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税立法要避免沪渝试点的尴尬

葛丰

最新调整过的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立法规划近期公布，包括房地产税法在内的七部税法被补充进本届人大五年立法规划。

房地产税法纳入立法规划是税收法定原则的具体体现。接下来，在其立法过程中，鉴于房地产税收直接关系千家万户乃至各行各业切身利益，因此，这项工作必须在充分考虑方方面面相关因素基础上，才能不致偏颇地求得各方利益、各类诉求最大公约数。

在不再讨论房地产税该不该，以及要不要征收的前提下，房地产税法设计中起码还应当着重厘清如下几方面重大议题，具体包括：

其一，房地产税收开征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议题的难点是，目前通常可见的预期效应，如调节社会财富分配、抑制房地产投机需求、优化地方政府税收结构等，不仅对各方利益而言必然存在显著不兼容乃至分歧与对立，而且就算是对单一利益方而言，这些预期效应相互之间，或者某一效应与其衍生出的其他效应之间，同样存在冲突的可能。譬如单从地方政府角度来看，如果要使房地产税成为自身稳定及重要税收的来源，就必须要以比之目前上海、重庆试点中宽得多的税基与高得多的税率，才能避免房地产税在上述两地聊胜于无的尴尬境遇，但真这么做，马上就会引出会不会因为对房地产市场打压过甚，因而导致税源外逃，甚至拉低房地产税收等新的疑问。

其二，房地产税对房地产市场稳定与发展究竟会有怎样的影响，需要进行全面评估与系统测试。毕竟，中国与其他普遍开征房地产税的经济体相比，明显不同处在于：一、房地产投资与消费在国民经济整体运行中的重要程度高出太多;二、中国的房地产市场迄今发展不足20年，中国还没有经历过哪怕一次较为完整的房地产市场波动周期，而这种经验数据的缺失，再加之房地产市场目前恰好处在极为微妙的情势节点，使得预判房地产税这一新增变量可能引出的连锁反应究竟如何，必须摒弃线性思维和凭想当然来盲目决策。

其三，房地产税与土地出让金之间的关系如何究处？如果仍大体维持现行土地出让制度不变，那么新的问题是，房地产税开征与结构性减税大趋势间的关系又如何协调？再有就是，房地产税究竟是仅仅对现有与房地产相关的税种进行合并，还是在现有税种之外新设的税种？这一系列问题都需要尽快给出明确预期以维护市场平稳运行。

当然，上述问题预测容易决断难。不过好在中国一路推进的税制改革日渐成型的重要经验之一，就是通过不断扩大的开门立法、民主决策，从制度上保证不同利益方充分协商并在此基础上达成合意。这不仅可以大大提高决策质量，更重要的是，公众对此自身参与的决策过程也会更易于信任与接受。房产税的立法，只要能继续沿用与推广这条经验，就能够做到一切艰难、重大改革都理当坚持的“慎思笃行”基本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