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偶然的，只有绝对的实力”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伍辉│文 吴苏琳│图

发自俄罗斯阿拉比诺

阿拉比诺，这个距离莫斯科六十多公里的装甲兵靶场，因为2014年中国坦克兵在这里获得首个第三名而被国人所了解。2015年8月1日，为期15天的国际军事比赛，依旧选择了这里。这是一场考验军人和装备融合能力的大赛。

赛前插曲：T-72玩270度赛道翻转

数天前，一段名为“坦克打滚的造型好帅”的微博秒拍在中国爆红，摄影师连续拍摄了三辆俄制坦克在同一地点重心不稳侧滑的镜头，而最后一辆坦克干脆就地打滚270度侧卧在地上。

那一刻，记者正在现场。翻了的坦克是俄罗斯的T-72B3——除中国以外所有参赛国都用的是这一型号的坦克，驾驶员来自上届的第二名亚美尼亚队。

人们不禁好奇，他们做了什么能让坦克演杂技？

这天是坦克两项赛前的7月28日，亚美尼亚的3辆T-72跟随中国的3辆96A坦克进入赛道试驾。进入侧射的阵位后，中国坦克降低了速度，进行了模拟射击。此时，亚美尼亚队员忍不住将坦克拉高速度超越中国。但当他们还沉浸在高速追赶的幸福中时，没有注意到并不长的赛道尽头是个直角弯道，坦克需转90度弯才能进入下一个障碍——涉水场。

这时需要减速、拉转向！而上届，中国队的第一车组，就因为在这里履带断裂，不得不更换坦克。

这次亚美尼亚的履带没断，但坦克直接来了个270度滚翻侧卧，做了高难度侧翻后，坦克高射机枪和天线耷拉在炮塔下，枪管变形。但整车来看，除了叶子板、反应装甲等几处变形，并无大碍。坦克被拉正后，并没有做修理，就直接下了涉水场，接着跑了一圈。

所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各国坦克出发前，俄罗斯早早地就让自己的坦克清障车出发。发生事故后，虽然亚美尼亚的坦克堵了路，但由于救援车就在旁边，很快就被处理了。

赛前小插曲，让所有参赛队员都不敢小觑阿拉比诺的赛道。这个综合训练场内30个障碍的串联中，一段经典障碍就是涉水场——雷场通路——土岭。作为有13个国家参加，参赛国最多的竞技项目，“坦克两项”就在这样一个高难度的赛道上展开——长40米宽25米，水深超过1米的涉水场如果高速通过，坦克会熄火，上届蒙古两辆坦克在这里趴了窝；涉水场上来速度过快，很容易碰倒直接搁在路面上的障碍而扣分；如果减速太多，那就意味着坦克很难爬上随之而来的高10米长25米的土岭，去年爬不上土岭，科威特队坦克直接倒滑了下来。

连续障碍，模拟的是战场上的复杂情况，如果掌握不好，就只能在赛场“出丑”。

“26分39秒”， 比训练最好成绩 快两分多钟

采访“坦克两项”的俄罗斯记者，最爱问中国队的一个问题是，“今年的坦克是不是新装备？”针对去年比赛中暴露的问题，96A确实改了，不是改型，只是“部分零件做了改动”。他们关心中国，是因为中国人总让人意想不到。去年明明单车赛排名靠后，却凭体能赛冠军拼入决赛，而且在决赛中跑赢了排名靠前的哈萨克斯坦得了第三。

今年中国和亚美尼亚、印度分在第三组，中国队表现如何？

亚美尼亚出发两分钟后，中国队出发。让驾驶员张越没想到的是，车长炮长两个人都忘了掐表，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比赛用时，唯一的办法只有玩命跑。7公里的一圈赛道，第一圈打炮，第二圈打高射机枪，第三圈打并列机枪。有意思的是，中国的靶标从来都是慢性子，别的国家一进入射击阵位靶标就弹了出来，而轮到中国，十几秒出来算是快的，最多的给你来个1分多钟。中国队在第二圈高射机枪射击时又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裁判席上，俄罗斯裁判面对中国队的质问，表示同意结果出来后给中国减9秒作补偿。而就在第二圈，张越看到了亚美尼亚队的坦克，这时他心里有底了。能赶上早出发的对手，意味着他们肯定比对手快。

第三圈是最后的决胜圈，线路和前两圈不同，通过土岭后的坦克不再跑大圈，而是跑向看台前的烟火路段和反坦克壕，最后抵达看台前的终点。过土岭的时候，中国的96A紧咬着亚美尼亚的坦克，看台上的中国人沸腾了。在通过反坦克壕的那一瞬间，中国96A坦克完美超越了亚美尼亚的T-72，第一个冲向了终点。坦克车室中的车长王春卫和炮长王欢目视着亚美尼亚的坦克被甩在了身后，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驾驶员张越停车的那一刻，备用车的战友用电台通知他“26分39秒”。他不敢相信，在家里训练时他们的最好成绩是29分，现在足足快了2分多钟！这个成绩直接排到了单车赛的第三名！

阿拉比诺赛道上，96A跑出了中国速度！沉甸甸的单车赛铜牌挂到三名年轻的小伙子胸前，去年，参赛的三辆单车排名均未进前十，到今年三个车组全部进前八，这就是进步。

渴望金牌：俄罗斯的另一面

虽然跑出了26分39秒的历史最好成绩，但最终赛会公布的结果是27分39秒，之前承诺的9秒补偿因为好成绩而不再被提起。罚时的1分钟，来自高射机枪打靶环节，其实验靶时，俄方检查的靶位并非中国队射击的靶位，就直接宣布中国队没有打中。

在2015国际军事比赛中，上述小插曲并不是“坦克两项”的“专利”。评判规则的随意变化，在2015国际军事比赛的各个赛场上屡见不鲜。

在“汽车能手”的比赛中，中国队一举夺得6个单项第一，但最终公布的总成绩是第二。原因是，比赛第二天，俄罗斯人在没有各方带队军官、没有翻译、没有观众的情况下，突然宣布开始“重装备运输车竞赛”，并宣布中方弃赛。有哪个国家会在自己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弃赛呢？

“苏沃洛夫突击”单车赛后，中国队被通知“由于中国队装弹速度太快，对其它国家不公平，所以取消装弹环节的计时”，这让沈阳军区某集团军机步旅旅长黄庆利不解。“装弹快，在战场上生存能力强。我们战士的装弹速度是手掌脱了几层皮练出来的。”但申诉无效，中国队领先的1分多钟就这样被取消。

而面对俄罗斯参赛队的违规，现场裁判不约而同地集体暂时失明。根据“苏沃洛夫突击”的比赛规则，射击目标不中应该罚跑500米。第一天的比赛中，三个国家都有靶标不中，只有中国和委内瑞拉被罚。验靶结果显示俄罗斯并列机枪不中，但现场裁判以目视上靶为由，当场没有判罚。比赛结束后，这500米的罚圈也就不了了之。在浮渡课目的比赛中，俄罗斯队误判目标，提前上岸，按照规则需要重新进行浮渡项目，但现场裁判视而不见，比赛继续进行。

能够战胜种种偶然的，只有绝对的实力。8月10日，在新西伯利亚侦察兵赛场沈阳军区某集团军特种兵一举夺得泅渡水障碍、三公里急行军、射击、通信四个小科目第一名，以满分成绩夺得了第五阶段比赛冠军，成功摘取侦察尖兵竞赛“胜利意志”的金牌。

防化兵的“安全环境”比赛中，450米隐现靶射击、复杂条件场地下驾驶都是目前防化兵训练中鲜见的科目。经过几个月的集训，北京军区防化团以精度射击第一、手榴弹投掷全中、隐现靶首发全中的成绩获得了防化侦察组射击竞赛的金牌。为了参加“苏沃洛夫突击”，部队通过对步战车技术革新、人员强化训练，才获得了陆上时速和水上浮渡突破设计时速的佳绩。

“比成绩更重要的，是走出国门，让中国军人在国际比拼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中国代表团团长、总参军训部副部长刘英谈到此次比赛时说，“我们要通过比赛学习借鉴各参赛国军队，特别是俄罗斯军队先进的训练理念和有益的经验，锻炼部队，检验我国武器装备技战术性能、检验中国军队使用手中武器的训练水平，真正提高我军的实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