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宇
征信行业全面转向“公转民”为市场参与者提供了想象空间。互联网时代,信用档案如同企业的“电子身份证”,将时刻影响企业的发展。在政策鼓励和市场急需的双重利好下,民间征信行业有望迎来爆发期,但仍有两大现实问题横亘在企业的面前。
我的信用谁做主?
面对千亿元量级的市场,互联网征信企业正在加速扩展服务。信用数据的需求方主要是关注企业以及个人信用档案的群体,一方面,可能是普通消费者、合作伙伴、项目招标方;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地方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和一些金融机构。如此广泛的需求如何得到解决?首先面临的一道关卡,就是各家征信机构如何给出更具客观性和标准化的一道信用报告。
目前,首批8家征信机构大多分别推出了各自的“个人信用评分”等产品,积极探索评分制的可行性。腾讯征信推出了人脸识别服务、反欺诈产品和信用评分报告三大产品;芝麻信用基于4亿庞大的支付宝用户群,试行650分以上的用户可在神州租车、一嗨租车免押金租车。其他几家也在试图建立自己的评分机制。
然而一个问题凸显出来,各家机构评分标准不统一,我们究竟该相信哪家的评分?
《经济》记者亲自做了一个实验,在多家征信机构进行自测,但却发现评分大有差异。记者在芝麻信用的评分高达755分,但在前海征信评分时的“好信度”仅600分出头。
国泰君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林采宜表示,出现这种不同,是由于每家公司的信息维度不一样,8家企业的资源也不一样。“征信公司本身的资源情况决定了它在征信模型建立时的优势和短板,这种情况下很难说哪家的评分比较权威、可信。”
“这8家机构就如同中国的8大菜系,作为食客,我不知道哪个菜系好吃,只能根据需求方的喜好来选择。这些征信机构的数据用途也有所不同,可以做信用风险评估、做反欺诈、做营销,或者做个性化产品,只能看需求方的用途来选择”。融360CEO叶大清解释称。
征信模型的建模是为了应用在具体的评分场景中,但是建模不同造成了各家所应用场景的限制性,这会否影响个人信用的错误评价从而影响其正常的生活?
“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些机构给央行系统的,是信用的行为记录还是评分。”鲁政委认为,如果这些机构给央行的只是底层数据,那么由央行来统一评定就可避免评分不一的问题。
对此,郭田勇也表示赞同,他认为一个比较客观的方法是综合8家民营企业的征信报告,和央行报告结合互相参考。
这就引发了一个新的担忧。中国的征信行业本身现在只是起步阶段,各个市场主体都在蹒跚学步,从世界范围看,美国等成熟信用市场经历了从“百花齐放”到“一枝独秀”几十年的市场选择过程,我国的信用评分系统会否很快就被整合成一家独唱?
叶大清表示,不同于美国社会的包容性,中国的征信市场面对的需求主体不同,形成统一评分的可能性还很低。宜信CEO唐宁也同样认为,每家机构进行各自的探索,逐渐会形成一个多元的、包容的、创新的、百花齐放的行业格局。
我的隐私谁保护?
征信机构的繁衍将逐步消除“信息孤岛”,构建信息共享机制。随着数据的日积月累,其威力不可小视,不仅能够汇集成庞大的数据体系,而且几乎能够事无巨细地掌握个人的信用信息。但在强有力的约束尚未形成的局面下,征信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旦与个人隐私权相触,正在搭桥过河的这些企业们,或许将会从独木桥上坠落。
有猜测表示,滴滴打车爽约、淘宝差评记录、骗取保费时伪造个人信息等或都将成为个人征信报告中的“污点”。但哪些数据会被用于个人民营征信业务中,目前并无官方消息。
在中国市场学会信用工作委员会主任陈贵看来,这就需要配套的法律法规进一步完善,比如《个人隐私法》、《个人破产法》、《信用信息管理办法》、《失信惩戒管理办法》等与设计信用体系相关的法律法规必须跟上。“合理的保护,就是最有效的公开,不能有效保护集体和个人的合法隐私,不能清晰界定公开与保护信息的合理界限,社会信用体系就失去民意基础和法律基础。”
那么立法的重点在什么地方?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信用研究专家陈新年表示,在两个方面:“一是哪些信息可以采集,哪些信息不可以采集,要有所依据,例如一个人的婚姻状况、宗教信仰属于个人隐私权的保护,是不可以采集的,如果采集就属于违法;二是采集的数据在多大范围内传播。”哪些能披露,哪些不能披露,怎么采集都要依法来做。
林采宜说,更重要的是,整个行业要加强合作以及信息的共享,尤其是黑名单的共享,“黑名单本身具有参考价值,同时也能降低欺诈率和不良率,共享体系不一定完全市场化,也可以通过适当的行政规制,形成一个良好的信用约束体系,被任何一家机构收录进黑名单,都可能会成为你未来在社会信用方面的瑕疵或者污点,这个对整个社会建立信用体系非常重要”。
在保护数据隐私的路上,已经有企业开始寻找解决办法。拍拍贷相关负责人透露称,数据的传输、存储过程中存在泄露是不可避免的,科技的便利一定会带来这样的衍生问题。“我们对于数据的抓取需要得到客户的授权,在某些关键维度的数据上需要客户二次授权,尽量去保护客户的隐私”。
而对于互联网征信企业来说,在权威规章制度尚未建立的前提下,它们的每一步试探既是一种创新,也是一种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