眉睫,而首当其冲的是进行权力约束与体制改革。

表4 三种情形下父母权力资本与子女权力获得

基于本文主要结论,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一是构建公平的教育机制,以教育促平等。在学前教育上,建设全国统一的家庭经济儿童学前教育资助制度,更早更大限度降低因家庭经济条件导致的教育质量差异;在义务教育上,由注重数量向提高质量转变,鼓励有条件地区实施高中阶段义务教育;在职业教育上,增加教育投入,扩大农村地区与经济落后地区生源占比,探索建立经济落后地区学生免费职业教育机制,完善职业教育与高等教育生源分流机制,给予学生更大自主选择权;在高等教育上,扩大农村生源在高校招生规模中的比重,制定更加有利于老少边穷等特殊地区的高等教育政策。

二是建设公平就业机会机制与人才选拔监督机制。首先,在就业方面,改革特殊利益集团招人用人计划,打破、减少乃至消除职业世袭现象,改革单位针对内部职工子女的就业优惠政策,优化统一考试制度安排。完善现行劳动类法律法规,强化有关禁止性别、年龄、户籍、学历、民族等歧视法律法规政策的可操作性。其次,在人才选拔上,完善高校自主招生监督机制,健全入学资格复查机制,严防高等人才选拔舞弊行为;优化现行公务员与选调生考试监督机制,建设网络监督举报信息平台,减少直至消除父母利用自身权力与社会资本为子女谋取不正当机会与利益的不公现象;建立并完善家族企业内部权力传递监督机制。

三是改革户籍制度,完善社会基本医疗保险制度。在户籍方面,改革并优化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全面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有序放开中等城市落户限制,合理确定大城市落户条件,逐步实现城乡统一户籍制度。在医疗方面,提升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医疗保险待遇水平,探索整合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与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在农村地区与经济落后地区推行公益性体检机制,加强医疗基础设施建设,健全村医务室医用器材种类,提高报销药品质量,降低药品价格,完善村医继续教育与培训机制,鼓励有条件地区村医务室、乡镇医院定期为农民进行公益性体检。完善农村地区与经济落后地区公用健身器材设施,宣传强身健体健康生活理念。构建全民营养优化体制机制,强化对农村地区与贫困地区的居民营养改善;完善学生营养改善计划,拓展覆盖范围,提升营养餐质量;严格食品安全,提高居民卫生用水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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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Parents’Power Capital on The Availability of Children’s Power:Based on CHFS National Survey Found

ZHAO Peng-feia,WANG Hong-jianb,ZHAO Xia

(a.School of Economics;b.School of Accounting,Southwester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Chengdu Sichuan,611130)

Based on the national survey data of China Household Finance and Survey Center in 2013,this paper makes an empirical analysis about the influence of the parental power capital on children’s power.The study found the parents being leaders in government have a more positive impact on their children’power obtaining than them in the enterprise;mother with the power has a much influence on their children than the father,the mother with the higher administrative level,the much probability of children getting the power.The study also found that children getting the added value of the probability of power with his parents who are all leaders,at least one party for the leaders or non-leading leaders decreases.the children with risk neutral character are more likely to gain power and become a leader.

Parent;Children;Power;Capital

C92-05

A

1007-0672(2015)04-0102-07

2014-12-12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项目编号:JBK1407096)。

赵朋飞,男,河北石家庄人,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区域经济与社会发展;王宏健,女,山东潍坊人,西南财经大学会计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区域审计与社会发展;赵曦,男,四川成都人,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区域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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