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与评价的关系变革：学习理论的视角

冯翠典

教学与评价的关系变革：学习理论的视角

冯翠典

（台州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临海 317000）

教学与评价的关系依赖如何理解学习。学习理论可分两种范式，行为主义理论把学习看作是一个结果，即行为的改变；认知主义理论、人本主义理论、社会和情境理论把学习看作是一个过程，即理解的获得。理论上，评价与教学和学习的关系是匹配的，把学习看作是结果，对其的评价应在教学之后；把学习看作是过程，对其的评价应在教学之中。但实践中，评价与教学的关系不匹配，对评价的理解滞后于教学和学习理论的发展。开发与当代教学和学习理论相互匹配的评价系统非常必要。

教学；评价；关系；学习理论

在当今评价改革的文化里，如何能建立有意义的课堂评价系统来促进学生学习？如何能在优化外部评价的同时加重内部评价的分量，从而达致学生评价的平衡性范式？答案应该来自于教学与学习的研究，而如何教学取决于对学习的理解。所以，新的评价范式最为基础的应是学习理论的研究。美国国家研究协会（NRC）强调正是借助学习科学的研究，才得到“能够解决“新的学习观念的学习环境、教师教学和学生评价等核心问题［1］。

一、对学习的两种理解范式

史密斯（Smith，M.K.）提出对学习理论应从两个视角来看：学习是行为的改变还是理解的获得？或者学习是一个结果还是一个过程［2］？这可看作两种理解范式，即学习作为结果还是过程。史密斯指出：翻开任何一本心理学教科书，会发现学习被定义为行为的改变。换句话说，学习被看作是一种结果——一些过程之后的结果。但史密斯认为，对学习还有另外一种理解的范式，即把学习看作是一种过程——关心当学习发生时发生了什么。学习可被看作“因经验而引起的行为变化的过程“。即学习作为过程的理解范式。

史密斯同时引用了1993年玛丽安（Merriam，S. B.）和卡法瑞拉（Caffarella，R.S.）提出的四种学习理论的取向及其对学习过程的理解：行为主义者、认知主义者、人本主义者、社会和情境理论。如表1所示。

表1　四种关于学习的理论取向

可以看出，该框架中，行为主义学习理论是结果范式的，其他三种学习理论都是过程范式的，因为认知主义者的学习观关注了学习者的内部认知过程和机制，人本主义者的学习观关注了学习者的个体差异和个性化的学习过程，社会和情境理论强调了学习过程中的社会性因素。

从理论上讲，对学习的不同理解会引起对教学和对学习的评价的不同。通俗地说，把学习看作结果，教学自然会注重结果，对学习的评价自然也关注结果；而若把学习看作过程，教学应该注重学生学习的过程，对学习的评价自然也就必须要考虑学生学习的过程，或者应该在学习过程中进行。学习和评价应该是匹配的。

二、学习和评价的匹配性假设

詹姆斯（James，M.）对学习和评价的匹配性问题进行了理论探讨，即在不同的学习理论下，评价应该是什么样的［3］。因为他的研究讨论的是理论上的应然，所以，称其为“假设“。他指出，现在认为有效的评价是教与学的核心，并与教与学相融合。这种观点涉及到如何看到评价和学习的理论问题。首先假定，评价与对学习的理解之间存在一定的匹配。詹姆斯确定了三种主要的学习理论，并讨论了这三种学习理论对评价实践的可能影响。

（一）行为主义的学习理论及其对教学和评价的启示。行为主义学习理论在20世纪30年代产生，与巴甫洛夫（Povlov，A.）、华生（Watson，J.B.）、斯金纳（Skinner，B.F.）、桑代克（Thorndike，E）的工作紧密相连。行为主义的矫正模型在今天的教学实践中也是存在的。

在行为主义者眼里，学习是对外部刺激的条件性反应。奖励和惩罚，或者仅仅是取消奖励都是形成或去除某种习惯的有力武器。表扬可以作为惩罚系统的一部分。复杂的整体被认为是由部分组成的，所以，学习获得的最好方式是把复杂的表现分解，然后对每个要素进行训练、强化和塑造。行为主义对“心理“、“智力“、“自我“是没有概念的。这并不是说行为主义否认意识的存在，而是认为这对解释人的学习是没用的。他们只关心可观察的行为，并且认为这就是足够的。

这种学习理论对教学的启示是，首先，教师的角色是迅速正确地对教学进行反应。在课程设计中，基本的技能在复杂的技能之前学习。正向的反馈，一般是笼统地表扬，以及对错误的纠正被用来连接刺激和反应。

这种学习理论对评价的启示是：学习的进展是在测验中进行的；测验题目基于一定的层次结构。学生的表现一般会解释为正确、错误；错误的表现通过更多的练习进行纠正。这就是形成性评价较为早期的形态。

（二）认知主义、建构主义的学习理论及其对教学和评价的启示。认知主义、建构主义的理论家包括乔姆斯金（Chomsky，N.）、西蒙（Simon，P.）、布鲁纳（Bruner，J.S.）等。这些理论真正的发展是在20世纪60年代与行为主义并行并对其质疑的过程中发展的。

这些观点认为学习需要学习者的主动参与，并受制于人脑中发生的事情。即这些理论对作为脑的功能的心理非常关注。特别关注人们如何通过图式（心理模型）中的组织性结构、概念、原理来建构和理解世界的意义。原有知识被认为是决定学生在学习新事物的能力上发挥作用。强调理解（或者误解消除），并把问题解决看作知识建构的情境和过程性的策略。在这种情境下，学习成就被看作理解概念结构之间的关系，以及生成过程性策略的能力。

这种学习观点对教学和评价产生了巨大影响。教师的角色是帮助“新手“获得对概念结构和过程策略的“专家“。因为原有学习深刻地影响新的学习，形成性评价被看作是教学实践的融合性因素。因为形成性评价对引发学生的心理模型是必要的（比如，通过课堂对话，开放性作业、出声思维和概念图等），从而可以为他们理解知识提供脚手架，并提供在真实情景中应用知识和概念的机会。从而，就学习目标而言，教学和评价就融合在一起了，特别是当学习目标是缩小弥补现有理解和期望理解之间的差距时。

（三）社会文化、情境理论等学习理论及其对教学和评价的启示。社会文化的学习观，一般被认为是一个新的事物，但社会文化的学习观应起源于詹姆士（James，W.）的功能心理学和杜威（Dew⁃ey，J.）的实用主义哲学的交汇。而且，美国学者的这些观点和差不多同时期的俄国学者维果斯基（Vy⁃gotsky）的观点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其他的把学生学习放在社会环境的“情境“中的理论家包括罗戈夫（Rogoff，K.）、利维（Lave，J.）和温格（Wenger，E.C.）。

根据这种观点，学习被认为是个体与社会环境间的互动，思维能通过行为改变环境，而环境也可以改变思维；这两方面是互动的。学习被看作是一种文化影响的活动。所以，社会性的关系对学习是必要的，而且是先在的。从而，学习被看作是一个社会性和合作性的过程，人们是共同地发展他们的思维。小组活动不是可选的，而是必须的。学习涉及到参与，学习到的东西也不一定必然是个体拥有的，而可以是团队共享的，所以出现了“分布性认知（distributedcognition）“的观点。以参与的方式进行的学习被认为是非常重要的。

这种理论在一种交流性实践中提供了关于学习的有趣的描述和解释。但这种理论还没有很好地对教学与评价产生影响。社会文化的途径要求教师建构一种环境，使得能在真实性任务中刺激学生的反应，而且学生表现的能力应该超越现有的课程水平（即最近发展区）。可以说，这种理论下的评价还没有很好地建构出来。

也就是说，詹姆斯认为：学习理论与相应的教学和评价应是相匹配的；行为主义学习理论和认知建构主义学习理论与其相应的教学和评价是有相对完善的假设和体系，但与社会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相匹配的评价模型还在发展中。

而且，詹姆斯的研究和以上史密斯的观点有很大类似，即承认对学习和评价的观念在理论上的成果可以分为两个范式的生成和转变，即行为主义学习理论对学习的结果式理解和认知建构主义以及社会建构主义对学习的过程式理解。

不可否认，差不多整个20世纪，学习的概念是行为主义的。行为主义的教学范式认为学习是知识的转移，所以教学应该是系统性的和结构性的［4］。遵循行为主义学习理论的评价关注结果而忽视过程。并和学校教育的目的相一致：测验学校课程中零碎的能力和知识，并作为一种甄别学生和决定学生未来学校教育的途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理论为认知建构主义和社会建构主义的学习观所挑战，新的理论认为学习是一个认知过程，这个认知过程是由原有知识和文化视角塑造的。当更多地理解了学习如何发生的，评价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但是，学习和评价的理论上的匹配性假设在实践中的情况受到质疑：在理论描述的对于学习的理解和高质量学习的特征与实践中的对学习的评价操作所暗示的对于学习的理解和高质量学习的标准之间常常是不匹配的［5］。

三、实践中学习和评价的匹配性关系

对学习和评价的匹配性关系进行专门研究的，是美国科罗拉多州大学的谢帕德（Shepard，L. A.）教授。他对该问题的研究，先以《学习文化中的评价角色》为题发表在杂志上［6］，随后以《课堂评价在教与学中的角色》一题作为了美国评价研究中心（CSE）的技术报告［7］。文献显示，他的研究得到广泛认可和引用［8］［9］。下面介绍谢帕德对实践中教学和学习与评价的匹配性观点。

谢帕德认为，第一，匹配的历史框架主要是以社会效率课程、行为主义学习理论和“科学性测量“为主要信条的。其次，与之相对比的社会建构主义的概念框架和匹配模型，其中混合了认知主义、建构主义、和社会文化理论的主要观点。为了理解实践中关于教学和评价分离的图景，并帮助解释现状，用图1来说明。

图1　课程观、学习理论和学习测量的关系的历史图景（资料来源：Shepard，2000）

在一个较长的历史时间里，可以看到，测量的观念和现在和教学已不再协调兼容了，在左边，是一个出现较早的、高度一致的理论框架，在其中，“科学性测量“的概念与传统的课程和学习理论相匹配。在右边，是一个逐渐出现的建构主义的范式。在其中，教师对学生理解的细致的评价、从同伴获得的反馈、以及学生的自我评价将是一种社会性过程的核心部分，这种社会性过程能促进学生的智力能力和知识结构的发展以及学生身份的认同，它们之间也是相互匹配的。而现行的实践是最不和谐的，在图的中间，可以发现，教学已经是转变中的范式，而测验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谢帕德指出，当下的教学和评价实践已经脱离了旧有的匹配范式，但并没有达到新的匹配范式。其特征是建构主义教学理论深入人心并在实践中广泛应用的同时，对学生学习的评价还是以行为主义范式下的测量模型为主导，当下的教学和评价实践处在一个不相融合和并不匹配的时代。

总体说，早期的考试和评价的观念是基于科学测量的理论框架，是与传统的课程和学习的观念紧密匹配的。这种评价框架已和建构主义范式下的教学、学习不匹配了。在建构主义范式中，评价所基于的学习模式发生了很大变化。评价也变得更为“以学生为中心“，教师自身对学生的评价，以及学生的同伴评价和自我评价是促进学生智力能力的发展、知识的建构和学生身份形成过程的核心部分。

综上，学习理论是教师教学和学习评价的最为基础的支持性理论，学习、教学、评价之间的相互匹配是教育领域中相关实践的基本假设，在建构主义的范式下，教学和评价应是融合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处在一个学习理论和教学理论相对于学习评价理论的发展更为先进的阶段，即教学与评价存在着不匹配的生态，所以，开发新型的评价系统，并从新的评价角度来阐明与教学相互融合、相互匹配的问题非常必要。

［1］Bransford，J.D.，Brown，A.L.，&Cocking，R.R.等编著.人是如何学习的：大脑、心理、经验及学校［M］.程可拉，孙亚玲，王旭卿，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2］Smith，M.K.‘Learning theory’，the encyclopedia of informal education，1999［EB/OL］［2012-10-27］，http：//www.infed.org/biblio/ b-learn.htm.

［3］James，M.Assessment，teaching and theories of learning.in Gardner，J.Assessment and Learning：An introduction［C］，Cali⁃fornia：Sage Publications.2006：54-60.

［4］Windschitl，M.Framing Constructivism in Practice as the Ne⁃gotiation of Dilemmas：An Analysis of the Conceptual，Pedagogi⁃cal，Cultural，and Political Challenges Facing Teachers［J］.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2002，72（2）：131-175.

［5］Willis，D.Learning and Assessment：Exposing the Inconsisten⁃cies of Theory and Practice［J］.Oxford Review of Education，1993，19（3）：383-402.

［6］Shepard，L.A.The Role of Assessment in a Learning Culture［J］.Educational Researcher，2000，29（7）：4-14.

［7］Shepard，L.A.The role of Classroom Assessment in Teach⁃ing and Learning［R］.CSE Techinical Report.2000.

［8］McMillan，J.H.Fundamental assessment principle for teachers and school administrators［J］.Practical，Assessment and Evalua⁃tion，2000，7（8）：1-8.

［9］Scholtz，A.An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an authentic assess⁃ment strategy on student performance in a technology-mediated constructivist classroom：A study revisited［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ducation and Development using Information and Commu⁃nition Technology，2007，3（4）：42-53.

The Change of Relation Between Instruction and Assessment：From the View of Learning Theory

Feng Cuidian
（School of Teacher Education，Taizhou University，Linhai 317000，Zhejiang）

The relation between instruction and assessment rely on how to understand learning. There are two paradigms of learning theories，behaviorist theory look learning as a product，that is，learn⁃ing is the change of behavior；cognitivist，humanist，social and situational theory look learning as a pro⁃cess，that is，learning is the obtain of understanding.In theory，instruction，learning and assessment should be aligned，if look learning as a product，assessment should be carried out at end of instruction；if look learning as a process，assessment should be carried out in the process of instruction.But in practice，assessment and instruction is not aligned，the understanding and operation of assessment is fall behind of instruction and learning.It’s necessary to develop assessment system to align the instruction and learning.

instruction；assessment；relation；learning theory

10.13853/j.cnki.issn.1672-3708.2015.01.013

2014-11-06

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义务教育阶段促进学习的课堂评价研究”（13JJD880014）和台州市哲学社会规划“中小学有效课堂评价技术研究”（13GHB01）成果。

冯翠典（1979-），女，山东济宁人，博士，研究方向为学习评价和教师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