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教育政策使用“终身学习”概念的演变过程及其影响

莫克翟，马 林

(华南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广州510631)

20世纪60年代后期，终身学习的概念伴随着对终身教育认识的加深而产生。终身教育是一生接受各种不同形式教育的过程，终身学习是一生主动进行有意义的学习过程。终身教育是终身学习的基础，终身学习是终身教育的拓展。在本质上来说，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具有一致性。在我国改革开放初期的教育政策文件当中，基本上把“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视为同一概念交替使用。近年来，教育政策文件中对“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两个概念的使用方面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一、使用“终身学习”概念的演变过程

第一个阶段是教育政策文件中只是使用“终身教育”的表述，基本没有出现“终身学习”的表述。通过梳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相关的教育政策文件可以发现，1980年“终身教育”第一次在国家重要的教育政策文件中出现，该文件并没有提及“终身学习”。具体的政策文件是1980年教育部颁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教师培训工作的意见》中第一次提出“终身教育”这个名词。1993年国务院在《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中正式使用“终身教育”这一个概念。1995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的法律文本中确立了“终身教育”在我国教育事业中的法律地位，把建立终身教育体系作为目标。1996年教育部发布《全国教育事业“九五”计划和2010年发展规划》在国家层面的教育发展规划中提及发展终身教育;1996年国家教委印发《关于师范教育改革和发展的若干意见》，在专业教育领域提出构建符合终身教育思想的教育体系。

第二个阶段是对“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两个概念的适用范围作了比较明确的区分，“终身学习”基本上代替了“终身教育”的表述，而“终身教育”的概念只有在表达教育体系的意义上才会使用，即“终身教育体系”。1997年国家教委印发《关于当前积极推进中小学实施素质教育的若干意见》中第一次在教育政策文件中使用“终身学习”的表述。1998年国务院印发《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中提出要构建终身学习体系。1999年第三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文件中指出，“要逐步建立和完善有利于终身学习的教育制度”。2002年“十六大”报告中提出要“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促进人的全面发展”。2007年“十七大”报告中指出“建设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201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把“建设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纳入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规划。2012年教育部正式发布《国家教育事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要求“在全社会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在终身学习框架内推动各级各类学校教育教学改革”。2014年《教育部等七部门关于推进学习型城市建设的意见》中指出:“把全民终身学习作为城市发展的重要基础。”

通过上述的分析，表明了“终身学习”概念在我国教育政策文件中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

二、使用“终身学习”概念的政策导向

我国教育政策文件中使用“终身学习”的概念体现了在政策导向方面的调整，主要侧重在以下方面:

1.落实理念，推动学习型社区的建设

教育政策文件从单纯使用“终身教育”到逐步开始使用“终身学习”概念的变化，表明我国已经逐渐接受了学习型社会的先进教育理念，政府在教育政策的关注点上已经发生了变化，从单一地将服务社会经济发展作为教育的目标转变为建立着眼于人全面发展的学习型社会。终身学习不但关注当前人们适应社会的需求，而且为任何年龄段的人创造学习机会，不仅如此，终身学习还终身培养人的生活情操及情感世界，推动人的全面发展。终身教育把人作为对象而不是主体，强调自上而下施加于学习者，人终身都在被教育和被管理。而终身学习是从个人主体出发，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让学习者自我导向学习，符合建立学习型社会的理念。

终身学习并不只是一种理念，而是具体的政策和行动。终身学习的基本特征是让学习者主动进行的有意义学习，包括一切可以被学习者使用的教育设施。社区教育是在终身学习理念指导下的教育实体存在与实践形态。社区教育服务资源不同于教育服务资源，它既包括教育机构的教育服务资源也包括非教育机构的教育服务资源;包括显性的教育服务资源，而且包括隐形的教育服务资源。另外，并不是所有学习资源都是社区学习资源。社区学习资源应该是社区资源中被社区支配开展社区教育服务的资源，如果一所高校的学习资源不对社区开放，没有对社区居民开放，就不能称为社区学习资源，一旦开放服务社区就成为了社区学习资源。因此，社区学习服务的建设要围绕建设学习型社区的目标，匹配社区居民学习需求。当前，我国的社区是社会的细胞，社区教育是终身学习的实现形式和途径，它可以全面整合社区的教育资源，服务于社区居民的终身学习。终身学习的理念又促进社区教育全面可持续发展的推广。

2.搭建平台，构建终身学习的服务体系

教育政策文件中从“终身教育”到“终身学习”表述的变化体现了政府职能的转变。我国《教育法》第四十一条规定“国家鼓励学校和其他教育机构、社会组织采取措施，为公民接受终身教育创造条件”。政府为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必须将教育管理转变为教育治理，搭建终身学习平台，为终身学习创造条件，建立政府各个部门之间的协同机制，构建政府与私营部门的伙伴关系，改进政府和各种类型社会组织的合作方式。

创建学习型社会，平台建设是支撑。建立终身学习平台，整合学习资源，实现立体化网络化服务，为公民提供全方位与个性化的学习服务。终身学习平台的搭建主要分为两大方面:数字化终身学习远程网络和终身学习实体机构两大服务平台，这两个平台相互结合可以达到全方位整合、立体化覆盖的效果。线上和线下资源平台的搭建，纵向和横向资源内容的整合是优势互补，让终身学习提供方式多样化，使得各种学习方式相得益彰，紧跟时代发展现代终身学习，打造终身学习特色品牌，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互联网是没有办法替代的面对面的直接交流。同理，学习内容的多样性和学习方式的便捷性，终身学习实体机构是没有办法超越的互联网的优势。优化终身学习平台的物质和精神的立体资源配置，建立资源共享机制的终身学习体系。终身学习资源整合应该遵循为学习者提供教育服务的原则，要从学习者的角度出发，以学习者需要为中心考虑资源整合的方式和程度。在终身学习理念指导下，教育政策文件中使用“终身学习”的概念体现了政府职能的转变，政府需要逐渐从被动教育管理转向主动支持终身学习服务，并通过建立政府与民办社工组织的合作伙伴关系，按照市场机制运营终身学习平台，构建促进终身学习的服务体系。

3.立足个人，拓宽全民终身学习的形式

我国教育政策文件中使用“终身学习”的概念表明政府立足个人，注重对学习动机的引导，倡导培养终身学习者。政府将终身学习作为学习者个体的一种主动学习行为，是每一个个体适应社会变迁的根本。政府对于个人的培养目标不只是停留在人力资源的开发方面，还关注学习者人性的自我完善。在终身学习理念的影响下，政府推动个人逐渐确立适宜的学习动机，选择适应社会变革的学习方式和学习内容，引导公民成为终身学习者。因此，学习的权利和机会十分重要，通过各种途径满足人们参与终身学习的权利，建立完善的终身学习指导方针，对人们的终身学习提供帮助，以促进人们根据实际情况，在恰当的时间和地点开展终身学习。政府对于个人的终身学习，在宏观上来看，是对于全体公民生命利益的学习指向;在微观上看，是公民生命境界的有效提升。

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终身学习的权利，同时，由于每一个人的学习需求不同，需要通过不同的学习形式服务个人终身学习。因此，终身学习理念的实践对终身学习认证提出了迫切的要求。当前，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不是每一个人的学习都有时间从零开始，这就需要从以前的学习经历或者经验出发，妥善对每一个人的学习经历进行认证。通过终身学习认证的形式可以贯通各级各类教育，拓展学习者个人终身学习的途径。政府对每一个终身学习者提供可视化的终身学习认证管理是激励终身学习的有效方式。如推行终身学习积分制、建立终身学习账户、构建终身学习学分银行等，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需要指出的是，仅靠一张文凭不可能作为评定终身学习多样化诉求的唯一标准。因此，如何评价终身学习的成果，以及建立怎样的终身学习认证制度才能够满足人们多样的学习需求，这已经成为建设终身学习体系的核心目标。

4.接轨国际，适应教育国际化发展的需要

1972年“终身学习”成为一个新的理论术语与“终身教育”、“学习型社会”同时正式出现在《学会生存》的报告当中。198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学习是人的基本权利》中提出了“终身学习权”，肯定了建立终身学习的制度不仅能满足学习的需要，而且能保障学习的权利。1994年“世界终身学习会议”指出终身学习是支持和服务人潜能发展的形式。1996年欧洲经济与合作发展组织在《面向所有人的终身学习》中认为，终身学习应该强调自我导向学习。终身学习都是现代教育理念和生活理念相融合，是我国学习化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目前，我国受到经济全球化的影响，教育国际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国际教育的交流和合作更加密切，终身学习理念已经被国际普遍接受并且得到广泛的推广。首先，从实际需求的角度看，我国终身学习需要吸收国际上先进的管理和实践经验，就需要在教育的理念和理解上取得一致，调和各种文化差异引起的矛盾，加深相互之间的理解。其次，从理念发展的角度看，终身学习理念接轨国际，能够有效增进我国与世界各国的终身学习交流合作，学习推广国际先进的终身学习模式，强化我国终身学习实践的建设。教育概念的国际化是终身学习国际化的第一步。我国的教育政策文件中明确使用“终身学习”的概念，能够与国际社会接轨，适应教育国际化发展的需要。最后，从共享资源的角度看，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化，各种类型的终身学习内容和资料都可以通过共享的形式得到推广。因此，构建终身学习共享平台，合作交流世界各地的终身学习先进理念和资料，更新我国的终身学习理念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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