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线城市 健身房依然“高大上”

王敬泽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健身理念已经从沿海逐渐扩展到内陆，也从接受新鲜事物较快的北上广逐级扩展到二三线城市，乃至县乡。但时至今日，对于大部分普通中国百姓来说，“健身房”仍然是一个听着有些时髦的词语，心理上的排斥恐怕是主要障碍。对于健身房的调查，既要在一线城市中采集样本，也要听听来自二三线城市的声音。

呼和浩特市是内蒙古自治区的首府，全区政治、经济、文化、科教和金融中心。与北上广及南方的省会城市相比，这座城市在经济、文化等多方面显然存在差距，当地媒体与民众对城市的定位，多摇摆于二线到三线之间。

在这样一座城市，每日开张营业的健身房有几十家，集中于城市中的高档酒店、高校、机关单位以及经济发展较快的城区。在这些质量参差不齐的健身房中，真正够得上规模，符合标准概念中健身房形态的仅有十多家，多是超威、英派斯等有一些名气的健身房的分店，主要分布在人口比较集中，经济也比较发达的赛罕区。如果在地图上将这些健身房标注出来，会发现它们大多汇聚于呼和浩特市几个主要的居民区和商业街上，甚至一条街上会拥有两家相当规模的健身房。这样的选址本身并不科学，造成了一种奇怪的分布：偌大的城市，为数不多的几家健身房集中营业，让人怀疑每家健身房的客流量和业绩是否健康。

走进位于呼和浩特市赛罕区乌兰察布东街的超威健身房，活动区域中挥汗如雨的人们与一线城市并无二致。这家店开业多年，占据两层楼，占地5500平方米，是呼和浩特市规模比较大的几家健身房之一。柴璐是超威健身房的店长，这些年从普通店员一路晋升，见证了这家健身房的走势。

柴璐说：“其实这样的位置分布的确不科学，因为老板挑地方肯定得挑地段好的嘛，所以造成几家健身房扎堆在一个区，集中在人多的繁华地方。二线城市竞争不太激烈，我们开业时，这个区已经有两三家健身房了，但这个数字仍然太小，每家都能保证充足的客源，目前还没多大问题”。

行业竞争不激烈，让当地的健身业从业者维持着可观的收入。

牛野是超威健身的明星教练，他手里的私教学员有100多人，一天上7-8节课：“我在这里呆了5年多，主要负责运动康复、产前产后恢复、增肌塑形，夏天最忙时会加到10节课以上。”一堂课的收入是100-200元，累加起来足以让他成为这个城市的高收入人群。英派斯等其他健身俱乐部的私教最高可以达到一节课300元。牛野说：“未来这个行业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但是现在还好，主要还是没对手。呼市不像北京，健身房遍地都是，越开越豪华。”

在二三线城市，健身房想要存活下去，需要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当地人固有的健身习惯和理念。一般的健身房在办卡这个环节，往往采取包年或包月，特别是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办理健身卡时，可供客人选择的付款方式比较少，但并没有招致客人的不满，因为大城市健身者的健身理念和经济条件大都不成问题，这也说明一线城市的健身行业已经将一部分工薪阶层排除在外。

在二三线城市，如呼和浩特，这样的情况并不存在，考虑到经济欠发达地区健身人群本身就是少数，而当地人的经济条件肯定不如一线城市，呼市大部分健身房会根据当地人的习惯提供办卡选择。“我感觉没有啥门槛，针对不同时段会有不同的选择。岁数大的人早上来比较多，会给他们提供早晨时段的健身卡；晚上我们是11点半下班，有的白领是聚会完或加班后才过来，这部分人就使用夜间时段的健身卡”，柴璐说。

健身卡的定价往往体现着城市的消费水平。呼市条件比较好的健身房，一年的价钱基本维持在1000元人民币左右，有时还会搞优惠活动，这与一线城市动辄几千元的价格简直是天壤之别。乌兰图勒是呼市当地人，他在2014年初办了一张小区附近的健身卡，从此每天早上到健身房跑步、打乒乓球，他对健身房的健身方式赞不绝口：“我过去都是在公园里散步，我儿子给我办了一张年卡，这样一天算下来也就两三块钱。去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不如在这儿呢。”

超威健身房的顾客大多是学生和有稳定工作、注重健身的白领，此外，由于超威健身提供包括在年费内的舞蹈课、瑜伽课和形体操等课程，也吸引了相当多的女性健身爱好者。超威健身的男女会员比例维持在五五开，这在呼和浩特的健身行业中很普遍。

同样是热爱健身、对自己身体负责的人，即使在生活区域中拥有健身房，生活在二三线城市的健身爱好者所能享受的健身服务也与一线城市差距较大，这恐怕在短期内不会得到太大改善。

超威健身的牛野教练说：“大城市中国际知名的健身连锁俱乐部特别多，咱们这里除了英派斯，都属于比较小的牌子。”在另一家健身房做健身教练的张雷说：“内蒙古其他地方也差不多，很多国际流行的训练方法和好的训练器械，人家都下架了，咱们才上来。有时候，会员会问为什么还不引进某些设备。此外，大城市的爱好者有的看起来比教练还强壮，他们已经练了十年、二十年，咱们这里偏少一些，呼市也从没举办过健美比赛。”

李行毕业才两年，如今在呼和浩特市某房地产公司工作。他的大学生涯在广州度过。也是在那里，李行养成了健身的习惯，并逐渐迷上了健美。虽然如今的工作难免应酬，但李行仍然保持着相当健美的身材，这与他时常扎身健身房有必然联系。

“呼市的健身房表面上看和国内知名的健身房差不太多，人家有的这里基本上也都有，但是深入了解后，还是会感叹这里和一线城市的差距”，李行感叹道，“一线城市知名健身房的器材是国外进口，咱们这里的器材大多是国内制造，有的甚至都锈了，还在凑合用。在肌肉运动时，这种差距体现得最为明显：进口器械往往能达到更好的效果，运动胸肌时可以有效运动到肌肉的上层、内层和下层以及胸小肌，这种有层次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国内制造的器材显然达不到这样的效果，有时候保护性也差”。

在健身教练这方面，二三线城市与一线的差距更加明显。李行酷爱健美，大学时曾为此钻研了很多健美书籍，如今也算半个行家，甚至曾在健身房兼职过一段时间的健美教练。他说：“我回来以后，发现咱们这里的健身教练有很多并不专业，特别是健美，当地的私教能力有限，没办法给条件好的人带来提高的机会。练健美的人都会接触蛋白粉和左旋等营养物质，南方的教练会告诉你这些东西可以吃，但是必须结合适量的运动，他们对此很有研究。我们这里仍然痴迷于大量食用蛋白粉，殊不知这种东西吃多了对于肝脏并不好，可是没人指出来”。李行跑遍了呼和浩特几乎所有颇具规模的健身会所，但并没有使他满意的教练。

李行的苦恼同样也是呼市健身教练共同的苦恼，超威健身的牛野呼吁当地乃至同一省份的健身教练们能够时常走动交流，“教练的整体水平要提高，还是得加强交流，同时招纳一些健身的品牌来赞助咱们，使内蒙古的健身也能走向全国”。

就像文中提到的一样，在二三线城市经营健身房，首先要面对的不是健身房本身的设施条件、地段设置和价格设定，而是当地人固有的健身意识。

超威健身的柴璐说：“刚建馆那几年，呼市练健身的人真是挺少的，生意很难做，因为普通人认为去公园里练练就好了，何必另花钱？2012年，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前台咨询健身的问题，类似于‘我天天坐着打麻将，是不是应该锻炼呀？’其实，他们还是希望过一种有品质的生活。过去是主动宣传，现在人们会来咨询，这是一个显著的变化。”

即便观念在改变，在二三线城市愿意投身健身房的人仍然是少数。柴璐说：“这里的人还不是太明确这个概念。我原来也是做销售的，和客人有沟通，他们常常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例如‘少吃点会不会减肥’。我只能劝他们尊重科学，这种事情很多。”李行对此亦有同感，“咱们这小地方，健身房里的年轻女孩子还是太少，女孩的漂亮是练出来的，但大多数人减肥的方式还是不吃饭，那其实是一种亚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