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性服务业：政府的工具箱能有多少“干货”

杨敏

一直想找一个典型又接地气的案例，来说明生产性服务业在区域经济转型升级中的特殊作用。

从实操层面看，北上广的案例很多，但对大部分后发地区来说缺乏普适性。有没有一个既有说服力又易复制的样本呢？苏中地区的宝应县“设计立县”的区域创新，或许就是一个合适的观察范本。

宝应县有水晶、教玩具、乱针绣、玻璃制品四大传统产业。以水晶产业为例，通常只能生产奖杯、奖牌以及低端旅游纪念品，均以来样加工为主，市场空间狭小，也缺乏议价能力。

2011年起，宝应县与华东理工大学以及国内知名工业设计公司——上海木马合作，用“设计立县”理念，对四大传统产业进行改造升级。

宝应县的工业设计，就属于典型的生产性服务业。那么，何谓生产性服务业？

从服务对象来看，学界通常将直接服务于消费者的称为生活性服务业，而服务于企业的称为生产性服务业。由于生产性服务业贯穿于企业经营的上、中、下游全产业链，具有“接二连三”的特质，又被形象地喻为2.5产业。

人们常用“微笑曲线”来说明生产性服务业对打造制造业竞争优势的贡献：无论是上游的材料、研发、创新，还是下游的品牌、渠道、金融，“微笑曲线”两端高附加值部分多属于2.5产业，底部则是附加值较低的传统加工制造环节。

有一组数据，能够说明中国生产性服务业的现实发展水平。以德国为例，高端制造业之所以能够保持世界领先地位，就在于其服务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高达75%，生产性服务业又占服务业的比重达70%。返观中国，作为制造业大国，生产性服务业占服务业比重仅为15%。这个数字，即使与巴西、印度比，也有10个百分点的差距。

那么，中国发展生产性服务业的现实困境在何处呢？有学者指出，中国生产性服务业动能未能释放的原因在于走入了“低端制造+低端服务”的低端锁定循环。宝应县的水晶产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一个传统水晶工厂，从高校买一张产品设计图纸花费800元尚嫌太贵，它是用不起木马公司的。

这里有个逻辑，低端制造只能产生低端服务需求，只能承担低价服务，只能实现低水平配套。从需求的角度来看，有什么样的制造业就有什么样的生产性服务业。更进一步，如果缺乏高水平的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分工难以深化，社会交易成本难以下降，国民经济运行效率难以提高，既无力支撑先进制造业的发展，也无法带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这是一种双向交互影响的悖论，肯綮之处在于，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本质是市场充分竞争下的分工专业化、社会化的结果，其需求是市场说了算，不是“市长”说了算。那么，政府在推动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工具箱”里究竟能否有些“干货”？

再回到宝应的案例，当地政府设计了一个“设计立县”循环系统，相当于企业先受益再付出。既然企业用不起木马公司的设计，那么，由政府先行投入，然后支持木马等公司和当地企业去对接，当这个产业通过设计赚了一部分附加值后，从中抽取一定的比例，再注入到当地的设计中心平台，进行滚动式发展。

另外，嫁接外地设计公司成立“工业设计讲习所”，培训本土技术骨干，又使得当地工业设计获得了一股内生动力。

从宝应来看，在推动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过程中，市场是“发动机”，政府只是“催化剂”。除了土地、金融、税收等传统的政策工具外，通过理念的启蒙，继而释放动能、激发需求，才是由生产制造走向生产服务，实现转型升级的不二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