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忌，一个可爱的男人

栗金花

【关键词】 邹忌；纳谏；战国策

【中图分类号】 G633.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0463（2015）13—0087—01

一、与《战国策》中其他劝谏类故事一样，这则小故事也体现了语言的力量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齐国宰相邹忌穿戴华丽的衣冠，面对铜镜，深深为自己高大英俊的形象所感动。但一想到徐公，一个闻名全国的美男子，邹忌内心还是多少有点不安。当然，这种不安很快烟消云散了，因为邹忌在自己妻子、妾，甚至一个客人那里得到了肯定和赞美。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君美甚！对那个徐公的美又几乎同样地表示不屑：徐公何能及君也！自大在妻妾客们的合谋下战胜了理性，发热的头脑取代了清醒。邹忌没能意识到，这极有可能只是出于妻妾客们利己的考虑，以及他们对一个征询者内心焦虑与期待的准确揣摩！

当徐公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邹忌再次面对铜镜，一番痛苦的比较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徐公形象上的差距。

好在邹忌是清醒而理智的，他并没有因为这一切而指责甚至惩罚他的妻妾们，大概，他反而对他们心存感激。他坦然接受了美不及徐公的事实，又义无返顾地走向齐国的朝廷。他要向齐王讲述自己的故事，他要向齐王详细分析他的妻妾客们各自不同的意图，他要告诫齐王提防身边的人。他们极有可能出于同样的偏爱、惧怕和请求而有意无意地歪曲事实蒙蔽真相，如果这样，齐国就是危险的。

总之，是他的一句“王之蔽甚矣”，一针见血地指出齐国的症结所在，让威王犹如当头棒喝。威王当即对邹忌的劝谏大加赞许，下令全国，鼓励批评与建议。初时门庭若市，不久时而间进，一年之后，已无可谏。从不理朝政到励精图治，齐威王弃过从善，最终奠定了齐国在东方的强大地位。

二、将人的私生活作为政治生活的类比对象，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私人层面的个人生活与公共层面的政治生活往往是对立的。对个人生活的满足常常伴随着政治生活的淡化，而对政治生活的满足又常常意味着个人生活的损失。但邹忌则不同，他同时在两种生活里。他既活在政治生活的未来，又活在个人生活的当下。他还擅长透过个人生活窥见政治生活的秘密，从个人生活中抽出政治生活的线索。但这也可能是说，在邹忌所处的那个年代，个人生活的政治化和政治生活的私人化是个人生活和政治生活的普遍遭遇。而儒家知识分子则以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将这种遭遇转化为一种合理的道德诉求。修身、齐家是治国、平天下的基础，是前提，这就赋予个人生活以更为重大的意义。于是，个人的生活不再私有，它成为政治的一部分，与政治一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当然是比较可怕的一种观念，它忽略个人对私生活的体验，它使个人失去隐私，私生活成了公开的、公众的、可展示、可观光、可指指点点的东西。而政治，则成了私生活的一种高级形式。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将私生活与政治生活混为一体，正是古代统治阶级的一种策略。

三、邹忌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至少是很少见的一种

邹忌爱美，一个大男人，朝廷重臣，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他爱照镜子，常常与他的妻妾客们谈论美的话题，就在自己打量自己、自己欣赏自己之后，邹忌向自己的亲近者发出了“我孰与城北徐公美”的征询。他怀着一颗激动的心看看自己又看看别人，反复打量着，比较着，体验着美所带来的不同与其它如地位权势的感觉。

邹忌爱美比美，邹忌觉得，真正的美还要赢得他人的认同，而更经得起考验的认同则是在与他人的比较中胜出，不但要自以为美，还要在比美中压倒群芳，巩固美的地位。他连问三人，答案如出一辙，而恰恰是一面铜镜，让他在比较中看清了自我。把“比较”的实践托付给别人，自己只查问结果，看来并不可靠。当邹忌发现自己的美有了缺陷，有了问题的时候，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因为人只有在不断地反思中才能进步，这时的邹忌已不再关注个人的外表美了，邹忌以自己为主人公，对齐威王现身说法，以自己为例，将私生活赤裸裸地暴料于大庭广众之下，我想他一定是在一切细节都周密谋虑后，方才胸有成竹地安然入睡了。

邹忌爱美，追求美。他的命运与齐国的命运紧紧相联，在诸侯割据称雄的战国时代，齐国能踞于“战国七雄”之列，这与邹忌是密不可分的。此时的他已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了，也不再为了外表美不美这一问题而茶饭不思或彻夜不眠。他觉得齐国强大美丽了，他才会更美丽，追求更高境界的美，才是他真正的人格魅力所在。

我们是不是可以说，邹忌是中国古代一个可爱的男人？

编辑：刘於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