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王中军的酷生活

阿丽

2014年11月4日晚，在纽约苏富比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会上，备受瞩目的梵高油画《静物，插满雏菊和罂粟花的花瓶》，经各国买家一轮又一轮的激烈竞拍，最终以5500万美元落槌，加上佣金拍价合计为6176.5万美元（约人民币3.77亿元）。买家就是“华谊兄弟”老板王中軍！一时，他成了世界媒体聚焦的对象。这位从小崇拜梵高的艺术家和影视大鳄，是如何成为收藏界“黑马”的？

王中军有一句流传甚广的口头语：“如果你有了大HOUSE，摆放无数的家具，不如挂幅名画。一个大HOUSE，挂了幅陈逸飞的画，马上感觉就不一样了。想一想，你如果挂的是仿制品，那又是种什么感觉？”尽管陈逸飞的画被不少人诟病为过于商业，但是王中军说：“我个人不这么认为，从我看到他的第一幅画起，那么大的场景、色彩、氛围，能驾驭得这么好，陈逸飞是真正的艺术家。”

事实上，从很早的时候王中军就开始崇拜陈逸飞。当他还是美国的穷留学生的时候，陈逸飞在美国已是名流，是华人中的骄傲。甚至于谭盾的第一场音乐会，陈逸飞是赞助者。当时如日中天的陈逸飞，一定在当年王中军的心中留下了异常的倾慕和渴望。悬挂在他家门廊通往游泳池影壁墙上那幅巨大的陈逸飞的《娟娟》，是他后来花400多万拍下的。王中军说：“因为陈逸飞去世之后，画价上扬得非常厉害。我当时觉得会更贵一些，400多万拍下，我高兴了好几天。”

在王中军7亩大的院子和2层欧式小楼里，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铜雕和中国现代油画，灰白石料建造的房屋及宽敞的庭院表现出强烈的西方风格。“我去美国，去欧洲的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去看那里的漂亮的房子，哪怕进不了院在外面欣赏也很有意思。那年，我和冯小刚去多伦多参加电影节，两个人先去了芝加哥租了辆车，一路开到温哥华，看够了各地漂亮的房子。我也特别喜欢欧洲的一些老房子，房间转角的一幅小画，洗漱台上的一座小雕塑，历史悠久，好像几百年前就在那里，从来未曾离开过，每一个小物件都充满主人的感情。”

有一次，王中军在一个法国古堡里看中了一批欧洲古典风格家具，一口气花了4万英镑就这么把20多件路易十七时期的家具装满了一个集装箱给托运回了北京。此外，因为每次出国必去古董店和小镇古堡，这让王中军从家到办公室都像欧洲古董店，到处都是来自法国、英国、爱尔兰、瑞典等国家的古董。

在王中军家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当红油画家的名画。收藏油画的时候，王中军主要集中于艾轩、杨飞云、王沂东、袁正阳这样的当代名家、中国油画市场中的领跑者身上。不过，在十余年前买这些人的画对于收藏者来说全凭感觉。随着收藏的量越来越大，王中军开始对自己的藏品作一些调整。

2004年，他卖掉了一些油画，吃惊地发现增值巨大，少的有四五倍，多的则达到上百倍。当初1万元买的作品，现在可以卖到200万元了。收藏的回报竟然已经超过了炒股、炒房。“比如杨飞云的画，有2万元、4万元、6万元买进的，也有10万元买的，到现在还有240万元买的，也就五六年时间，价格相差了100多倍。而艾轩的作品，当初买的时候不过12万元、30多万元、50多万元，现在却要300多万元。”

曾经纯粹为了收藏而收藏的王中军，在个人爱好之余，藏品大幅增值给他的收藏又平添了一份乐趣。当一个人的眼光得到市场认可时，这种乐趣显然要比藏品更易于保存，而且让人回味。自从开始买艺术品之后，王中军感到再也没有比艺术品更贵的东西了。

“但我收藏还是会遵循自己的审美取向，不太受别人影响，也不太听别人的。这几年市场比较好，换些手，卖些不需要永久收藏的东西，不是单纯为了能赚多少钱，而是为了买些终极收藏品。严格地说，我并不是一个炒家，对大多数作品，我是一个终极藏家。”

每年的春拍和秋拍，都会让王中军兴奋，就好像猎人捕猎一般激发着他的满足感和征服欲，“一般到了十一二月份的时候，我的兴趣爱好完全是在艺术品收藏上，所有的拍卖会预展我都会去欣赏。”而且这时藏家之间可以相互交流、讨论，有的收藏家花10万元买来的作品，王中军要花300万元才能从他手里买来。他认为，收藏家之间的交流是非常重要的，不是纯粹的易物，而是对艺术作品的价值认同，“当然如果得到市场认可，这就靠自己的眼光了”。从买到卖，王中军对自己的收藏似乎也有了另外一种认识，体验到藏品流通的乐趣，这种乐趣更多的是对自己眼光的一种肯定。

2011年年初，王中军获得“2010年度艺术权力榜”年度收藏家提名。每次朋友来到他家，总会感叹“你家怎么那么像一个博物馆”，这对声称“艺术是我骨子里的爱好”的王中军而言，也许就是最高级别的赞美了。王中军出版了自己的收藏精品集，取名《33号私人美术馆：现代中国油画收藏精品集》。厚厚的一大本书中，收录了他10年时间里收藏的119张油画作品。他想未来也许会再找一块地建一座小型美术馆，这样可以一举两得，既满足自己对建筑设计的爱好，又可以给他的宝贝们一个专属领地。在公众视线无法企及的世界里，王中军和他充满收藏品的家，显示了一种生活方式，有人将其称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先富阶层的标本——虽然王中军说过：“只有在收藏面前，我感觉到自己再有钱也还是个穷人。”

但真正让国际收藏大鳄们震惊的，还是前不久他大手笔拍下梵高的作品《静物，插满雏菊和罂粟花的花瓶》。2014年10月，这幅静物画在苏富比在香港陈列室展出前，王中军就从朋友口中得知它即将被拍卖，当时真是兴奋至极。他知道，自上世纪80年代末以来，这位公认的表现主义之父在公开市场上出售的重要作品屈指可数。“这位荷兰画家死于37岁，生前只画了几百幅作品，其中大多数作品如今都在博物馆里。”当时，王中军就下定了志在必得的决心，马上开始“战役”前的各种具体准备工作。

2014年11月4日晚，在纽约苏富比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会上，备受瞩目的梵高油画《静物，插满雏菊和罂粟花的花瓶》，经各国买家一轮又一轮的激烈竞拍，最终以5500万美元落槌，加上佣金拍价合计为6176.5万美元（约人民币3.77亿元）。买家就是王中军！一时，他成了世界媒体聚焦的对象。这时人们从公开资料中得知，王中军持有“华谊兄弟”23.36%的股份，共2.89億股，以今年9月份停牌前价格每股23.5元计算，其在上市公司便拥有68亿身价。对他来说，收藏一幅这样的世界名画也的确算“小菜一碟”。

王中军介绍说，《静物，插满雏菊和罂粟花的花瓶》拍前估价为3000万至5000万美元，被誉为近年拍场上屈指可数的梵高佳作。该画作曾在德国、美国的多位收藏家以及收藏机构中易手，1990年曾以低于估价1200万美元至1600万美元的价格被人买走。

苏富比表现主义和现代艺术副主管西蒙·肖说，梵高的早逝意味着他的作品“极度稀缺”。跟创作时间很长并且高产的莫奈和毕加索不同，梵高创作的时间非常短。这幅作品，是20年来市场上最重要的画作之一。

王中军说，梵高长期穷困潦倒，靠弟弟提供钱、颜料、画笔和画布。那幅静物画是画在餐布上，而不是画在巴黎美术用品商店里出售的更昂贵的精制画布上。

他说，其实这背后还蕴含着一段传奇故事：梵高与保罗·加谢医生的真挚友谊。1890年5月，梵高离开南法普罗旺斯圣雷米的一处收容所，进而选择在奥维尔小镇安家，并随后结识了好友兼主治医生加谢。当时的梵高精神严重失常，在其弟提奥与医生加谢的悉心照料下勉强度日。

“梵高生前患有狂躁抑郁症，这种患者时而精力、情感和创造力疯狂爆发，时而陷入抑郁，两种情况交替出现。1890年6月，梵高一边接受他的医生兼资助人保罗·加谢的治疗，一边创作。”确切地说，这是梵高自杀前一个月创作的一幅“罕见而热烈的”静物画。画中的花是他亲手从附近的草地上采下的，而就在一个月后，也是在这片田野里，梵高用枪结束了他37岁的生命。梵高一生短暂，传世作品数量有限，因此他的画作极具收藏价值。他创作的《加谢医生的肖像》曾于1990年拍出8250万美元天价。

在周末，王中军会开着宝马Z8到苗圃去挑树，院子里种了500多棵树，其中更有不少上百年历史的古树，“这个园子的每棵树都有一个故事，而这也才是家的样子，到处都有自己的心思在里面。那棵百年的紫薇，是我专门从南方移植过来的。我花10万元去买一棵树，因为它让我的庭院立刻有一种生机出现，让我们家的生活更有趣味。花钱，它让我的生活更舒适。”

现在的王中军上午几乎从不上班，他只管理公司不到10位高管人员，对下属公司的管理，只抓收支两条线，其他的事一概“放手”。不怎么忙于工作的他喜欢尽可能多的假日，王中军一般一年出去两三个月，就去一个地方，选择住当地历史悠久的古堡或者大庄园。他常去一些艺术家工作室转转，看看雕塑、油画。在家的日子，他同样也当是享受。闲聊、看树、看花，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翻看欧洲老建筑的画册，并且一看就是半天，王中军觉得这样很美。“生活从来是与事业连在一起的，工作也是生活，要顺其自然，该工作时就工作，该休息时也要休息。”

更有趣的是，从小爱画马的王中军对于马术算不上爱好，却成为“骑马骑成马场主”的范例。花3000万元圈300亩地建一个马场，倒是他多年以前的庄园梦的实现。“我脑子里总有这样一个画面——远离城市，开车驶入路边的林阴大道，那里有大房子和颇具古风的庄园，周围是几百亩的绿地，四周围着白色的栏杆，很多漂亮的马在里面奔驰……”

现在他精心养护着的60多匹马，全是纯种的，动辄是几十万美元一匹，而黄晓明当日加盟华谊的签约仪式上骑的那匹马，就是王中军最心爱的瑞典名驹。“我拥有北京最好的马会，驯养了很多退役的名马。不是说我买不起适龄的赛马，我这么做的目的，是让我的员工知道，在我这儿并不存在退休之后的后顾之忧。”而在这个马场里，也随处可见王中军收集的各色各样和马有关的铜雕以及中国现代派油画，为马场平添了不少艺术气息。

马场给了王中军一个圆梦的机会，那就像他的一个乡间别墅，一个私人俱乐部，经常约上朋友在那里骑马、吃饭甚至开会。“很多次，我会一个人开车去马场，望着静静的温榆河岸，如同欣赏一幅描绘欧洲古镇的油画，就是一种莫大的生活享受。从投资的角度看，这个马场太失败了;可从生活的角度看，则太成功了。”

很多巨商名流都很喜欢和王中军做朋友，除了他所从事的娱乐业跟谁都有话题之外，可能更多是受他生活态度和方式吸引。朋友圈内，早就流传着关于他的一种说法，叫作“富人王中军的幸福生活”。

有人说，王中军虽然爱玩，但在他身上，交际能力和资本运营能力互为促进提升。结识了史玉柱，王中军和他联手创办了华谊巨人游戏;结识了阿里巴巴的“神人”马云，华谊又多了一个股东，据说马云一到北京，就非到王中军的马场玩玩不可。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王中军爱马、爱车、爱名画，这些个人爱好成为他交友的桥梁，而那些新朋友的下一个身份，有可能是华谊新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