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效东
(北京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北京 100044)
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目标,为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大关于全面深化改革的战略部署,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研究了全面深化改革的若干重大问题,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研究了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是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的总目标。
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才是硬道理”。正因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中国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国际地位和人民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根本性的提高。但是,伴随着改革也出现了比较严重的贪污腐败、贫富差距、道德滑坡、环境污染等问题。新一届党和国家领导集体正下大力气解决这些问题。然而,借此机会,部分学者却兴起了一股刻意夸大当代中国问题,进而鼓吹“私有化”、“普世价值”等西方资本主义制度和价值观的风潮。虽然这股思潮的目标是一致的,也就是把中国的改革开放引到资本主义制度的道路上去,但他们的途径却不完全一样。
第一种观点认为,改革开放的成就将造就中国“民主化”的物质基础和阶级基础。美国华裔学者章家敦2001年即出版了《即将来临的中国崩溃》一书,以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为切入点,放言通过世贸组织框架和与西方国家深入接触,中国人认识到西方“先进治理体系”的先进性,进而对中国治理体系产生逆反。与此同时,中国经济发展也将造就一个中产阶级崛,他们将成为在中国建立“民主自由政体”的领导力量。
第二种观点则宣扬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快速增长将“难以为继”,进而建立在经济快速增长基础上的整个国家治理体系也必将“崩溃”。美国另一位华裔学者黄亚生在《中国特色资本主义》一书中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过是扭曲的“中国特色资本主义”,尽管短时间内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快,但是这种依赖政府计划投资拉动的“铁公鸡”(铁路、公路、基础设施建设拉动)经济增长根本不可持续,从长期发展潜力来说中国不如印度。黄亚生以持“中国模式不如印度模式”论著称,他认为中国经济增长是有速度没质量的扩张,不仅难以产生像Infosys、萨迪亚姆计算机服务公司和HCL技术公司这样的世界一流公司,而且低技术的基建和制造企业也与政府官员之间充满裙带和腐败关系。他承认中国经济发展目前总体比印度好,但是他认为印度因为有英国殖民地时代留下的法治体系、民主制度和英语文化以及人口年轻,印度的总体发展程度、未来发展的潜力和可持续性都比中国好。
第三种观点从历史对比的角度否定中国现行制度和改革开放的成绩。比如对中国快速发展的交通、通讯、水利等基础设施建设的伟大成就,与秦始皇修长城、隋炀帝修京杭大运河等历史事件作对比,认为是专制政权的劳民伤财之举。通过这些历史和现实的对比,有学者甚至宣称中国从周朝开始就走错了路,周公建立周礼开始了几千年的人治历史。还有学者则认为中国从秦始皇就开始了专制的历史,几千年中国历史就是专制暴政的历史。民主、自由、平等、法治、人权等价值观是“普适价值”,中国也必将告别专职暴政的历史走向民主和法治。
应该承认,我国改革开放以及国家治理体系和能力方面难免会存在一些问题。正因为如此,这些观点对相当一部分领导干部也有很大的影响。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全面评价改革开放和总结改革开放的经验。对“改革开放”和“主义”的问题,邓小平提出,“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很多工作需要做得更加细致,但是,总的来说评价一切工作得失的标准就是“三个有利于”。
“三个有利于”标准是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在中国改革开放中的具体运用,它也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才是硬道理”、“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第一要务”等战略决策的理论依据。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全面深化改革专题研讨班的讲话中,习近平明确指出,我国国家治理体系需要改进和完善,但怎么改、怎么完善,我们要有主张、有定力。所谓的“定力”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对共产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想信念,其中最重要的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和方法论。
目前,西方有一个流行的观点,那就是认为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是“一条腿走路”,也就是经济快速增长但是政治民主、精神文明、社会公正、生态环境则停滞不前或出现严重倒退。
毫无疑问,单靠经济增长不足以满意人民的愿望。“发展才是硬道理”,但只讲GDP增长肯定没有道理。问题是,中国到目前为止的发展真的像一些学者说的,是“有增长没发展”吗?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1892年英文版导言中指出:“一切重要历史事件的终极原因和伟大动力是社会的经济发展,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改变,是由此产生的社会之划分为不同的阶级,是这些阶级彼此之间的斗争。”[1]显然,中国共产党人根据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进行的经济发展并不只是经济增长,而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革命性变革。今天的中国已经从农业为主导的国家转变为工业制造业为主导的国家;从计划经济管理体制转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从单一公有制转变为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从比较单一的分配制度转变为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制度并存;从比较单一的就业方式转变为就业方式多样化。也就是说中国在实现经济快速增长的同时,也实现了产业结构、经济体制、社会构成的同步改进和完善。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仅比苏联东欧的市场经济体制更完善,从金融危机来看也具有相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优越性。非公有制经济和公有制经济平等竞争相互促进,已经成为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和就业方式的多样化,中国社会出现了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受聘于外资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个体工商户、私营企业主、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自由职业人员等新兴社会阶层。总之,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为主要内容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总路线指导下,中国人民的主动性和创造力得到充分激发,中国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历史唯物主义坚持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观点。只有生产力的革命性变革,才能带来生产关系的根本性变革。是生产力的发展推动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的变革,而不是相反。照搬西方的制度不可能带来民主、自由、人权,只有生产力的发展才能为民主、自由、人权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历史唯物主义认为,推动政治民主的根本力量是经济发展,也就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变革。人类从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的转变,说到底就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改变的结果。历史唯物主义并不否定政治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但是,它认为归根结底经济发展相对于政治民主来说是第一位的,只有经济发展才能最终巩固政治民主。
与此相反,部分学者为了推销西方民主自由政体的目的,把自由、民主和人权等政治因素放在第一位。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提出了与经济差距相对应的“政治差距”的概念,认为对于政治秩序还没有建立起来的国家,他们委实缺乏食品、文化、教育、收入、健康水准和生产效率。不过,这些问题已被认识,也已被着手去解决。然而,在这些短缺的深层和背后,还存在着一种更为严重的短缺,即缺乏政治上的共同体和有效能的、有权威的、合法的政府。对于已经建立了政治共同体并且经济有了一定发展但却遭到动乱和危机的国家,亨廷顿认为在很大程度上,这是社会急剧变革、新的社会集团被迅速动员起来卷入政治,而同时政治体制的发展却又步伐缓慢所造成的[2]。毫无疑问,政治秩序是重要的。邓小平曾说:“中国的问题,压倒一切的是需要稳定。”[3]绝大多数经济长期停滞或倒退的国家,基本上政治动荡不安的国家。经济快速发展的国家,首先是政治稳定的国家。经济发达的国家,则政治普遍比较稳定,政治体制普遍比较完善。但是,亨廷顿所谓的“政治秩序”并不是稳定,而是民主选举等“政治体制”。亨廷顿的意思是,如果发展中国家能够首先进行政治体制的“民主化”,经济发展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按照这个思维,很多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援助附加了加快民主化的条件,很多时候还是前提条件。西方学者要求“民主化”先行,是因为他们认为民主或好的政治体制是现成的,那就是经济发达国家尤其是美国的政治制度。
所谓的民主先行其实就是推销西方的政治体制,而中国以及其他众多发展中国家对西方民主在本国的适应性存在疑问,宁愿选择首先牢牢把握住生产力的发展。正如邓小平说的,“中国正处在特别需要集中注意力发展经济的进程中。如果追求形式上的民主,结果既实现不了民主,经济也得不到发展,只会出现国家混乱、人心涣散的局面。”[4]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民主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不意味着政治体制改革将被无限期地推迟。相反,邓小平明确指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5],“经济体制改革每前进一步,都深深的感到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6]只不过,“我们政治体制改革总的目标是三条:第一,巩固社会主义制度;第二,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第三,发扬社会主义民主,调动广大人民的积极性。而调动广大人民积极性的最中心的环节,还是发展生产力,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生产力发展了,人民积极性调动起来了,社会主义国家的力量就增强了,社会主义制度就巩固了。”[7]显然,民主对我们来说不是第一位的,相反它是为生产力的发展服务的。邓小平认为,“社会主义优越性最终要体现在生产力能够更好地发展上。”[8]1984年,邓小平在谈到花30到50年时间使我国接近经济发达国家的水平时,特别强调说:“不是说制度,是说生产、生活水平……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9]
总之,正如邓小平指出的,“我们评价一个国家的政治体制、政治结构和政策是否正确,关键看三条:第一是看国家的政局是否稳定;第二是看能否增进人民的团结,改善人民的生活;第三是看生产力能否得到持续发展。”[10]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强调指出,“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用来解决人民要解决的问题的。”苏东剧变、“阿拉伯之春”以及今天的乌克兰和埃及的“民主化”,对于我们中国人是一个极其深刻的教训:如果出现了国家分裂、人民不团结、生产的不到发展,所谓的“民主化”不过是一场胎死腹中的社会阵痛。
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抉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想的必由之路。如何评价中国的改革开放和发展潜力,关系到中国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关系到中国未来的命运。
值得欣慰的是,中国的发展总是和那些危言耸听唱衰中国的论调相悖。2011年中国非但没有崩溃而且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2013年中国又成为世界最大贸易国,2014年世界银行甚至认为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在上个世纪还被西方认为必将从亏损到破产的中国大型国有企业,现在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美国权威杂志《财富》(FORTUNE)评出的世界500强企业的榜单上,中石化、中石油、国家电网、中国工商银行等企业甚至进入到前十名、前五名甚至前三名,很多人预测中国企业很快将占据第一名甚至前几名。2014年,美国金融数据机构FactSet公布数据显示,中国工商银行是全球利润最高的公司,美国苹果公司则排名第二,在这个总共20名的榜单上中国企业有四个。“铁公鸡”经济不仅继续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强大动力,而且中国高铁、基建、公路、造船正逐步迈向世界公认的一流水平,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企业也正向世界迈开大步。2014年的世界杯虽然没有中国队,但是中国工程队承建了世界杯的绝大多数比赛场馆和配套设施,甚至连门票系统、计分设备、球衣、足球、吉祥物等等也是中国制造企业提供的。中国目前拥有的高速铁路超过了世界其他国家的总和,中国高铁开始走出国门。土耳其成为第一个运行中国高铁的国家,泰国和墨西哥初步完成引进中国高速铁路的建设计划,印度和俄罗斯都与中国达成了引进中国高速铁路的意向。2014年10月,中国地铁中标美国波士顿地铁采购,中国铁路企业也投入美国加州高速铁路的竞标之中。不仅上个世纪普遍亏损的国有企业变成了盈利最好的企业,中国的民营企业也开始在国际舞台上叱咤风云,华为、联想、阿里巴巴等越来越中国企业成为公认的世界一流企业。阿里巴巴在2014年刚刚上市市场就超过了美国的脸谱和亚马逊,而且不到3个月市值还超过了多次蝉联财富世界500强第一名的美国沃尔玛公司。
与中国持续快速发展相对照,印度始终没有表现出世界公认的相对中国的优越性,相反,印度新当选总理莫迪把中国当做加快印度发展的最主要合作伙伴。与此同时,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却深陷2008年的金融危机以来的经济衰退或低迷之中,西方国家普遍都在准备应对中国崛起的新世界。一方面是西方陷入自身制造的危机中难以自拔,一方面是中国迅速走出困扰并继续充当世界经济发展的火车头,两相对比不仅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世界贸易组织、世界银行所提供的所谓“先进国家治理体系”,而且使得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内部也越来越不信任“自由民主政体”的优越性。
所谓的“先进国家治理体系”和“自由民主政体”的优越性,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话说,其实就是生产关系以及上层建筑的先进性和优越性,也就是通俗的话说的制度的优越性。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是,它并不否定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不过,生产关系的先进性和上层建筑的优越性,或说制度的优越性,并不是绝对的,它最终只能通过更有利于生产力发展得到体现。西方发达国家的制度,世界贸易组织的规章制度,世界银行提出的改革和制度建议,是否就是先进或具有优越性,不能依据它是“国际标准”,而要看它是否推动了具体国家的生产力发展。苏联东欧照搬美国西欧的制度并没有使自己达到美国西欧的发展水平,相反经历了痛苦的经济衰退。世界银行为众多发展中国家、苏东剧变之后的所谓“转型国家”和1997遭遇亚洲金融危机的国家提出的制度设计和改革方案,今天看起来也相当的不理想。受西方制度影响最深的印度,也一直没有表现出比中国更快地发展速度。2008年的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欧洲、日本,则长时间地处于经济低迷。所有这些充分证明,西方发达国家的制度以及它们提供的制度设计和改革方案并不具有优越性。
总之,正如习近平在201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指出的,在相当长时期内,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还必须同生产力更发达的资本主义长期合作和斗争,还必须认真学习和借鉴资本主义创造的有益文明成果,甚至必须面对被人们用西方发达国家的长处来比较我国社会主义发展中的不足并加以指责的现实。我们必须有很强大的战略定力,坚决抵制抛弃社会主义的各种错误主张,自觉纠正超越阶段的错误观念。最重要的,还是要集中精力办好自己的事情,不断壮大我们的综合国力,不断改善我们人民的生活,不断建设对资本主义具有优越性的社会主义,不断为我们赢得主动、赢得优势、赢得未来打下更加坚实的基础。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81,703-704.
[2]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5.
[3][4][6][7][8][9][10]邓小平文选(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89,149,176,213,284.
[5]邓小平文选(第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