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颗子弹都成了“抢手货”

2015-10-09 09:20通讯员
中国石化 2015年8期
关键词:弹头鬼子八路军

□ 本刊记者 刘 铁 通讯员 陈 英

每颗子弹都成了“抢手货”

□ 本刊记者 刘 铁 通讯员 陈 英

为了多生产一发子弹,杨延兴他们干活没有点,每天连轴转也不觉得累。

胜利油田总机械厂离休干部杨延兴参加革命,源于父亲做鞋的手艺。

“七七事变”后不久,日军南下轰炸济南。当时,杨延兴的父亲在济南一家鞋厂干活,为躲避战乱,1938年初,父亲带着制鞋机器回到家乡——山东青州马庄村。这年,杨延兴9岁。

一家人颠沛流离

在村里,父亲依旧靠修鞋谋生,不久,马庄村也很快成了敌占区,一家人的生活陷入恐惧中。一天,一个叫马荣亭的地下党找到杨延兴父亲说,有好手艺何必受鬼子欺负,跟八路军干吧。1939年初,父亲带上制鞋机器,向北去永安镇投奔了八路军。

父亲一走,就有汉奸告密,杨延兴一家的处境更加艰难。鬼子修炮楼,10岁的杨延兴被勒令干活,还要顶着父亲的名字按两个人出工。缺吃少穿,无医无药,5天里,杨延兴两个弟弟相继病死家中,杨延兴对日本鬼子更加仇恨。1941年秋,高粱受冻没了收成,眼看冬天要断粮,走投无路中,一家人决心去找父亲。

母亲背着一岁多的弟弟和铺盖,杨延兴扛着仅有的一点煎饼,娘仨踏上寻亲之路。久没音信,只听说父亲搬到了王家岗。

“到处都是荒草黄须菜,有时十几里也没人。饿了吃煎饼,渴了就向碰到的村民要碗水喝,晚上在百姓家灶旁铺张席子将就一夜。”

4天半,母子三人走了130多里路,找到了王家岗,见到父亲。这些年,受苦受难的委屈,让杨延兴见到父亲就哭了起来。一家人终于团圆,杨延兴也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那时,父亲是清河军区被服厂的技师,带着大家给八路军做鞋。当时做鞋的原料大都是破衣服。战士在战场上牺牲,会发一丈二尺白布裹一下安葬。“扒下来的旧军装,还有敌人的军装,都会收集起来送到鞋厂,剪下能用的洗干净做鞋”。

生活更艰苦了。一个月有10天吃高粱,剩下的日子只能吃黄须菜种子,“至少比家里强,好孬管饱吃。”喝的是池塘水,水上经常飘着羊粪蛋,挑水时用水桶两边一撇,打回来就用。“俺娘看着恶心,来到三天没喝一口水。”杨延兴说。

对于十一二岁的杨延兴来说,和爹娘在一起,每天能吃饱饭,有孩子一起玩,这就是好日子。

进入军工厂

转眼到了1944年,为满足八路军主力和民兵的需要,为强化兵工生产,原清河军区兵工总厂,改编为渤海军区后勤部军工科,承担改造炮弹、复装子弹、制造刺刀和修理枪械的任务。

这年4月,13岁的杨延兴在位于八大组(现永安镇)前坨子村的渤海军区子弹厂参加工作。

子弹厂有20多人,分成装药、弹头、底火等几个组,分别安排在村里的富裕人家。每组由一位老师傅带着,四五个年轻人干,大家外屋干活,里屋睡觉,吃住在一起。杨延兴岁数小,开始被安排装药。

由于没有生产能力,子弹生产就靠旧弹壳复装。每次战斗结束,部队就会将用过的弹壳收集起来,送到子弹厂,重新加工复装。

复装子弹关键的两个工序,一是造火药,二是做弹头。造火药的原料是电影胶片,“咱们的同志从敌占区买回胶片,弄个大锅放进火碱洗出来,然后粉碎,就成了火药。”

做弹头用的是铜钱。铜钱一剪两半,把半个铜钱卷起来,经过卷制、铳型、焊缝、锉平、磨光等工序,再灌上铅水,要十几个工序才能完成。

□ 1951年在重庆,杨延兴(左)和同事合影。

“生产一颗子弹,至少要两三个小时。”杨延兴他们忙一天,也就做上20多发子弹。

每天,部队都会派骑兵在厂门口等着,凭领导的批条领子弹。“生产出多少领多少,有一次就剩3发,也被部队领走了。”前线弹药奇缺,这边产量又少,每颗子弹都成了“抢手货”。

为了多生产一发子弹,杨延兴他们每天干活没有点。“干这个活儿,不敢点灯。只要天能看见亮就干,看不见就算。”杨延兴回忆说。每天连轴转也不觉得累!

进了厂子,也没有专门培训,杨延兴就跟着师傅边干边学。虽然大家都很有责任心,但杨延兴还是闯了一次祸。“师傅让我拉风箱,给子弹焊缝。”所谓焊缝,就是把银元和铜钱融化,做成薄片剪成细丝填在卷好的弹头缝上,再放在炉子上加热完成焊接。“看到细丝要化了,风箱要慢慢拉,焊丝渐渐熔化淌到弹头卷缝里,就焊好了。”

年少气盛的杨延兴,第一次跟师傅干活格外卖力,呼啦呼啦地推风箱,结果火太旺,把弹头烧变形了。“废了颗弹头,可惜。”这次莽撞,让他记了一辈子。边干边学,这里的每个人都成为多面手,弹头、底火、装药哪个工序都能干。

回忆艰苦战争岁月

后来,杨延兴又转到修械所。这里有50多人,战场上收集的破损步枪、机枪还有些零部件,在这里简单修复重组,总能重新上战场。老套筒、汉阳造、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杨延兴都修过用过。更让他高兴的是,在这儿有了自己的武器。“枪械所晚上站岗,我腰里别把匣子枪,挂着手榴弹,手里拎着一挺机枪。”直到后来离开工厂,他才恋恋不舍地把机枪交了出去。

那时,敌人每年有两次大扫荡。扫荡开始,上级就通知父亲他们转移。“设备埋起来,工具扔到水坑里,记住位置等扫荡结束再来捡。”杨延兴他们,就混到百姓队伍里撤退。

走的时候,八路军都会在要道路口、房前屋后埋上地雷。

1943年秋冬季节,残酷的21天大扫荡终于结束。杨延兴他们回到厂子,看到屋后隆起一个大土堆。害怕被鬼子下雷,父亲找来工兵探了一下,没发现问题。挖开一看,是匹大洋马。听附近村民说,日军搜查时踩响了地雷,炸死个小队长,这马是他的。“我们真高兴啊,炸死个鬼子队长,还吃了顿马肉解了馋。”

“那时真是苦死了。可再苦也比战士们强啊,要是在部队上恐怕早牺牲了。”回忆战争岁月,杨延兴很感慨,也很满足老两口现在幸福的晚年生活。

老人至今有个爱好,电视上与抗日有关的影视剧和节目,他总要找着看。“当年鬼子烧杀抢掠,太恨人了。如果再打日本鬼子,需要的话我还要上战场!”说这话时,老八路中气十足,一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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