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的铅山(1)

2015-08-13 16:16周亚鹰
海外文摘·文学版 2015年8期
关键词:武夷山红茶

周亚鹰

被误读的武夷山

总觉得铅山人有点自恋。

当然,自恋是很需要点资本的,生活在莽莽武夷山里的铅山人的资本那是相当多的———一千多年的建县历史、华东屋脊黄岗山、江西四大书院之鹅湖书院、一代词宗辛弃疾的归宿处、连四纸的发源地、红茶的故乡、历代朝廷制造钱币的中心、中国资本主义最早的萌芽地之一……可是,自恋往往导致麻木。

当我越来越多地了解铅山之后,当我越来越深地认识武夷山脉之后,我更坚定地认为:铅山人的自恋情绪所带来的麻木感,要不是铅山人可爱的自恋情结,那么,人们所知道的武夷山就不会是现在的福建武夷山,而是江西武夷山了。可是现在,有多少人会把武夷山跟江西扯上关系?

巍峨博大的武夷山脉自东北向西南略为倾斜地横亘在中国的东南部,成为江西和福建的天然分界线。它东起浙闽边界的仙霞关,西至赣粤交界的九连山,绵延一千余里。这雄伟的大山所带来的地理和物种上的意义我显然无法描述,但是它的存在,却成为中原与闽越的天然屏障。从东向西,跟武夷山脉有关的县有浙江的江山,江西的玉山、广丰、上饶、铅山、资溪、广昌、寻乌、瑞金,福建的浦城、崇安、建阳、光泽、武平、长汀等,在这些县份里,与武夷山脉关联度最密切的是江西的铅山和福建的崇安,铅山与崇安一直是联系中原与闽越的重要接点,这两个县虽然分属两省,但县情却十分相似,就像俩亲兄弟(如果以建县时间计,铅山是哥哥,崇安是弟弟),有斩不断的血缘亲情,又有扯不清的恩怨是非,有些问题到现在也没能扯清楚。武夷山的最高峰黄岗山雄立在两县边界上,似乎在铅山境内多一些,但兄弟俩都说:“黄岗山是我的。”分水关是兄弟俩共有的,似乎没有什么争议,但来往却要设卡收税,不然是非难分、账难算,就像现在国家之间的贸易,非得分个顺差逆差不可。桐木关的位置不存在争议,但是对于红茶的源头之争却是无头官司,红茶源于桐木关,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桐木关却由铅山和崇安俩兄弟所共有,俩兄弟都做茶叶,桐木关周边的那些高山叫作正山,崇安人把自己的红茶统称为“正山红茶”,并说红茶的故乡在崇安。可是铅山不干了,铅山人把红茶统称为“河红”。哥哥说:“我河口红茶要比你正山红茶早一两百年呢,你那些做茶的师傅都是从俺河口镇聘请过去的。”不管谁先谁后,俩兄弟都把茶叶运到铅山的河口装上大船经信江入鄱阳湖再进入长江销往全世界,外地人包括外国人,那时只知道一个名字,就是“河红”,这“河红”可了不得,它可是中国三大红茶(另俩是“宁红”和“祁红”)的祖宗。从自然风光来看,崇安境内有绝美的九曲溪,而铅山境内胜过九曲风光的山川峡谷则比比皆是。

这么看来,作为哥哥的铅山与武夷山脉的渊源似乎要深一些,但是,铅山人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历史上铅山盛产铜和铅,唐朝时便有十万产业工人在采铜炼铅,一直都是全国的造币中心;盛产茶,销往全世界的河红茶每年要换回百万金,从来就是全国的茶叶交易中心;盛产纸,铅山唯纸利天下,连四纸享有“寿纸千年”之誉,曾经是全国的土纸交易中心。铅山地处武夷山北,资源异常丰富,取之不尽,除了作为军事要冲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外,铅山一直是南方的经济中心,区域内如河口、石塘、永平、陈坊、湖坊、汭口、车盘等重镇密布,尤其是河口码头,被列为“八省码头”,与“九省通衢”的汉口相媲美,享有“买不尽的汉口,装不尽的河口”之誉。从唐朝起,铅山就一直受最高统治者的高度重视,甚至一度划归朝廷直属中央直管,历代皇帝十分关注铅山的时势与发展动态,亲自视察铅山的皇帝也不在少数。正因如此,铅山人可自豪了,确实值得自豪,可是,自豪着自豪着便自恋起来,他们沉醉于历史的光耀,他们念叨着祖宗的功德,当晚清海禁解除后,铅山不再成为入闽的必经通道,交通优势顿失,一时间,车马依稀,人去楼空,喧嚣褪尽,繁华不再,连四纸无人问津,河红茶严重滞销,铅山河少见纸船茶舟,九狮江不再风帆飞扬,千年石塘只留下古色古香,陈坊老街破败得东倒西歪,铅山经济也由此起每况愈下。面对莽莽青山,哥哥铅山茫然不知所措,而在此同时,弟弟崇安却斗志昂扬奋发图强,他在九曲溪搞起了漂流,唱响了九曲十八溪天下第一漂的凯歌;他重建了武夷宫,挖掘了古闽族文化,发掘出古汉城遗址;他抢先向国务院申请把名字改成了“武夷山市”;他还牵头将武夷山申报为世界自然和文化双遗产,他把大红袍炒到了极致,注册了正山小种,申请了地理和原产地标志;将武夷红茶做得风生水起最终让人们忘记了红茶的真正故乡……总之,他有意无意地引导世人将大武夷山脉跟小武夷山市混同了起来。

崇安县摇身变成武夷山市,固然是福建人抢抓机遇善于运作的结果,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没有对手。作为哥哥的铅山县虽然分得了祖上不少遗产,但正宗的衣钵却由弟弟传承,这让哥哥的日子过得很是尴尬,明明自己就在武夷山中,可还得陪客人“去武夷山玩玩”,尤其是铅山县武夷山垦殖场的人更是窝火,每次逢新朋友都要解释:“我老家是江西铅山的武夷山,不是福建那个。”还要无奈地面对新朋友一脸的惊讶:“哎?江西还有个武夷山啊?咋回事啊?”铅山人、上饶人乃至江西人越来越觉得没有面子,他们开始追问自己,开始反省自我,尤其是身在其中的铅山人,终于清醒过来,终于跳出了自恋的怪圈,他们开始自惭自责,开始奋起直追,当地政府作出了“打造北武夷山”的精彩决定,他们在“万里茶道”提出的第一时间里便积极运筹,成功地将河口镇申报成为“万里茶道第一镇”,这让福建人很是吃惊,他们不知道那个昏昏欲睡的哥哥为何会突然清醒,他们急忙应对,但已经晚了,好不容易才将茶叶集散的下梅村申请了个“万里茶路第一村”。

现在,铅山人已经摆出了一副全面收复失地的架势———他们开始修葺明清时期的茶商纸商钱商们留下来的九弄十三街,那些老砖老墙老石板呻吟着发出了笑声,三堡街的金利合重新抖擞起了精神;他们开始重振中国红茶鼻祖“河红”茶的威风,鹅湖山中那些残破不全的古驿道开始熠熠生辉,九狮江上的浮桥又卖弄地摇摆着身姿;他们开始创新性地继承性地发展连四纸业,传统的七十二道制作技艺被注入更多的现代元素;他们全力发掘北武夷山的文化内涵,他们准备将北武夷山早报为世界文化和自然双遗产,于是,辛弃疾站出来北望江山,鹅湖山的传说更加美丽动人,峰顶寺的钟声越发清脆悦耳,大义桥容光焕发,报本坊精神弘扬,千古一辩历史重现,斯文宗主光耀千古,篁碧十八坑坑坑出宝藏,水美畲族人人人唱情歌……

但愿武夷山不再被误读,因为武夷山是大家的。

铅山三宝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产,但能够将特产做成巨大的产业并且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产生影响的却不多见,如东北人参、山东阿胶、云南白药、安徽宣纸、贵州茅台、东阳木雕等等,这些名品基本上是以一个省甚至几个省的广大区域为基础,极少仅凭一县之力做到的。可是,在江西铅山,从唐宋乃至更早直到明清近一千年的时间里,却以一县的弹丸之地兴起三大产业并持续地深远地积极地对全国甚至多个国家产生巨大影响,这是极为罕见的。我将这三种特产称之为“铅山三宝”,即铜、纸、茶。

首先是铜。铅山地处大武夷之北麓,武夷山脉在铅山境内绵延达百里之长,其往南延伸的四大支脉几乎覆盖铅山全境,莽莽大山蕴藏着丰富的矿产,其中以铅、铜、煤为最。说到铅,这里插个曲,铅本是一种金属,音同“千”,但铅山人却念作“沿”,铅山古县城永平镇外有一山叫做“铅山”,953年建县时,以山名县,定县名为“铅(音沿)山”。不知缘故的人往往念成“铅(千)山”。铅山县委县政府最近征集了一条十分耐人寻味的广告语———走遍千山,还是铅山。我觉得这广告语虽有故意误导之嫌,但用活了铅字的多音,产生了奇妙的效果,人们会在“走遍千山,还是铅(沿)山”的弯弯绕里发出“原来这个读沿字啊”的惊叹声。

现在来看看铅山的铜产业究竟有多早有多大:早在铅山还没建县时,那时还是弋阳县的属地,便有专门采铜的铅山场(采矿厂),采铜便已热火朝天,经常有十余万工人同时作业,比现在到处开花的工业园区的工人还要多。晋朝,铅山的铜业便已兴盛,但是采铜秩序却十分混乱,私采泛滥,人聚难散,而且为争夺铜坑互相斗殴,劫杀时有发生,常出命案,因此“铸山宜禁焉”(明万历《铅书》),结果,铅山境内的铜场全部被封禁。朝廷为了更好地采铜炼铜,于公元953年特别设置铅山县,入宋后,铅山场每年要完成三十八万斤的采铜任务。从唐朝中后期起,铅山场和兴利场(现在为全国最大的德兴铜矿)便是全国的造币中心,朝廷特别设立一个叫“永平监”的机构,专门负责用这两个矿场采出的铜制造钱币,永平是铅山县治所在地,监名以永平,就是因为铅山的产铜量超大之故。永平监是全国四个钱监的首监,最高年份制造铜钱六十多万贯,直接掌握着唐宋两代货币制造业的命脉。宋朝开宝年间,朝廷甚至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皇帝老儿心血来潮,将铅山划归朝廷直管,隶属京师,虽然不久就还隶于信州(今上饶),但铅山的重要性也由此可见一斑。总之,铅山的铜业是永平监造币的基础,它长盛不衰的生产期限,精湛优良的铸钱工艺,肩负着唐宋两朝数百年的货币铸造重任,为唐宋两代商业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唐宋之后的元明清,铅山的铜业持续繁荣着,一直到现在,永平铜矿仍然是全国最大的铜矿之一。我曾不止一次去过铅山并到永平铜矿,让我印象最深的是矿砂堆积而成的山,比真正的山还要高的山,永平人说矿砂里有金子,苦于提炼技术不行,又不能让它流失,曾有日本人用高过铜的价钱购买那些矿砂,但永平人不肯,他们要把矿砂留给后代,相信后代总比他们聪明,总有办法从矿砂中提炼出金子甚至比金子更为值钱的东西,因此,他们像建水库一样,在狭谷之口筑一大坝,将矿砂堆于其中,久而久之,便成了山,真正的山,而且,这样的山不止一座,铅山人还得做好标志,不然就会忘记哪座是天然的山,哪座是含有金子的矿砂堆成的山。

再说纸。莽莽大武夷除了给铅山人们带来了金灿灿的铜外,还带来了白花花的纸,当然,这白花花的纸不是天然的,而是铅山人用满山遍野的毛竹、水竹、苦竹、斑竹、紫竹、凤尾竹制造出来的。中国是纸的故乡,汉朝就发明了纸,发明纸的人叫蔡伦,我曾到陕西洋县这位伟大的发明家的墓前拜谒过,蔡伦在洋县发明了纸,后来皇上把洋县作为他的封地,也不知道是谁把造纸术传到铅山的,真该把铅山封给他。聪明的铅山人学得造纸术后,迅速把它做成一个庞大的产业集群,铅山全境产纸,武夷山脉在铅山境内由南向北延伸的四大支脉之间形成三条河流,东部是源于桐木关流经永平石塘的铅山河,中部是源于篁碧的杨村河,西部是源于火烧关下太源畲乡的陈坊河,这三条河流不但解决了铅山造纸的用水问题,还解决了运输问题,源源不断地把石塘的奏本纸、杨村的毛边纸和陈坊的连四纸运到信江,再运往全国各地。到元代,铅山纸便闻名全国,《古今图书集成》曾载:元有黄麻纸、铅山纸、常山纸……不仅如此,铅山纸还以质量闻名,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曾把铅山纸放在诸纸之首加以赞扬:“若铅山诸邑所造柬纸,则全用细竹料厚质荡成,以射重价……”到明朝中叶,铅山已经成为全国五大手工业区之一,铅山的造纸业与景德镇的制瓷业、松江的棉纺业、苏杭的丝织业、芜湖的浆染业齐名。

铅山人以自己的智慧,研制出二十多种纸,其中有两种纸值得一提,一是奏本纸,二是连四纸。奏本纸是大臣向皇上奏明下情、下级向上级奏报事情的文书专用纸。《明会典》载,铅山每年要向朝廷进贡奏本纸二十五万张,大部分出于铅山石塘,石塘生产的奏本纸质量虽好,但由于加入了大量的棉花做原材料,因此成本太高,所以,制造进贡的奏本纸基本上属于劳民伤财的事,清诗人郑日奎有诗反映了这一点:铅山纸,堪柬册,厚如纸,白如雪,尤物劳民民力竭。几工能得一番成,官府一声千万帧。但愿交官官不怒,价值有无谁敢诉?直到清朝的乾隆皇帝体恤民情,减轻百姓税赋,于1748年废除了官府专用的奏本纸,铅山的奏本纸生产才逐渐停止。经历元明清三朝,前后辉煌了五百余年的奏本纸在中国的历史书上留下了耀眼的一页,但不知为何,奏本纸在今天的铅山却鲜为人知,似乎失传。

跟奏本纸相比,连四纸要幸运得多,连四纸的制作技艺已经于2006年被列为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保护起来,连四纸纸质洁白莹辉、细嫩绵密、平整柔韧、防虫耐热、永不变色,有“寿纸千年”之称,被广泛用于贵重书籍、碑帖、契文、书画用纸,众多的字画、印谱、拓本因为它而得以传世,其独特的品质韵味深得历代书画家、鉴赏家、收藏家的青睐。现在,连四纸被誉为“全世界最好的档案纸”,在上海世博会展出时引起世界各国人们的惊叹。连四纸采用当年生的嫩竹制成,生产周期极长,从砍竹到出纸费时一年,工艺流程十分复杂,要经过七十二道工序,有“片纸不易得,措手七十二”之说。铅山县有个企业家靠口传心授得以传承连四纸的制作技艺,办了个老大的企业,专门手工生产连四纸,印线装书,搞得古色古香文韵十足,引来了大量的参观者,不管懂与不懂,莫不大发思古之幽情。我曾经花了八千元在该企业购买了《六祖坛经》等几套线装书,虽然贵了些,也算是对连四纸的传承发展尽了点心力。

茶是“铅山三宝”中影响最大、最广、最深的。陆羽《茶经》开篇即云:“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中国南方十八个省均有茶树生长,尤以武夷山脉为最。为方便研究江南之茶叶,陆羽曾一度客居信州(今上饶),其《茶经》就是在上饶开始动笔的,陆羽当时煮茶所取之水名叫陆羽泉,在今上饶一中校园内,乃我现在上班必经之地。武夷山北麓的铅山县当时辖于信州,那时便已盛行制茶,必然常得陆羽光临,因此,铅山的制茶历史十分久远。到宋朝,铅山制作的白水团茶和小龙凤团茶已经闻名全国并作为贡茶进贡朝廷。明朝正德年间,铅山人们又研制出玉绿、贡毫、花香和小种河红等十多个名品,其中“小种河红”为我国最高的红茶。河红茶繁盛之时,“商家买办,每年不下百万金”,清乾隆间,仅河口镇的茶行就达48家,全部集中在河口镇的信江沿岸,夹杂着纸号钱庄和各种会馆,硬是把个河口码头变成热闹的都市,现今仍然较为完好地保存着的号称“九弄十三街”的明清古街便是当时茶市极端繁华的产物。河口镇汇集了当时全国最多的茶商茶行、集中了当时全国最好的制茶师傅,培育了当时全国最大的茶叶市场。那时,武夷山脉南麓以崇安县(今武夷山市)的下梅村为集散地,再通过肩挑背驮翻越武夷山运送到北麓的河口镇,北麓各县的红茶也全部集中于河口镇加工、制作、交易,统一名称叫做“河红”,在河口码头装上大船,由九狮江(信江铅山段)起锚,经弋阳、贵溪至余干瑞洪入鄱阳湖,出湖口后入长江至武汉,由武汉经河南、山西、河北、内蒙古到伊林(二连浩特)进入蒙古国,再横穿大沙漠和戈壁滩经乌兰巴托到达中俄边境的通商口岸恰克图,在俄罗斯境内延伸到欧洲各国,整个商路达一万三千多公里。成为名副其实的“万里茶道”。铅山的河红茶进入欧洲后,深得欧洲人尤其是欧洲贵族和皇室的喜爱。铅山的河红茶制作技艺后来传至全国各地,红茶制作开始普及,全国多地会做红茶,尤以修水“宁红”和安徽“祁红”为佳,与河红一起并称中国三大红茶。一直到清朝后期海禁大开,闽皖等省和上饶各地的茶叶无需运到河口精制,又由于印度茶叶的大量输出,导致华茶的国际市场份额急剧下降,因此,铅山的茶叶加工骤然衰落。辉煌了四百年的铅山河红茶最终成为一个历史的名字嵌入中国历史。

今天,当武夷山脉南麓的武夷山市已经把红茶炒得异常热闹,炒出了大红袍、正山小种、金俊眉等名优品种时,甚至把红茶的故乡都炒成了武夷山市,铅山人方才清醒过来,但他们终于抢了一着先手,成功地将河口镇申报成为“万里茶道第一镇”。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就像那条久违了的万里茶道,万里之遥,才开始迈步,但不管怎样,毕竟已经上路了,只要在路上,就还有希望。

我伫立在河口镇三堡街外的九狮江岸上,凝望着滚滚西流的信江,眼前的江面,慢慢浮起一派繁华的景象———江面上百舸争流,风帆飞扬,竹筏横塞,篾篓成堆,长衫商人互揖于船头,赤膊艄公吆喝于船尾,码头上人声鼎沸,街面上车马喧喧,十三街一船一船的铜钱运走了,一船一船的纸扎运走了,一船一船的茶叶运走了……

再回望位于铅山一中校园内的金鸡山,我默念:金鸡金鸡,何时打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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