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的协调
——基于公共支出转型视角

2015-09-28 06:02陈本凤
西北人口 2015年6期
关键词:公共服务城镇化人口

陈本凤,赵 威

(重庆大学a.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管理中心;b.公共管理学院,重庆400030)

新型城镇化: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的协调
——基于公共支出转型视角

陈本凤a,赵威b

(重庆大学a.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管理中心;b.公共管理学院,重庆400030)

促进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协调发展,是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的重点所在。本文尝试从公共支出的视角,通过构建双固定效应模型,考察了我国公共支出转型程度对于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协调程度的影响,并利用了我国31个省市自治区1997—2012年的面板数据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结果表明:在控制其他因素后,公共支出转型对于缓解我国人口城镇化滞后,促进其与空间城镇化协调发展具有正向效应。因此,想要协调城镇化进程,必须加大优化公共支出结构力度,提高公共服务性支出占比。

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公共支出转型;双固定效应模型;新型城镇化

新型城镇化的“新”在于“以人为本”,改变过去片面追求城市规模扩大、空间扩张的局限,而以提升城市文化、公共服务为中心,促进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其本质是人的城镇化。但数据显示,目前我国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严重失调。1981—2012年,我国城镇人口比重从20.16%增至52.57%,年均提高约1个百分点;而城市建成区面积从0.74万Km2增至4.56万Km2,年均增长为5.85%。对比表明,我国人口城镇化已显著滞后于空间城镇化,这显然与新型城镇化建设背道而驰。二者目前此种不协调局面应如何缓解?本文试图在已有研究基础上,寻找一个全新视角提出相关建议。

一、文献综述

关于城市人口和空间问题,国外研究主要侧重于城市空间扩张机制的研究。Brueckner(1983)提出人口、收入、农业地租和交通成本等外生变量是城市空间扩张的基本因素;Glaser(2003)则强调基于汽车的生活方式削弱了城市的规模经济效应,并成为美国城市蔓延最为根本的因素。

国内城镇化问题的研究具有自身特色,涉及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的协调性研究始于近年。范进、赵定涛(2012)测度并分析了二者协调性指数,认为其影响因素内生于以投资驱动为导向的经济发展战略;熊柴、高宏(2012)运用2000—2009年省际面板数据证明财政分权对两者不协调的显著正效应;李子联(2013)的实证则注重对户籍等制度的量化;蔡继明、程世勇(2011)提出,城市化进程的重点应从空间转移至人口,政府财政须提供相应保障;陶然、曹光忠(2008)则指出,财税制度、土地制度及户籍制度的政策联动改革,能有效解决当前我国高速发展过程中两者不匹配问题。

部分以公共服务为主题的研究也涉及了人口和空间城镇化。王伟同(2011)证明,脱离公共服务体制的城镇化发展模式,固化了原城乡二元公共服务体制的人员福利结构,不利于整个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杨雅琴(2014)指出,大量新兴中小城镇对人口聚集力的不足扩大了两者差距;而胡畔(2012)提出,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是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半城镇化”的重要突破点。然而,上述研究并非以人口和空间城镇化协调问题为重点,且更多为基于经验式的判断,实证研究不足。目前,我国政府职能逐步由经济建设型向公共服务型转变。公共支出作为政策取向的表现形式和实现手段,也必然要实现转型。当前,公共支出转型相关研究极少,存在较大的研究空间与价值。

综上所述,本文从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协调研究的全新视角——“公共支出转型”——重点研究以下问题:一是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公共支出转型程度的测算;二是以公共支出为视角,定量分析其转型程度对我国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协调程度的影响,弥补已有研究的不足。

二、实证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中国31个省级行政区(不含港澳台)1997—2012年的平衡面板数据作为研究样本。所有变量数据源于《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各期。对于缺失的极少数据,采用中值平均法、增长率法补全。

(二)指标设计

1.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协调程度指标

被解释变量方面,本文旨在研究人口城镇化和土地城镇化二者的协调问题,故此指标由二者复合而成。此处设定为年末实有城市道路面积与城镇人口的比值(Urb)。需要说明的是,之所以选用年末实有道路面积衡量空间城镇化,是由于统计上的原因,某些省份年度城市建成区面积增长率为负。因此,本文借鉴张耕田(1998)、李晋玲等(2007)、熊柴等(2012)的研究方法,将道路面积增长率近似地等同于城市建成区面积增长率。

2.公共支出转型程度指标

解释变量方面,本文借鉴刘俊英(2009)的研究方法,将公共支出划分为公共服务性支出和经济建设性支出两类,并以两者比值定义公共支出转型程度(Tra)。比值越大,则表示公共支出转型程度越高,反之,公共支出转型程度越低。由于2007年统计口径发生改变,本文从1997—2006年、2007—2012年两个时间段进行公共支出分类,分类详情如表1所示。

表1 公共支出分类详情

3.控制变量指标

除公共支出转型程度外,城镇化水平还受到其他因素影响,必须加以控制。控制变量设置如下:

(1)Gdppc——经济发展水平,本文选择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作为衡量指标。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城镇化进程的重要因素,相关文献不胜枚举。Edwin和Bruce(1984)的城市形成模型认为,规模经济引起人口集中并产生正外部效应,城市化进程由此开始;Davis和Henderson(2003)从实证的角度验证了当一国支柱产业完成农业到工业的转变后,城镇化和经济发展水平同步发展;赵金华等(2009)发现较高的经济水平将增强省(区)的比较优势,从而加速其城镇化进程。

(2)Fisd——财政分权,本文采用地方人均预算内收入和中央人均预算内收入的比值衡量财政分权程度。财政制度是研究城镇化问题的切入热点,分权指标算法也比较成熟,本文指标算法与熊柴、高宏(2012)相同。

(3)Str——产业结构,本文使用工业增加值与GDP的比值予以衡量。此指标一方面可衡量工业化水平对劳动力的吸纳程度,即对人口城镇化水平的影响;另一方面则可反映工业发展对城市建设用地需求变化,即对空间城镇化水平的影响。所以,产业结构对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协调程度的影响将取决于净效应。

(4)Open——开放程度,本文选取进出口贸易总额占GDP总额比重为其衡量指标。外向型经济是影响我国城镇化发展不容忽视的因素。部分学者,如薛凤旋和杨春(1997)、罗茜(2008)等从实证角度分析了FDI对于城镇化的影响。鉴于一些省份FDI年度数据缺失,本文作出上述指标选择,此种方法与赵金华等(2009)相同,且衡量效果更加全面。

(5)Gap——城乡收入差距,本文计算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之比予以衡量。收入差距能吸引农村人口向城镇的转移,并致使城镇空间产生相应扩张,对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均有加速作用,而两者协调程度的影响由最终净效应决定。

(三)模型构造

据上述分析,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的协调程度受到公共支出转型程度、经济发展水平、财政分权、产业结构、开放程度、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另外,为缓解异方差、保持数据正态性,对部分数据进行对数处理,模型最终设定如下:

式 (1)中,i=1,2,3,…31,表示不同省市;t= 1997,1998,…,2012,表示样本年度。β0为常数项;β1、β2、β3、β4、β5、β6为各解释变量系数;λi表示个体固定效应;δt表示时点固定效应;μit为随机扰动项。其余各项含义上文已作说明,不再赘述。

三、实证分析

(一)单位根与协整检验

为避免伪回归,本文采用LLC检验、Breitung检验、ADF检验、IPS检验、PP检验五种检验方法,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以确定其平稳性。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虽各变量水平平稳、一阶平稳不一,但对所有变量进行一阶差分处理后,除gdppc未通过Breitung检验,其余结果都显著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即各变量均为I(1),满足面板数据协整检验的前提。

协整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Pedroni检验中,组内检验Panel PP-Stat和Panel ADF-Stat,组间检验Group PP-Stat及Group ADF-Stat检验的统计值概率接近于0;Kao检验在1%的水平下显著拒绝 “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因此,面板数据存在稳定的线性组合,在长期发展中有均衡关系。

(二)LR检验与Hausman检验

本文通过Eviews7.2软件对进行了LR检验和Hausman检验,以确定使用何种计量方法。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个体和时点的Hausman检验P值均为0.0000,显著拒绝“使用随机效应模型”原假设”;个体和时点的LR检验P值均为0.0000,显著拒绝“固定效应为多余”的原假设。因此,后文确定使用个体时点双固定效应模型进行研究。

(三)面板分析

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模型调整拟合优度为0.8120,拟合效果较好;F统计值概率近似为0,模型的总体线性关系显著。此外,结果表明产业结构和收入差距与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协调程度无关,这可能与本文数据选取有关,此处不做重点研究。

表2 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结果

表3 协整检验

表4 LR检验与Hausman检验

表5 固定效应回归结果

从回归系数看,各变量与被解释变量关系如下:(1)公共支出转型对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的协调具有正向效应,公共支出转型值的增长率每提高一个单位,城镇人口的增长速度就会比城镇空间扩张速度高出0.22个百分点;(2)人均GDP对两者协调具有显著正效应,且其系数较大。这既符合城镇化的经济内涵,也在一定程度反映出我国经济发展方式的调整效果,“质”的提高增强了城市对人口的吸纳效应;(3)开放程度对两者协调也存在正效应,但其系数仅有-0.0055,影响甚微。这说明,虽然外贸企业较强的劳动力吸纳效应能促进人口城镇化进程,但伴随外资优惠政策而产生的城市空间扩张也基本保持同比例增长;(4)财政分权对两者协调存在显著的负效应。财政分权体制下,地方政府间经济竞争加剧,并采取压低劳动力价格、工业用地使用优惠等方法优化投资环境;采取房地产用地高定价策略弥补事权和财权缺口。基于上述政府行为的综合影响,人口城镇化滞后于空间城镇化的程度加剧。

四、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全国31个省市1997—2012年数据,并通过双固定效应模型,分析了我国公共支出转型程度对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协调程度的影响。结论如下:公共支出转型对人口城镇化与空间城镇化的协调具有正向效应,即公共支出转型程度的提高,能增进人口城镇与空间城镇化两者的协调程度。

此实证结论与理论机制相符。经济建设性支出主要为投资性支出,对城镇化的影响更多地表现为促进城市空间扩张。具体而言,在投资驱动型经济发展战略影响下,“造城运动”大兴。大量新型小城镇虽然实现了空间城镇化,但由于产业集聚力、公共服务能力不足,人口城镇化并未实现同步发展。而公共服务性支出则通过对教育、医疗、就业及住房保障、环保的投入,提升城镇人口集聚力和承载能力,从而促进人口城镇化。因此,加大财政支出对公共服务型事务的倾斜,促进公共支出转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我国人口城镇化滞后的问题,促使其与空间城镇化协调发展。

本文结论对于协调推进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新型城镇化的核心是“以人为本”,而不是建高楼、建广场。财政作为政府推进城镇化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应配合政府职能转型,不断优化支出结构,加大对公共服务型事务的倾斜力度,助力缓解目前我国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不协调局面。在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要统筹好公共服务承载能力和城镇化进程的推进速度,避免不顾民生而盲目推进城镇化的开发建设行为,注意以下三点:(1)优化公共支出结构,提高公共服务型支出占比;(2)拓宽、创新融资渠道,如公私合营(PPP)。引导社会资本进入公共服务领域,充实公共服务投入资金,弥补财政资金缺口;(3)加大对进城务工人员的政策倾斜,尤其是落实保障性安居工程建设、子女教育、医疗、社会福利等公共服务项目,促进公共服务均等化,提高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积极性。✿

[1]熊柴,高宏.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的不协调问题[J].财经科学,2012(11):102-108.

[2]刘俊英.公共支出转型及其影响因素分析[J].经济问题探索,2009(5):19-24.

[3]王伟同.城镇化进程与社会福利水平—关于中国城镇化道路的认知与反思[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1(3):169-176.

[4]杨雅琴.城市化内涵、推进与公共服务:一个文献评述[J].经济体制改革,2014(4):5-9.

[5]赵金华,曹广忠,王志宝.我国省(区)人口城镇化水平与速度的类型特征及影响因素[J].城市发展研究,2009(9):54-60.

[6]李子联.人口城镇化滞后于土地城镇化之谜[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3(11):94-101.

[7]蔡继明,程世勇.中国的城市化:从空间到人口[J].当代财经,2011[2]:78-83.

[8]范进,赵定涛.土地城镇化与人口城镇化协调性测定及其影响因素[J].经济学家,2012(5):61-67.

[9]Davis,C.and Henderson,Evidence on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Urbanization Process[J].Journal of Urban Economics,2003,53(1).

[10]Brueckner J K.and Fansler D A,The Economics of Urban Sprawl:Theory and Evidence on the Spatial Sizes of Cities[J]. The Reviews i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1983,65(3).

[11]Brueckner J K,Urban Sprawl:Diagnosis and Remedies[J]. International Regional Science Review,2000,23(2).

New Urbanization:The Coordination of Population Urbanization and Space Urbanization:Based on the Angle of Transition of Public Expenditure

CHEN Ben-fenga,ZHAO Weib
(a.Research Center for Population,Resources,Environment Economy and Management;b.Public Affairs Academy,Chongqing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30)

To promote the coordinate development of population urbanization and Space Urbanization is the emphasi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new urbanization in China.The paper tries to conducts an empirical study of the impact the public expenditure transition makes to the coordination of population urbanization and Space urbanization,making use of the provincial panel data during 1997-2012 to construct a double fixed effects model,from the angle of public expenditure.The result shows that when other affecting factors being controlled,the transition of public expenditure helps to relieve the lag of population in China as well as possesses a positive effect to the coordination of population urbanization and space urbanization.Thus,in order to coordinate the urbanization,the structure of the public expenditure must be optimized,and the ratio of public service spending promoted.

population urbanization;space urbanization;transition of public expenditure;double fixed effects model

F812.45

A

1007-0672(2015)06-0039-04

2015-04-21

教育部创新基金项目 (2015CDJSK0202005201081),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4XZZ002)。

陈本凤,女,重庆人,重庆大学人口资源环境经济与管理中心副教授,研究方向:财政与金融、政府经济、会计;赵威,男,湖南宁乡人,重庆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财政与金融。

猜你喜欢
公共服务城镇化人口
《世界人口日》
人口转型为何在加速 精读
公共服务
公共服务
公共服务
公共服务
人口最少的国家
1723 万人,我国人口数据下滑引关注
家乡的城镇化
坚持“三为主” 推进城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