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小成本电影的突围之道

文/汪少明

中国小成本电影的突围之道

文/汪少明

当下，中国电影市场似乎陷入无章可循的迷局乱阵中，很多低小成本电影在院线难以公映，更遑论盈利，而大制作影片也遭遇滑铁卢，入不敷出。像前几年的《无极》投资3.4亿元，票房1.9亿元；《满城尽带黄金甲》投资3.6亿元，票房2.91亿元；动画片《魔比斯环》投资1.3亿元，票房365万元等。但每年都有几部小成本电影黑马当道，扬眉吐气，成为大家热捧研究的标本。本文就小成本电影与大片的博弈中如何赢得机会提些拙见。

中国小成本电影的界定及成功的实例

“小成本电影”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专业术语，具有相对性、流变性。它更多的是以与“大投资、大导演、大明星”为标识的大片与中等投资影片区别开来。北京电影学院教授、第四代导演郑洞天认为：一般而言，投资额在1000万元到7000万元人民币之间，非武打、战争题材的商业或艺术电影，基本上可以被称为“中等成本影片”；投资额在1000万元人民币以下，基本没有或只有很少明星加入的影片，可被称为“小成本影片”。随着物价上涨，小成本电影投资的上限也在提高。小成本电影在场景、演员、服装、拍摄，特别是后期的宣传、广告、发行上都没有过多的投资，导演目的不是为了盈利，而是希望通过电影来观照社会，探讨人性，表达意图，呈现他对生活的思考，有的甚至以小众群体的认同来获得满足。小成本电影与艺术电影、独立电影和实验片有很多的交集。有些影片专为名人、家族、集团、地域做宣传，甚至为某一特殊事件做纪念，具有一定的应时性和局限性。当然，亦有商业电影采用低成本的预算来以小博大，以巧取胜。

中国小成本电影成功的表现

大多数小成本影片特色鲜明，富有想象，很接地气，叙事节奏明快，视听活泼现代，情感真实丰富，台词幽默风趣，故事或轻松有趣，或紧张惊悚，或严肃哲思，还有名角倾情出演。它观照普通人的生活，展现了当代人的爱情、友情、追求、青春、创业、困窘、焦虑等，具有很强的时代性、现实性、民族性，易于引起情感共鸣。此外，投资者还经常讨巧合适的营销方式让小成本电影不断走向成功之路，实现票房和口碑双丰收。

如《天狗》讲述了守林员李天狗恪尽职守，抵制金钱诱惑，不惧淫威恐吓，誓死捍卫法律的尊严，不让国家利益受损，不让森林遭受砍伐的故事。它穿透人性、触动人心，很有警示意义和启迪作用。《海洋天堂》则把镜头对准了自闭症家庭，展示家庭的不幸与艰辛，父爱的伟大和个体的善良，还隐含着对残障者及其家庭更需要社会、体制的关心支持。《失恋33天》不仅关注年轻人的情感，风格清新，语言风趣，明星助阵，而且采用了灵活多样的营销方式，播映之前利用视频网站、社交媒体大势播放宣传片；选神棍节（2011年11月11日）首映，之前发挥网络力量制造“失恋”话题，让网民们回味失恋痛苦，刺激观影欲望；借助微博，促使“粉丝”互动参与。

中国小成本电影存在的必然和意义

小成本电影存在于中国有其必然性，要大力发展，理由如下。

一是从投资、营销角度来说，大投入则风险高，小成本电影的风险相对较低。电影市场充满着不确定性，观众的兴奋中心很难把握。电影界有个说法：上映的影片只有20%赚钱，10%打平，剩下的70%都亏损，足见电影投资的危险。以“大投资、大制作、大营销、大市场”为基本特征的大片折戟沉沙已不在少数，如谢晋导演的《鸦片战争》、陈凯歌的《无极》、徐克的《七剑》、刘镇伟的《情癫大圣》、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陆川的《王的盛宴》、王全安的《白鹿原》、基努·里维斯的《太极侠》、姚树华的《白银帝国》等，还有很多像《魔比斯环》的动画片也是血本无归。

投资小的电影更具回报潜力，“以小博大”的例子屡见不鲜，《失恋33天》以900万的成本获得3.4亿的票房时，就让更多的投资人看到了信心，把目光转移到了小成本电影上。

二是从电影创作角度来说，小成本电影题材更广，导演更能积极进行艺术探索，大胆表达思想。大制作电影因为要考虑到商业回报、票房因素，要取悦观众，迎合市场，在场面、情节、演员、服饰、音效等方面都有高精的要求。而小成本电影不拘泥于题材，能去功利化地表达创作者的内心理想、价值取向、人文情怀、艺术追求。优秀的小成本电影让观众尊重、赞许，钦佩创作者的才华和能力，成为他们的拥趸，为日后其创作的影片赢得大众忠实“粉丝”。

小成本影片由于产量高、从业者多等特点，已成为中国电影产业链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其存在的意义体现在，它可历练创作人员、培养电影人才，提升专业素养，丰富电影生态，满足多元需求，弘扬主流价值，实现编导诉求，展现个体旨趣，确立品牌地位，赢得社会声誉、宣传集团形象，意义重大。它能源源不断地为商业片提供新的素材、灵感、风格和人才，是很多名导的研发基地和试水之作。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院长王一川认为，中小成本影片好比中国电影高端生产力的孵化器，在这里操练出电影之才、电影之胆、电影之实，以赢得更大成功。

中国电影市场理应是典型的金字塔形，商业大片是金字塔的塔尖，中成本电影成为金字塔的中流砥柱，小成本电影是金字塔硕大的根基。只有根基牢固，金字塔才能稳健久立。中国电影要想长远的发展，必然要鼓励发展小成本电影，巩固基石。

中国小成本电影生存的策略

小成本电影面临的困境较多，如制作难以精良，演员缺乏大牌，场面不够恢宏，院线难以热映，宣传无法起势，若想逆袭成功，须在投入不多的情况下，做好以下几点。

策划务求明智、剧本必须创新。

小成本电影不应以盈利为最终目的，而要以质取胜，保本赢口碑。创作者务必作好定位，明智决策，科学规划，要有针对性，找准受众群，走异质化、差异化路，选好发行渠道，设计营销手段，甚至想好植入广告。还可以与地方政府、机关、企业等共谋，寻求非商业资金的投入，设计看点，找好、选准被大量粉丝热爱的明星饰演角色，完成好相应的宣传使命。好故事是小成本电影的核心。创作者应拿出智慧、创意、想象力写好剧本，使得故事晓畅通透，人物鲜活，情节生动，冲突迭出，有真情实感，有道义担当。小成本作品不应成为烂片的代名词，“质量至上，内容为王”的时代，好剧情的电影才会播映长久，在影迷脑海里留下难忘的印记。任何胡编乱造、浅薄空洞、盲打误撞的作品注定会失败。

制作力争严谨，视听专业完整。

小成本电影不是不投入，也不求场面奢华，而是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把资金流向关键部位。小成本电影须有一支好的制作班底，他们要志存高远，有精品意识，痴迷影艺，淡泊名利，敬业刻苦，严谨精致，专业成熟，积极肯干，互相切磋提高。经过认真打磨的电影达到画面优美，表演逼真细腻，技法成熟多样，剪接自然流畅，具有观赏性，不易被岁月风尘淹没，不断积聚人气，做出品牌。粗制滥造、拙劣生硬的影片必被淘汰。

宣传更得卖力，院线放映有为。

中国电影市场尚未体系化、成熟化，目前小成本电影进入院线艰难，《三峡好人》虽荣获“金狮奖”，仍难进入院线。《钢的琴》《万箭穿心》尽管题材现实、主题严肃，获奖无数，但缺乏有力的宣传和在院线里较长的播映期，结果票房惨淡。大多数院线还不能为艺术电影、独立电影等提供播映平台，以满足“文艺小众”多元文化消费的需求。制片公司尽可能做好宣传，努力与发行商、院线搞好关系，根据题材内容、作品风格安排在特殊档期，在情人节、妇女节、劳动节、青年节、建党节、建军节、国庆节、感恩节、圣诞节、寒暑期档、贺岁档等放映适宜的影片。院线尽可能错开大片档期，为小成本电影在竞争激烈的市场觅求生机，分得一杯羹。有特色的影片还要进入院校、农村、部队、机关等，寻求关联性较强的受众。

笔者希望中国的院线独具慧眼，做有责任的担当者，打造文化品牌，为高质量的小成本电影提供展映机会，给投资者以信心，促进电影的再生产和良性循环。值得肯定的是上海联和院线牵头的“长三角地区艺术电影放映联盟”、北京的MOMA艺术影院和中国电影资料馆艺术影院一直展映艺术电影。

依托政府支持，借力基金奖项。

当今中国实施文化发展战略，对包括电影在内的文化产业进行扶持，在电影领域里也有中国电影扶持计划、扶持青年导演的基金、依托上海国际电影节“中国电影项目创投”。原国家广电总局在2004年设立资金鼓励对重点题材影片、少数民族影片、农村影片、儿童题材影片以及动画片进行长期的扶持政策。2014年6月，七部委连发优惠政策支持电影发展，中央财政继续安排电影精品专项资金促进电影创作生产，其中每年安排1亿元资金，采取重点影片个案报批的方式，用于扶持5～10部有影响力的重点题材影片。2013年11月29日，国家电影专资办发布了《关于对国产高新技术格式影片补贴的补充通知》按票房区间增加补贴金额。

优秀小成本电影可参加国际国内多个电影节，全世界比较有影响力的电影节有300多个，颁给优质的获奖电影以不菲的奖金，这不仅能获得投资回报，也能为其在海内外宣传、营销提供一个广阔的平台。如张扬的《洗澡》、霍建起的《那山那人那狗》、陆川的《寻枪》和贾樟柯的《三峡好人》依靠影片的品质和导演的名气而赢得欧美行商的青睐，买断版权，获得高额回报。2006年，由南京电影制片厂投资拍摄、中国传媒大学蒲剑执导的电影《考试》入围第19届东京国际电影节。该片投资仅150万元，因缺乏足够宣传费，最终没能进入中国院线发行。但因为入围了东京国际电影节，在日本、韩国等地卖发行权，一时间收获了250万元。有特色的获奖电影走出国门，在世界范围里营销则是理想的。主旋律影片《天狗》和《东京审判》获得华表奖与“五个一工程奖”，既有良好的社会效应，也有一定的商业回馈。

促成多元播映，拓展产业链条。

多媒体融合时代，影院播放不是电影走向观众的唯一方式，多渠道推广、多媒体复合播映势在必然。制作方要顺势而为，低成本推介，选择电视台、网络、QQ、微博、微信等跨媒体手段来发布小成本电影信息、预告片、片花等，吸引观众，扩大影响。努力使优质影片通过大中城市的院线放映，再授权CCTV-6、上海东方、长影、峨眉、西影、潇湘等专业电影频道或地方电视台再播。开发衍生产品，推出图书、影碟、游戏、纪念品出售。借力于互联网，发挥非银幕端优势，通过爱奇艺、PPS、优酷、土豆、乐视、新浪、搜狐和腾讯视频等各大网络电视和视频网站播映，甚至还可以采用付费点播、手机播映。当然，知识产权的保护也格外重要，种种渠道的创新和利用，可以拓展产业链，增加资金回收途径。

总之，策划是起点，剧作是基础，制作是保证，宣传是推手，播映是关键，搞好这几个环节，小成本电影才有机会以小搏大、以巧搏大获得成功。

作者系湖北省黄冈师范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