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口蛋羹

◎童谨袤

两大口蛋羹

◎童谨袤

前天，儿子嚷着要吃鸡蛋羹。蒸蛋羹时，我不由得想起三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五岁那年，我患了一场大病，住了二十多天院。出院后，身体格外虚弱，医生建议母亲每天给我蒸一个鸡蛋羹，以利病情恢复。那时候，我住院花光了家里所有钱，父亲连籽种都变卖了，还欠了一些外债，一日三餐勉强能填饱肚皮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每天拿出五分钱给我买一个鸡蛋添补营养？

一天中午，母亲在地里干活，捡了三个麻雀蛋，喜滋滋地把我拉到厨房悄悄说：“妈给你蒸了蛋羹，千万不要让你哥哥知道。”有蛋羹吃，让我喜出望外，怎能随便乱讲？我一再向母亲保证，自己是个嘴很严实的人。可就在母亲刚要把蛋羹端出锅时，哥哥从外面回来了，他闻到蛋羹的香味，问母亲：“妈，锅里是啥好吃的。”刚才还保证不随便乱讲的我早把母亲的叮嘱抛之脑后，得意地说：“妈给我蒸了蛋羹，不给你吃。”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错了，可已经来不及收回。哥哥一听有蛋羹吃，站在锅台前眼巴巴地看着，脚像坠了石头一样挪动不得。

“妈，我也要吃蛋羹！”哥哥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母亲把蛋羹端出锅，嚷了起来。母亲把哥哥拉到门外和颜悦色地说：“你是哥哥，妹妹病刚好，这碗蛋羹就让给妹妹吃，好吧？”趁着哥哥不在跟前，我从锅里端出蛋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其实也只有两大口。等哥哥返回厨房，蛋羹早被我吃得干干净净，哥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后来母亲给哥哥说了一大堆好话，并答应他过几天一起去捡麻雀蛋，他才止住哭声。

可是由于母亲粗心大意，捡麻雀蛋时忘了留一个蛋在窝里，至此麻雀再也没回来。于是蛋羹成了哥哥和我一直念念不忘的美味。如今想来，当年没吃到蛋羹的不光有哥哥，还有一直在灶台边辛勤劳作的母亲。

念及于此，那两大口蛋羹，更加让我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