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舌尖上的外交

王晓枫

2014年，中国成功举办两场重要的大型国际会议，在展示中国主场外交实力的同时，“舌尖外交”的魅力也再次引发关注。从亚信峰会家常菜主打的五菜一汤到APEC会议简洁不失庄重的四菜一汤，包括宴会现场表演的片北京烤鸭等特色环节，无不展现中国国宴独特的魅力。

法国美食家布里耶·沙瓦朗曾经说：“餐桌上，看得到政治的精髓。”以此反观各国国宴，正是一语中的。

外交无小事，饭局大学问。美食外交虽各有千秋，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通过这舌尖上的美味营造良好的外交氛围，不仅是各国饮食文化与民族风情的展示，也是国家软实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衣着：第一张名片

国宴是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为招待国宾以及其他贵宾或在重要节日为招待各界人士而举行的正式宴会。

这样一场宴会从宾客着装、宴会菜单到座次安排都大有讲究。首先从着装说起，这是参加国宴的重要环节，第一夫人的衣着打扮往往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2014年，习近平主席和夫人彭丽媛访问比利时期间接受国王菲利普和王后马蒂尔德的宴请，当时习近平夫妇身着中式服装出席盛大国宴，以藏青色中华立领上装、绣花唐装的“中国风”面对欧洲王室最高规格礼遇。清新扑面、气质鲜明的中式服装不仅穿出了“中国style”，也凸显了中华文化的软实力，受到国内外网民的广泛好评和热赞。

“西方国家特别是王室举行的宴会很隆重，礼节也非常繁琐。”礼宾司前代司长鲁培新大使曾对笔者表示，西方国宴很注重着装，因此我们国家领导人服饰必须与之相匹配。对于国宴着装，一般要由礼宾司提前沟通好，如果对方提出晚礼服着装，中方就要安排相称规格的服饰。

参加西方国宴一定要身着正式礼服，而非普通深色西装，这是最隆重的着装，特别是与王室共进国宴，一般来说，男士要身着晚礼服（black tie），而女士则要穿长至脚踝或及膝的长裙。如果是王室宴请国宴，国王或女王会身着王室服装，一般还要佩戴象征王室的饰物，例如绶带等。

幕后：看不见的精雕细琢

国宴准备工作同样庞大，西方国家国宴一般是在皇宫或是元首或首脑官邸进行，如美国在白宫，法国在爱丽舍宫，而英国原来在白金汉宫，现常在温莎宫。

以英国为例，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对国宴要求很高，每次英国国宴都完美展示王室风范。国宴由王室雇佣的250名侍从完成，准备工作包括在温莎宫内的圣乔治大厅中央摆放一张长168英尺、宽8英尺的红木餐桌。该餐桌是为维多利亚女王设计的，由68张活动桌面和13只桌架组合而成。工作的难度在于保证68张桌子在一条直线上，要7个工匠耗时3个多小时。

餐食摆放妥当后，由侍从负责餐具、酒器及烛台的选择与摆放。餐具颜色与图案不仅要与每一道菜相配，还要与来访客人的国家有联系。摆放餐具要求相当精确，即使最熟练的侍从也要依靠有毫米刻度的尺子来给每套餐具定位。

在任何一个国际场合，座次的排序都颇为讲究。主办方必须制定一个符合各方需求的安排，同时注意不要让任何关系不好的客人相邻。

2008年奥运会开幕当天的欢迎午宴上，胡锦涛和夫人宴请各国贵宾，参加者包括美国时任总统布什夫妇、俄罗斯时任总理普京、法国时任总统萨科齐等。

鲁培新表示，那场国宴上，9张桌子上没有写数字桌号，而是为每桌冠以一个花名，这样就回避了数字显得有高低的问题。当时中国的9名政治局常委全都出席了欢迎宴会，也没有集中在一个桌子，而是分散在9个桌子。每桌的主人由一位政治局常委担任，遵循了礼宾上对等和平衡的原则。

菜肴：独具匠心的重头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国宴最吸引人的还是上了什么菜，曾任英国王储查尔斯王子私人厨师的加里·鲁滨孙指出，从各个角度说，国宴厨师都是外交官。国菜上宴席，以国家烹饪艺术的独特优势展开“舌尖外交”，最耳熟能详的当属周恩来总理的“烤鸭外交”和“茅台外交”了。

1971年7月，美国总统尼克松特使、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基辛格博士到达北京与周总理举行秘密会谈。总理特别提出，应该让客人尝尝烤鸭。宴席上，总理向基辛格介绍烤鸭吃法，并亲自为他夹上片好的鸭肉。由于这次烤鸭国宴给基辛格留下了美好记忆，所以在他卸任后访华时，专门到全聚德再次品尝北京烤鸭，他还向美国媒体表示：“登长城，吃烤鸭，品茅台是最美的享受。”

在继承优良国宴菜肴传统的同时，如今中国国宴变得越来越简约时尚，鲁培新介绍说，国宴不一定上山珍海味，菜品突出中国特色，基本上以各方都可以接受的中餐为主。在国际会议上，为照顾各方的宗教信仰和文化习惯，一般不会使用猪肉。

除了中国，其他国家国宴菜肴也多主打西式菜肴或民族特色菜，例如，西班牙有海鲜饭，沙特会有烤全羊，朝鲜会有泡菜等。

一些国家的菜肴简单但是很有心思，礼宾司前参赞吴德广领事曾对笔者表示，瑞士联邦政府主席为招待各国外交使节而举行的国宴基本上是三菜一汤，加上一份甜食。菜式的设计别出心裁：甜点上装饰有瑞士国旗的图案，使人感到亲切;状若熊掌的蘑菇牛排赏心悦目，令人联想到瑞士首都伯尔尼素有“熊城”的美誉。

菜肴考究，上菜更考究。据报道，2001年APEC宴会有文艺表演，事先规定，上菜时间只能是两个节目间的空当。时间最紧的要算点心，原因是点心小不能早装盆，否则就冷了，因此点心从装盆到上桌只有5分钟，这样才能保证点心热腾腾上桌。

国宴期间，有的国家还会安排歌舞表演，这也是中国国宴的一个特色。鲁培新表示，若在北京举行国宴，一般会请解放军军乐团演奏中国和来访国家的民歌。在一对一的国事访问中，一般要演奏十二三首席间乐。

插曲：宴会上的“不速之客”

万众瞩目的国宴上也会出现插曲。2009年11月24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举行上任后的首场国宴，宴请来访的印度总理辛格。一对并不在邀请之列的夫妇塔里克·萨拉希和米夏埃尔竟然不可思议地通过重重安检进入白宫。这对蹭饭夫妇显然经过了精心准备，他们衣着光鲜，特别是妻子米夏埃尔还特意应景地穿上了大红色的印度裙装“纱丽”。

二人不仅在宴会上山吃海喝，还与奥巴马和辛格亲切握手，并与副总统拜登等众多名流寒暄合影。宴会后，这对蹭饭夫妇将照片在社交网站上晒了出来，引起轩然大波。

美国特勤局局长苏利文随后发表正式书面声明致歉，称机构为这桩意外感到“特别尴尬和不安”。次年3月，负责组织白宫社交活动的秘书德西蕾·罗杰斯也因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不堪承受巨大压力被迫辞职。

当然，不请自来的客人并不总是添乱者。1979年，邓小平应美国总统卡特的邀请进行国事访问，受到隆重接待。卡特夫妇在白宫举行盛大国宴欢迎邓小平和夫人，一位之前并未被列入邀请名单的客人临时出席，他就是美国西方石油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人阿曼德·哈默。据美国媒体报道，美国石油大亨哈默先生是“偷偷溜进会场”的，他被美方官员安排在后面的桌次入座。后来哈默主动走近邓小平，握手交谈。当年5月，哈默即率领一个经济实力雄厚的工商代表团访华，与中方签订了多项经济合作协定。

（作者单位：《新京报》国际新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