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於
在编辑部前日招聘收到的近百份简历中,主力军已是 90 后。
当你发现时间是贼,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编辑部里的80后同事,多是当年的激情青年。而今,大家似乎已经走过浮躁之年,进入媒体人的最好年龄:具有活泛的思维,极佳的创意,喜欢剑走偏锋,笑对并参与新媒体的爆发与崛起。
一直以来,很多人批评 80 后如何思想堕落,如何离经叛道(如编辑部一位老同志,就曾拍桌批评年轻编辑在稿件中使用网络语言“满血复活”),如何扶不起来,还有人说他们是“道德毁掉”的一代人,是“垮掉的一代”。这种说法有些令人费解:自顾自跳广场舞扰民的不是80后;不让座就拳脚相加的不是80后;炒高房价的不是80后;自己跌倒了还要反讹把自己扶起来的年轻人也不是80后……是谁自己道德缺失,却反过来教育下一代人说这是现实呢?
实际上,80后乃至90后,应该是创造奇迹的一代。
与父辈一样,80后的童年也随时处于变故之中——比如我。住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小村里,小村只有一条窄窄的马路通向外界;康福来客车、黑摩的、自行车,以及卖菜的板车横七竖八地把马路塞得水泄不通,田园犬就睡在路中间。马路下是长江的一条小支流,人们喜欢把垃圾堆到它的岸边,每天上学经过时都能闻到令人头晕的怪味,上游有个电镀厂总是往河里排白色的泡沫,河岸周边的村子,诞生出了几个无脑的婴儿。
当时我并不知道环保的意义,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有幸成为一家媒体的主编。
离开了小村,是《环球人文地理》让我有机会看到世界的天涯海角,在7年的悠悠岁月里,当我被复杂的社会剧情弄得真假不辨、是非难分的地步时,我会想到那些采访过的对象爱上一座山,漂洋过海到中国一住就是几十年的日本摄影师;死在海上,不见尸骨的潭门镇老船长的女儿;每天黄昏都会遥望高黎贡山森林的抗战老兵;父亲和舅舅都死于可可西里,苦修法律继承父业的巡山队队员……这些人,以最原始、最真实的面貌存在于我心里,使我清醒,彷佛是锚,牢牢坚持自己的价值观。
相对而言,90后的起点比80后更高。网络让他们的童年拥有更加广泛的知识,父辈的富裕使他们习惯对物质的追求和享受,艺术和美的熏陶可谓唾手可得。编辑部里的90后们,熟悉每一种时尚品牌和汽车款式,有人去过纽约的百老汇、有人欣赏过舞台秀“极限震撼”,也有人去大英博物馆和花24天横穿欧亚大陆。在城市里,他们有自己喜欢的书店、美术馆、画廊、艺术节、音乐节、电影节……
作为一名超级奶爸,我可能有点未老先衰。但我在编辑部的年轻同仁们身上,真的看到了奋斗的力量,希望的力量:他们懂得悲悯与同情,即使面对权力的傲慢、欲望的伪装和种种时代的虚假,仍然每天努力工作,追求自己的理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每天都在茁壮成长——想到这里,我对未来的希望又多了一点。
青衫磊落险峰行。俯仰不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姑且以此豪言壮语作为美丽5月的出刊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