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现义(中国国家话剧院 北京 100000)
感悟意象
党现义
(中国国家话剧院北京 100000)
创新和探索是当今社会发展的趋势。要跟上时代的发展,设计观念就要更新,这就要求我们舞台工作者放开思想,不能墨守成规,落后于时代。只有这样,才能使得新观念、新形式、新技术、新材料的运用更加深入、更加广泛。概念化并且缺乏创新精神的设计逐渐远离现代设计的理念,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
话剧《白夜》在场景设计中采用意象设计的倒挂扭曲了的“树木”、喷发流动的“岩浆”、从“水中”探出弯曲的“枯树干”、融化了的“岩浆”与扭曲了的“树枝”组成的“钢琴”,以及喷发的“岩浆”和扭曲的“树枝”围绕支撑的“火炉”等。整体场景运用意象的造型及金属质感的材质。其折光效应,营造出了一种扭曲“树枝”在喷发的“岩浆铁水”中流动倒影的感觉。场景中具有银白色的金属质感的材料,这样使得景与物之间相互折射产生变幻丰富、虚实相映、流光溢彩的景象。这种在理念、技术及材料上的探索创新,增强了舞台设计的表现能力,创造出了极具个性的、精美的舞台场景。
场景的风格和形式对于一部剧作来说至关重要。一般的情况下这种具有反光和折射作用的材料,不太适用于舞台,原因就是这种材料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会产生强烈的眩光。这种反射光不仅影响观众的观赏,而且影响物体本身的形质。然而话剧《白夜》场景中的材料经过处理后再相互折射,并不会有眩光现象,也就不会影响观众的观赏以及物体本身的形质,而且能够在景物与影像之间产生实体与虚体的变幻。这样的实体与虚体的组合构成的处理、强烈的舞台个性、贴切的意象设计与巧妙的变幻效果,完全与剧中的浪漫色彩相契合。
所谓意象,就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为了契合话剧《白夜》的浪漫色彩,以达到借物抒情的目的,其整体场景、道具均采用意象设计的手法。我们知道,意象就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也就是说,意象就是寓“意”之“象”,它是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所谓“意象”,简单来说,就是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的结合,它是客观形象与主观心灵融合成的、带有某种意蕴与情调的东西,因此用此种方法设计出的景和物更具写意、浪漫、抒情的色彩。
话剧《白夜》中的景与道具是将现实中的物象,如:岩浆、树木、流水等,经作者赋予其内涵,并巧妙构思意象创造而成。因为物象即是客观事物,它不依赖于人的存在而存在,它有形状、颜色、声音、味道,是具体可感的。所以,我们以客观世界的物象为引导,使人们的联想得以展开,感兴得以发生,借以触发情感,从而启动想像空间。这些由记忆表象或现有知觉形象改造而成的想像性物象,是想像力对实际生活所提供的经验材料进行加工而生成的。另外,人们记忆中的影象都只是外界的信息在主体中用意象储存的一种形式,它们在设计者头脑中形成了一种形象的显现。这种主观情意和外在物象相融合的心象,独具匠心、别出心裁,就是说这种想象性的物象即为意象。话剧《白夜》的场景是将自然界中的不同物象经作者巧妙构思并赋予其内涵意象设计的产物。
意象还具有抽象和喻象等特性。因为意象是外界的信息在主体内部构建成的精神体,它是一种印象和概念,所以形成意象的过程也是一种抽象的过程。而通常所说的抽象,指在认识上把事物的规定、属性、关系从原来有机联系的整体中孤立地抽取出来。所以我认为,抽象的过程也是一个裁剪的过程,将不同的、非本质性的特征全部裁剪掉了。话剧《白夜》的场景正是裁掉和舍弃了自然物象中的形状、肌理、色彩,而采用了主观意象重组构成的形状、肌理、色彩,并赋予其统一的意象材质。
因为意象具有抽象性,而抽象是从众多的事物中抽取出共同的特征。共同特征是指那些能把一类事物与他类事物区分开来的特征,这些具有区分作用的特征又称本质特征。因此抽取事物的共同特征就是抽取事物的本质特征。话剧《白夜》场景中的布景及“枯树”“钢琴”“火炉”等大型陈设道具,它们共同的特征就是具有金属特质,也就是说具有金属属性是它们的本质特征。然而所谓的共同特征,是相对的,是指它们从某一个方面看是共同的。这些景与道具在质感上有共同性,而从其他方面来比较,它们则是不同的。布景与这些陈设道具在体量与造型上又有其各自的特征,所以抽象的相同与不同,决定于从什么角度上来进行抽象,而抽象的角度又取决于分析问题的目的。正是由于话剧《白夜》场景中的布景与道具所具有的共同特征,所以景与陈设道具的界限并无明显区别,景中包含道具,道具也是景的一部分,他们是有机结合的意象的整体。所以这些景物并不像现实生活中的景物那样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它们模糊了人们在生活中固有的概念,也就模糊了视觉上景与道具的概念,使其具有整体空间感,从而在场景转换时以及演员的表演与场景(那些大型的陈设道具)发生关系时,使观者并不感觉突兀与不适,并使得时空的自然、顺畅的转换得以实现。
抽象性和具体性都是相对的,不是
绝对的。简单而言,概念的内涵越小,则其抽象程度就越高。抽象的概念是由具体概念依其“共性”而产生的,把具体概念的诸多个性排出,集中描述其共性,就会产生一个抽象性的概念。话剧《白夜》的场景正是排除了自然界中的景物的具体个性,而集中描述了其金属的共性。又因为物体因抽象而稳定而生动,所以景与道具的共同特征,即金属的特质,使得它们在视觉上具有统一稳定感、生动感。然而,统一稳定,只是设计追求的一部分,而只有变化才能展现美,而物体的变化又体现在具体类。所以在景与道具中加入赋予内涵的、意向设计的“熔岩”“流水”“树木”等具象类以赋予其灵魂与生命。
因为主体在客观世界摄取物象,赋予其一定的象征意义,以此种方式形成的意象便是喻象。话剧《白夜》场景中的景与物,整体之感为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的具有抽象之感的景与物,而在其局部的细节处理上,又赋予其“流动的岩浆”和“扭曲的树枝”等借以抒情、喻意的带有明显的人工痕迹的喻象,所以它们兼具抽象与喻象的特征。这样的设计既能模糊视觉空间又能给人以联想,引导观众的参与意识,为观众与演出的互动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展示和体现了现代剧场演出的新理念。抽象思维与客观物象的结合点,是观众接受度的关键点。只有将外在具体的物象和主观抽象的心意恰如其分地巧妙结合,才能创造出抒情、贴切的人工化的“自然”场景。在中国古代,人们认为意是内在的抽象的心意,象是外在的具体的物象;意源于内心并借助于象来表达,象其实是意的寄托物。也就是指寓情于景、以景托情、情景交融,是对生活的另类再现过程。
话剧《白夜》的场景由多组意象化了的景与道具组成。我们知道,意象或意象的组合构成意境,也就是说一种是由一个意象形成一个意境,而另一种是意象的组合构成意境,即由多个意象完成一个生活图景,使之产生一个整体意境。话剧《白夜》的场景以倒挂扭曲了的“树木”、喷发流动的“岩浆”、弯曲枯朽的“树根”、“岩浆”与“树枝”组成的“钢琴”,以及“岩浆”和“树枝”围绕而成的“火炉”等这些意象设计的景与道具的组合,构成了流光溢彩、浪漫多姿、现代感强的空灵虚幻的整体意境。这种别出心裁、绚丽多彩的舞台设计带给了观众别样的视觉感受,在欣赏到精彩绝伦的表演的同时也能够大饱眼福,在视觉上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些景与道具的总体感觉为流光溢彩的金属质感,在造型上是写意抽象的,是在现实生活中所没有的形质。它们是创造主体经过自己的头脑加工,将客体提炼、升华,舍弃具象而代用一些纯粹的形式符号来唤起读者的审美情感的一种意象形质,也就是人们对外界的事物心有所感,便将之寄托给一个所选定的具象,使之融入创作者自己的某种感情色彩,从而制造出一个特定的意象设计的艺术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