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现代转型

2015-08-15 00:51
探索 2015年2期
关键词:权威政治思想

(河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 210098)

权威研究介入思想政治教育旨在应对当下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性不足的困境,以此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影响力和吸引力。在当下制约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诸多要素的揭示中,权威是经常被遮蔽的重要变量。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运作和被广泛接受认同,离不开稳定的、令人信服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发展表明,革命年代以及社会主义建设探索时期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影响是良好和深远的,充分发挥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生命线”作用。但“文革”时期权威的异化带来了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反思,思想政治教育权威需要巩固;社会的开放转型和全球化、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又促使思想政治教育权威面临流失的挑战,需要重塑与转型。

1 思想政治教育权威释义

“权威”(authority)作为政治学的一个重要范畴是与马克思·韦伯的名字联在一起的,韦伯最早从支配与正当性的角度引伸出“权威”概念。权威是植根于人类社会的普遍现象,从罗素到阿伦特、从恩格斯到涂尔干,政治学、社会学、管理学、教育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等诸多学科学者都给予权威现象高度关注。“权威是指具有威望和支配作用的力量,是一种具有强烈影响力的力量,权威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中,存在于社会历史各领域和全过程中。”[1]2权威的内涵包含两部分:一是主客体之间意志的服从关系,无论什么样的社会,如果要形成一个统一的力量,就需要服从一定的权威。“不强迫某些人接受别人的意志,也就是说没有权威,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一致行动。”[2]368服从意味着思想观念的一致性,它有助于提升社会群体的凝聚力与向心力。权威对于维持社会的稳定和平稳发展具有不可低估的作用,并且运行成本相对较低。二是权力与威信的结合。权力侧重于强制性,而权威是权力与令人信服的威望的有机结合。

思想政治教育是“在思想领域展开的以教育为主要形式的政治实践”[3]152,是一定的社会主体通过思想观念方式对社会成员进行的政治宣传与价值传播。在这种充满政治性的实践关系中,政治权威不仅成为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重要担保,而且在其过程中形成特殊的权威形态——思想政治教育权威。所谓思想政治教育权威是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之间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形成的、有意志的服从关系,它表达的是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与客体之间支配与服从的社会关系,反映主体对客体的权力支配性以及客体对主体的服从与认同。思想政治教育是一种“软权力”,思想政治教育权威不能靠暴力机器建立,主要通过灌输、说服等方法建立起支配与服从的关系。对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准确理解需要把握以下几点:

第一,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具有相应的社会历史性。权威是一种历史现象,它总是与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联系在一起。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发展变化,权威也在不断地发展变化。一些旧的权威在消失,而又有一些新的权威在产生。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到阶级社会出现的产物,也有学者提出“思想政治教育直接起源于现代意识形态政治”[3]111。不管哪种说法,思想政治教育权威也是具有社会历史性的。古代社会以“教化”为主要手段基础上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和现代政治文明、知识经济、新型传播交往方式条件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肯定是不一样的。现代转型社会,思想政治教育的权威主体、权威客体、权威关系、权威生成机制与运行机制、权威特性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第二,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具有鲜明的政治性。鲜明的政治性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特征。思想政治教育是政治权力的表现形式,是统治阶级意识形态、政治意志借助于权力的一种表现形式。政治力量直接架构出思想政治教育的立体布局和顶层设计,规定着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内容和运行方式,决定着思想政治教育的信息传递和资源配置。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建设、资源配置、目标任务、内容方法等都取决于政治权力的保障和规定。一定意义上,思想政治教育权威来源于政治权威。然而,政治本身也是具体的、历史的范畴,政治的内涵也因社会发展发生嬗变。随着社会转型以及社会领域分化,政治不再被定位于阶级斗争或分清敌我,其公共性维度不断得到释放,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渊源也由之形成多样性。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领域都存在各自的“政治”,随之在这些领域中塑造相应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形态。

第三,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具有丰富的层次性。思想政治教育权威主体从微观到宏观可以分为个人权威、组织权威、全国共同体权威。个人权威包括思想理论研究者、思想理论课教师、思想政治工作领导者、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群众领袖、学生中的榜样、家长等等。还可以将个人权威区分为理论权威、道德权威、心理权威等类型。组织权威包括党政机关、学校、军队、企业等组织中的各级各类思想政治教育组织机构、团体、协会等,也包括精神文明建设过程中培育起来的各类优秀道德模范群体。全国共同体权威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体形象,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建设、队伍建设、制度建设、工作成效等共同影响着全国共同体权威的形成。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客体是人民群众,也分为个体和群体两类。思想政治教育权威主体和权威客体组成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关系。

第四,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具有来源的多维性。由于启蒙之后的祛魅以及平等观念的发展,权威的来源往往体现出多维性。对于思想政治教育权威而言,传统社会来源于单一的政治权力赋予。随着社会发展,思想政治教育权威来源发生了很大变化。思想政治教育权威是外在性与内在性的统一,一方面来源于政治系统的外在赋予,另一方面来自于自身的内在活动。个人权威除了职务身份、长辈身份赋予外,更主要的是来源于个人的思想、道德、知识、信息、人格魅力和方法、载体的良好运用。因为,随着知识经济的到来,权威服从方的知识素质在不断提高,对权威行使方的理解和把握的能力也在不断提高。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能否让人信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传播的内容和方式是否满足人们的需要。马克思说过,“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而所谓的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4]11。另外,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的发展,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客体的地位和作用在上升,并且越来越重要。权威的服从方在权威主客体关系中的地位也在不断提高,从而要求权威主体有更高的素质、投入更多的情感。思想政治教育组织权威则来源于制度的合理、管理的有效、奖惩等措施的得力、队伍的战斗力、气氛的积极健康等等。

2 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现实境遇

从思想政治教育与社会之间关系原理看,社会发展引起思想政治教育发展。当前,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社会外部环境发生极大转变,社会主体、社会关系、社会空间、社会信息环境等要素都冲击着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的系统结构与运行方式。思想政治教育权威也因外部环境的改变面临诸多现实挑战。

2.1 执政党权威流失消解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合法性基础

一般认为,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充满政治性的社会实践活动。在我国,思想政治教育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开展的,党作为最大的政治组织与执政力量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决策者与推动者,也是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塑造的重要推动者。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的“能量和信息,主要从与外部交换中获得,尤其是来自于它的直接的‘母系统’,即中国共产党系统的供给”[5]304。党的政党权威直接影响着思想政治教育的权威。中国共产党历经九十多年的奋斗,已经发生了重大的角色转变:“实现了由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变,党的执政基础、执政环境、执政方略发生了显著变化。随着党所处的历史方位、时代背景、历史任务的变化,党的政治权威的来源、类型呈现出阶段性递进的特征。”[6]政党权威反映的是党在人民群众中的认同度和公信力。尽管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增长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提高了党的执政威望,但当前一些负面现象的存在正消解着思想政治教育者(执政党)与对象(社会大众)之间的信任关系。当前,“深度的体制变迁给当代中国带来了结构性影响,冲击着党执政的合法性基础”[7];官僚主义和腐败的滋长,侵蚀着党的肌体和形象;社会组织的多领域、宽门类发展,多中心治理主体的出现,客观上造成了对执政党权威资源的争夺。为此,执政党正在从党内民主化进程的推进、“学习型、服务型、创新型”党组织建设和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大力开展,来改善自身形象、巩固政党权威。思想政治教育不仅要从政党权威获得坚强的运行保障和良好的外部舆论,也应通过自身的努力巩固执政党权威和自身权威。

2.2 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困境阻滞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纽带建构

思想政治教育权威是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之间以思想价值观念为纽带建立起来的支配与服从关系。意识形态传播活动构成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关系建立的载体,只有当社会大众对意识形态形成认同,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关系才得以建立起来。然而,在剧烈的社会转型过程中,伴随着社会分化,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日趋复杂多变。多元多样的社会思潮相互激荡,主流意识形态面临极大挑战,出现认同困境,主要体现在:(1)经济体制转型中主流意识形态的吸引力有待提高。多元的所有制结构、多元的分配方式、多元的利益格局和多元的市场主体,使人们不再盲目地认同单一的意识形态。(2)政治体制转型中主流意识形态的说服力有待加强。民主政治建设激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民主参政意识,但民主参与渠道不畅、利益表达机制不健全、权力过于集中、党员干部的先进性作用不强等,带来人们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怀疑。(3)社会结构转型中主流意识形态的凝聚力有待增强。个人身份限制的弱化、社会阶层结构的变迁、贫富差距的拉大,增加了社会的异质性,主流意识形态凝聚力耗散。(4)文化模式转型中主流意识形态的引导力有待提升。新、旧、土、洋的多元社会思潮、大众文化裹挟的西方意识形态,消解着主流意识形态对文化和社会生活的价值引导。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困境意味着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不信任,而现代社会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必定是建立在社会大众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认同之上。在意识形态嘈杂混乱的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要坚持党性和人民性原则,通过显性和隐性的“灌输”,建构起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纽带,并进而巩固思想政治教育的权威。

2.3 社会现代性解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稳定性

社会现代性是社会转型的根本动力,也是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征。一般认为,社会现代性给思想政治教育带来的效应是双面的:一方面,现代性的正向效果是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化;而另一方面,现代性给思想政治教育带来巨大的风险,将思想政治教育置于充满不确定性的风险之中。思想政治教育风险是现代社会风险的组成部分,也是风险社会的必然反映。从风险社会理论来看,不确定性是思想政治教育风险性的突出特征。“稳定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特征。变化是现代社会的根本特征,也是现代性和现代化的根本特征,它使思想政治教育丧失稳定性的支撑。”[5]244这种稳定的丧失意味着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与客体之间将难以结成相对稳定的社会联系,面对原子化的社会个体以及去除了一切神圣权威的现代社会,社会成员更多地将自身看作是权威的主体,不再去相信外界的权威力量,更难以与其他社会成员建构其权威关系。另外,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题、内容、载体等各要素也不再像传统社会的思想政治教育那样具有稳定性,在多元、多样、多变为根本特点的社会领域中,教育的内容与社会生活之间的联系可能被破坏,直接解构着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稳定性。

2.4 大数据时代带来的多元选择干扰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塑造

当今时代是大数据时代,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通过对海量数据进行分析,获得有巨大价值的产品和服务,或深刻的洞见”[8]13。在大数据时代,人们需要对海量的信息进行筛选、甄别。大数据带来的信息风暴正在变革着我们的生活、工作和思维。网络化、数字化的大数据信息社会,崇尚自由、平等和个性化,这种价值观的诉求打破了传统的主客体形态和单一主客体关系,形成的是信息引导者和追随者的主客体形态和多极交互主体性的关系。大数据时代这种新型的主客体形态和在自组织机制下的多极交互主体性的关系,冲击着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首先,原先的教育者与教育对象的界限日渐模糊,主客体关系可以相互转化,教师的信息优势被根本颠覆,教师主导性的控制力被严重削弱,教师的个人感召力难以与更具感召力的网络权威抗衡,教师的传统权威面临被直接解构的危险。其次,大数据时代非主流舆论也干扰着党和政府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形成。当下中国,客观存在着三个舆论场:以党报党刊、国家电视台、通讯社、重点新闻网站等为主体的官方舆论场;市场化的都市媒体、商业网站组成的市场化媒体舆论场;以微博等社会化新媒体为主渠道传播的民间舆论场。面对正确与错误的思想观念相互交织、进步与落后的观念相互影响的社会现实,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塑造需要增强阵地意识,壮大主流舆论,扩大官方舆论场和舆论的正能量,并促进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的融合。

3 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现代转型

社会环境发生变化,思想政治教育权威面临被弱化、解构、干扰已成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权威的消失。根据权威具有的社会历史性特征,权威的结构、运行机制、生成机制、特性会随着社会的变化发展做出相应的调整与改变。这是思想政治教育与社会之间相互促进、相互发展的重要体现,也是社会转型期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现代转型的理论根据。

3.1 从一元到多元的权威结构转型

传统整体性社会是一元的、行政主导的、同质的,进而思想政治教育的力量源是单一的,思想政治教育效用的作用阀掌握在政治权力的掌控者手中。思想政治教育的力量作用方式是合一的,力度是集中的。随着现代社会的到来,社会出现了结构性分化,社会领域由合一走向分离,社会群体不断阶层化,社会分工不断专业化。社会的不同场域、部门发生了严重的疏离,思想政治教育原先的力量源变得分散化,作用方式也不再单一、力度不再集中。已经“祛魅”的现代社会打破了先定的、不可动摇的、一元化的神圣权威,而呈现多中心、多权威的“权威散化”的局面。在社会生活的不同领域形成政治权威、经济权威、知识权威、文化权威等不同的权威,出现了权威结构的转型。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来自于社会各系统的合力。在分化了的现代社会,各社会系统要素都分担着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发生效力与作用的有力载体。社会是最大的教育力量,也是最有效的教育力量。不同的社会系统要素所依凭的运行逻辑以及遵循的价值准则是不同的,不同的力量源如果协调、控制不好,思想政治教育将很难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因此,要对分散的思想政治教育力量源进行系统整合、权威组合,相互作用、有机发力,让思想政治教育在社会的各个场域发挥最大的作用。

3.2 从宏观到微观各层次权威的运行机制转型

权威运行包括控制、协调、引导等环节,权威运行机制是制度和方法的结合。传统社会的思想政治教育,国家权力一竿子直插各个领域,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发挥取决于政权力量的干预强度。现代性视域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再也不可能达到“一声令下,全体动员”的效果,现代社会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是有限权威。随着新型经济组织、社会组织不断涌现和网络新媒体、新的交往领域的出现,社会治理理念进入人们的视野并被不断强调。在多中心治理的过程中,公共部门与私人部门都拥有各自的权威场域,每个规则体系有着各自的指令,新的权威结构的产生意味着新的权威运行方式的产生。“从知识社会学看来,如果说政治动员代表了单一中心治理场域的理性化形式,那么,政策网络则作为社会多中心治理场域的理性化形式。”[9]186另外,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替代是转型社会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一个重要现象,指的是思想政治教育系统以外的、用其他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替代现有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活动,也能发挥思想政治教育作用。多中心治理反映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主体的替代,大量的实践替代现象也是权威运行方式转型的体现,如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内容的替代、载体的替代、领域的替代、方式的替代等等。社会公共空间日益生长,思想政治教育公共化转型应引起高度重视,思想政治教育权威需要介入公共领域,引导民众对于“社会资源、社会空间、社会过程的共有、共在、共享”[10],从而培养人们的公共性。

如果说从国家、社会层面讨论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运行是宏观角度的,那么从学校、企业、家庭甚至课堂等层面讨论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运行就是微观角度的。微观领域思想政治教育的成效受宏观领域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影响,同时又各有自己的独立性和场域特色,这取决于微观各场域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运行情况。在具体的微观各场域的思想政治教育中,权威的运行更注重物质精神环境的营造、时空的选择和方式方法的运用。学校思想政治教育注重校园文化的熏陶、奖惩管理制度的运用、先进典型的引领、齐抓共管教育合力的影响,企业思想政治教育注重企业文化的浸润、经济法制手段的合理运用,家庭思想政治教育注重家长的言传身教、家风的营造,课堂思想政治教育注重知识传授和教师个人的魅力。

3.3 从先在赋予到现场后致的权威生成机制转型

传统意义上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亦如韦伯所说的“传统型、超凡魅力型、法理型”[11]323三种类型,总体上是先在赋予的。现代社会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发生重大转型:由统治、支配走向平等、协商。“现代社会的权威是合作产生的,主要是活动过程中参与主体共同赋予的,具有‘现场赋予性’特征,同时又具有‘后致性’特点”,“思想政治教育权威需要经主体自身创造才真正生成”,“它是在运动中生成的‘认同’”[12]。基于此,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生成机制中需要信任、知识、情感等因素的介入。首先,信任是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生成的前提。“文革”时期党的权威和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异化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后文革”时期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信任度大大降低。转型社会道德建设没有及时跟上市场经济大力发展的步伐,致使社会诚信缺失、集体主义没有说服力。思想政治教育的“口碑”不好,不仅社会大众对思想政治教育非议、反感甚至排斥,就连思想政治教育的从业者也表现出强烈的职业倦怠。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生成,需要有让人信任的教育内容、令人信服的话语体系和相互信任的教育关系。没有信任作为前提,思想政治教育只能是无效或无回应的单向劳动。其次,知识是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生成的条件。现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存在双重逻辑:知识的逻辑和权力的逻辑,权力的逻辑具有天然的支配性,但是,现代社会知识的力量日益增长。知识和权力并非不可通约,知识是权力和权威运行的载体,能使两者的运行绽放出更大的能量。思想政治教育不能是空洞的说教和口号的宣传,传统的说理、灌输等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仍然在使用,但必须要赋予丰富的知识内涵。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知识只要是真理就有魅力、就能吸引人。再次,情感是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生成的基础。《学记》中说:“亲其师,信其道。”只有感情上的亲近、融洽,才能相信其师之观点。这个道理同样也适用于思想政治教育。情感产生于人的认识和活动过程,同时也影响着人的认识和活动的进行。情感分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两种,思想政治教育的一项重要任务是充分调动人们的积极情感,在党的权威领导下投身社会主义建设伟大实践。但是情感只能用情感来促动,受教育者积极情感的产生与教育者积极情感的撞击是有十分密切的关系的。无论是党的作风建设、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等融洽和密切党群关系的举措,还是教育者声情并茂、语重心长的教育活动,都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情感投入,有利于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的生成。

3.4 从规训性到解放性的权威特性转型

人们常常将思想政治教育理解为教育者对于受教育者施加思想的、政治的影响,对受教育者规范、约制和形塑使其思想行为发生变化的过程。这是对思想政治教育规训性的理解。人的政治社会化过程是对思想政治教育规训性功能的确证,以往的思想政治教育权威经常以规训的面目呈现。“规训”这一概念来自于福柯的理论,福柯从后现代人文主义的视角,整体上揭示、解构、质疑了权力自启蒙运动以来的霸权化趋势。以此视角,“在全景主义霸权化的趋势下规训社会形成的过程中,教育明显地被当作规训的工具。学校教育受到源自现实社会政治权力、经济运行机制和文化管理体制等无形和有形权力的制约,成为服务于社会政治秩序的霸权目的的意识形态的文化机构,学校教育的目标是培养认同特定意识形态、国家价值的公民以及缺乏对人与社会反思和批判能力的驯服的个体”[13]。与后现代人文主义的批判性分析所渗出的教育价值相似,杜威的民主主义教育理念从建构主义的角度提出了教育的理想。首先,认为教育应该推崇“指导”功能,通过兴趣和理解的认同实现对人的内在控制,这种方法虽然是间接的,但比较有效。强制和命令是不符合真正的人性的,不会产生道德意义上的服从。其次,认为教育还应该是解放个人精神和能力、促进社会发展的力量,而不仅仅是帮助教育者获得“适应”环境的种种习惯。随着民主主义教育理念、当代民主观念及人本思想的发展,人们因此开始从哲学层面思考思想政治教育的特性。“思想政治教育除了对于人的思想行为的管控和改造外,是否还应有使人释放心灵、自由发展和激发创新的特性?是否还应有包容理性批判、敢于怀疑、追求变革的特性?”[13]这是对思想政治教育解放性的沉思。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思想政治教育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是对思想政治教育解放性功能的确证。

思想政治教育权威规训性特征呈现的特点是:要求对于主流意识形态有高度的认同,自觉服从政治纪律和指令甚至是政治专制,忽视民主和权利;要求遵从道德习俗和道德规范;欣赏顺从型人格。思想政治教育权威解放性特征呈现的特点是:尊重自由、民主、平等的权利,鼓励政治参与,崇尚正义和善的价值准则,欣赏独立创新型人格。思想政治教育的规训性和解放性是相容共生、非对抗性的,无论是先规训后解放的思想政治教育连续性过程,还是规训与解放相互交融的嵌入式过程,两者都辩证统一于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变化,社会的转型发展与民主化进程加快,思想政治教育的解放性也随之日益受到关注。思想政治教育权威在这一过程中,也逐渐实现着权威特性的转型,在巩固思想政治教育权威规训性特征的基础上,解放性特征也将日益彰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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