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鲁迅《野草》里生存困境中的战斗精神

【摘要】《野草》作为鲁迅的唯一散文诗集，被作者自称是“包含自己全部哲学”的，对于探究鲁迅本人的思想和哲学具有重要的价值，通过分析笔者认为《野草》中以诗的意象来营造和表达了黑暗现实中的生存困境和战斗精神，本文旨在对这种特定历史背景下战斗精神的分析，进一步加深对鲁迅思想的认识。

【关键词】鲁迅;野草;生存困境;战斗精神

《野草》是鲁迅留下来唯一的散文诗集，包括结集时补写的《题辞》在内，共24篇。鲁迅先生曾告诉友人说，《野草》是包含了自己的全部哲学的，因此我们可以把《野草》作为更深入认识鲁迅其人、其思想、其哲学的一把重要钥匙。由于是散文诗，鲁迅先生主要通过诗的意象，在《野草》中营造了强大黑暗势力面前现实中人的生存困境，并表达出了自己对困境中的坚韧战斗精神的礼赞和追求，虽然充满压抑之感，但深刻而动人。

首先，要对《野草》进行分析，必须对其创作的时代背景有清楚的了解。鲁迅在创作《野草》时，五四运动的高潮已经过去，北京在北洋军阀段祺瑞执政府统治下，成了一个罪恶黑暗的世界，对内横征暴敛、血腥镇压进步运动，对外维护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以苟求支持，引发了无数撕心裂肺的惨剧。同时，新文化阵营的统一战线也已解体和分化，鲁迅成了“孤独”的战士。在革命的沉寂时期，人们心中产生不免对黑暗现实、暗淡前景的寂寞失落之情，包括鲁迅在内的文艺界进步人士也努力打破这种沉寂。《野草》这样深沉战斗的诗篇，正是产生于这样黑暗罪恶的斗争时代之中。

在《野草》这一散文诗集中，对于黑暗中的生存困境和战斗精神，鲁迅多是借用诗的意象来营造和表达的。

这种生存困境可以表现为外部的生存险恶环境，如在首篇《秋夜》中，鲁迅用隐喻象征的手法，把深刻的现实意义蕴藏在自然景物之中，奇怪而高的天空，异常之蓝的夜空中睒着冷眼的星星，窘得发白的圆满的月亮，摧残野花草的繁霜等等描写，营造了冷寂黑暗肃杀的坏境，这些景物象征的正是现实中的反动势力，营造的正是现实中反动势力统治下罪恶黑暗的现实。在这样的生存困境之下，那繁霜威逼下“冻得红惨惨地”“瑟缩着”的小粉红花做着“秋去春来春常驻”的美梦，指的不正是现实中在反动势力压迫和摧残下的青年们心中“乌托邦”一样不切实际的虚妄幻想吗？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鲁迅笔下着力描写的有着不屈不挠的坚韧战斗精神两颗枣树。他们的叶子凋零殆尽，果实被打落一空，带着满身打枣的竿梢留下的皮伤，他们知道小粉红花秋后是春的虚妄美梦，也更知道春后秋冬终将到来的残酷现实，但是枣树“却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闪闪地鬼睒眼;直刺着天空中圆满的月亮，使月亮窘得发白”“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睒着许多股蛊惑的眼睛”。鲁迅所赞颂的就是枣树这种不对未来抱任何虚妄幻想、面对黑暗现实既不绝望也不叫苦、无所顾忌而一意制敌人于死命的不屈不挠的坚韧战斗精神。

同时，这种生存困境还表现为战士面对艰难抉择时内心的纠结与两难境地，这种困境在《影的告别》与《死火》中都有体现，这种困境更是对鲁迅自身处境的真实写照。在《影的告别》中，鲁迅实际是以“影子”自比，影子的自白是“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影子“无地彷徨”的艰难处境，实际上是鲁迅自己思想上的迷惘与彷徨，而影子“我不想跟随你了，我不愿往”“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的宣言，也正体现了鲁迅在痛苦思索和艰难抉择后，决心投身于“与黑暗势力的孤军奋战”中，专“与黑暗捣乱”的无畏抗争精神。而在《死火》中的生存困境同样是指两难的抉择，“死火”受助于我的温热而得以苏醒，然而却面临着留在原地无所作为地被“冻灭”和走出冰谷燃烧而致“烧完”的选择，这两者的结局都将是最终无可挽回的消逝和灭亡，这既是“死火”的困境，也是黑暗生存现状下鲁迅及千千万万普通民众的困境。鲁迅在野草中，借“死火”“不如烧完”的选择，传达的实际上是一种向绝望进行抗战的“知其不可而为之”的革命精神，而这种精神力量，就来自于《希望》中所引的裴多菲的诗句“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鲁迅借此呼吁人们，尤其是广大有志青年面对生存的困境，不要坐以待毙，心存希望而不要陷入绝望难以自拔，如他自己所言“只要不做黑暗的附着物，为光明而灭亡，则我们一定有悠久的未来，而且一定是光明的未来”。

《野草》中的战斗精神诞生于严酷的生存困境之下，因而尤其体现了它的难能可贵。通过对鲁迅《野草》里生存困境及战斗精神的分析，我们能够更深入地了解鲁迅的思想、了解那个光明与黑暗激烈交战的历史时代，也更加了解了鲁迅先生的伟大之处。我想，正是这种生存困境中的坚韧顽强的斗争精神，鼓舞了无数仁人志士不怕牺牲救国图强的壮举，带来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带来了现在的自由、和平和光明。

【作者简介】

翁荣江（1995—），男，湖北十堰人，武汉大学文学院2012级人文科学试验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