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沸(杭州师范大学国际教育学院,浙江杭州311121)
“V来”类话语标记的语篇特征及主观化表现*
曹 沸
(杭州师范大学国际教育学院,浙江杭州311121)
现代汉语中的“V来”从一个表示“行为义”的词发展为兼表“认知义”,后又作“话语标记”的语言结构,经历了一个语法化的过程。同时,也是主观性不断增强的过程。笔者不仅考察“V来”格式的语篇表现情况,探讨其主观化演变的过程,还对“V来”类词进行比较研究,从其残留意义的线索出发辨析其内部主观化的差异。
语篇表现;主观化;话语标记
在现代汉语口语中经常用到“看来”“想来”“说来”“听来”“算来”等词语,作为由感官动词和心理动词参与构成的结构,它们在有的情况下,往往与动词行为本身没有直接关系,《现代汉语八百词》对此的解释是带有估计或着眼于某一方面的意思。例如:
例1:案板上放着半脸盆灰白色的稗子面,[看来]是事先给我准备的。(张贤亮《绿化树》)
例2:[说来]问题解决也简单,靠小林和小林老婆自己去求人,去送东西到处碰壁,最终解决无非是单位发了一趟班车。(刘震云《一地鸡毛》)
例3:老人仰天大笑道:“他既有你们做内应,[想来]能很容易找到我的下落,不知他们为何不来杀死我呢?”(古龙《圆月弯刀》)
例4:解放后头一回评定工资他就挣二百多块人民币,这样的工资直到十几年前[听来]还是令人咋舌的。(刘心武《七舅舅》)
例5:[算来]瑞珠跟着可卿,也有差不多三年了。(刘心武《秦可卿之死》)
“V来”类成分在语法结构上基本保持独立,其意义也发生了转变,即常常脱离其原义,转而表达说话者对某一事件的主观感受、态度或作出评价,表现出原来没有的情态意义。我们将这种语境中的“看来”“想来”“听来”“算来”类词语看作话语标记。近年来关于话语标记的研究逐渐增多,如方梅[1]、曾立英[2]、陈振宇与朴珉秀[3]、董秀芳[4][5]、刘嵚[6]、李宗江[7]等。这些研究借鉴国外的理论和中国古代传统研究词汇虚化理论,探讨汉语话语标记语法化和词汇化的规律和特点,取得了不少重要的认识,为今后的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础。本文的研究将在前人研究基础上,考察由这一类感官动词与动态助词“来”连用构成“V来”类话语标记,探讨其在语篇中的表现形式及语篇功能,并从语义演变着手,探讨其主观性增强的轨迹。语料除特别注明外,均来源于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现代汉语语料库。在该语料库中,共检索出1736个含有“V来”的句子,其中有效例句734条。
(一)语篇分布
“V来”在实际的语篇一般出现在以下的语境中:X+V来+Y。
其中,X代表使用“V来”的一个诱因,即对方或第三方做了某个行为或说了某段话,“V来”不是句子内部的一个成分,而是以整个句子为辖域的插入语,X促使说话者使用“V来”做出一个言语的反应,标志说话者依据客观情况X的一个估计。“V来”和Y的关系紧密,Y也是话语的焦点信息,但“V”加上动态助词“来”后有语音停顿,表明“V来”和后面的句子在结构上联系比较松散。这个现象也符合Brinton (1996)[8]列举的一项话语标记的基本特征:“话语标记属于句法结构以外的成分,或者只是松散地附接在句法结构上。”一般来说,“V来”结构中的认知主体一般都隐现,当需要认知主体出现的话,它是由介词引出,形成以下几种结构:
1.A式:在/据/照/对+A+V来,Y
例6:她开始内疚起来,心里受到自谴自责的折磨。黄萝卜的得而复失,在我[看来]是冥冥中的惩罚和报应。(张贤亮《绿化树》)
例7:关于这个道,这句话怎么理解呢?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在我[想来],可以这样理解,无论是天道也罢,人道也罢,其实这些道不是悬而又悬、远不可及的东西,它就在我们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张中良《百家讲坛》:《张恨水小说的社会风俗画》)
例8:他亲自把马夫的工作担当起来。喂养洗刷,不断地叫它为“伙计”。于是在马[听来],“伙计”便成为主人为自己取的名字了。(马识途《作家文摘》1995)
例9:据他说照情形[算来],当飞机同山头一撞时,志摩大致即已死去,并不是撞伤后在痛苦中烧死的传闻,那是不可能的。(沈从文《三年前的十一月二十二日》)
例10:“足球是我的生命,我绝不会放弃它,”他说,“对我[说来],罗马尼亚就是我的家。这里我呆得最舒心。”(新华社2004年新闻稿)
在/据/照/对+A+V来,Y中,“A”处于“V来”的认知主体地位。所表达的语义和功能和单独“V来”一致,“在/据/照/对+A+V来,Y”可变换成“V来,Y”,在表达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2.B式:现在/如今/今天+V来,Y
例11:人与山的关系日益密切,怎能够使我们不感到亲切、舒服呢?我不晓得当初为什么管它叫作兴安岭,今天[看来],它的确含有兴国安邦的意义了。(老舍《内蒙风光》)
例12:从我接触到的一些资料看,为了眼前这座坟,当时日军战俘营里所发生的事,今天[想来]依然触目惊心。(余秋雨《这里真安静》)
例13:秦干事记起王景说过,花农们从不在傍晚时采花,说这时花性太过激烈,花貌不能久长。这在现在[听来]真像个寓言。(赵琪《告别花都》)
“现在/如今/今天+V来,Y”这一结构,在“V来”前加上表示现在概念的时间词所要强调的是对当下情况的评价,并与过去的情况进行对比,在前面成分中常有表过去的时间词和动作出现,如例11、例12中的时间词“当初”“当时”,例13中的动词“记起”也表达过去时间概念。
3.C式:如此/这般/这样/这+V来,Y
在“X+V来+Y”结构中,V来出现指示代词,指代上文陈述对象,形成“如此/这般/这样/这+V来, Y”结构。
例15:这样[说来],走向江边,是戴维·施鲁德自己提出来的?(莫怀戚《陪都就事》)
例16:扶贫贷款没有用于扶贫,却用去送人情、拉关系、甚至扶了“富”,这[听来]有些滑稽,但在现实中并不鲜见。(《人民日报》1995年7月)
“如此/这般/这样/这十V来,Y”表现出的认识情态义,较A式和B式与“V来”构成的语篇层次比,C式所表现出的认识情态义更为明显。因为“说、想、看、算”均为最常用的自主动词,当自主动词带上动作行为的发出者,听话人往往会无意识地增强指人名词后动词的动作性,而“如此/这般/这样/这+V来,Y”则较好地回避了这一问题。
以上揭示的三种类型中,第一种结构“在/据/照/对+A+V来”,“A”作为认知主体与“V来”紧密结合,表达认知主体的主观感受,在结构上形成固定格式,在语义上“在”“据”之类并不影响主观感受的表达。第二、三式结构上与“V来”较为松散,但语义上,如果去掉,却会影响其意义的表达,表示的是所依凭或参照的情况。以上三种结构,都是说话人表达对命题真实性的主观态度或是一种主观推断。在会话情景中,运用这类结构,说话者根据指示代词指代的情况,或当下情况,或说话者的主观推断,委婉地表达说话者的语气。
(二)语篇功能
话语标记“V来”本身负载的意义很少,它不能构成命题内容,但它可以凭借自身的常规意义,作为一个路标去引导听话人准确地理解说话人的意图。在语篇中常常表现为话题的继承。也有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V来”形成话题链。“V来”可以在后序句中有不同的述题继续对“V来”小句所描述的人或事物进行陈述,或者“V来”小句作为话题链中的一个链条,承前省略话题。例如:
CNKI中近10年来的白花前胡研究文献分载于74种期刊中,文献量≧2篇的期刊有21种(表3),累计文献量为57篇,为期刊总文献量的50.89%。其中核心期刊有27种(表4),涉及医药类期刊18种,如《时珍国医国药》《中药材》等,农业类期刊有7种,如《北方园艺》《种子》等,生物类期刊1种为《西北植物学报》,食品类期刊1种为《食品与生物技术学报》。
例17:[看来]周仁这次谈话失败了。主要是他不能理解金秀做人的“哲学”,又急于求成,采取了“说理”和“辩论”的方式——天下哪有这样谈恋爱的呢!也许这就是许多大龄青年在“情场”一再失意的原因吧?(陈建功,赵大年《皇城根》)
例18:[说来]问题解决也简单,靠小林和小林老婆自己去求人,去送东西到处碰壁,最终解决无非是单位发了一趟班车。(刘震云《一地鸡毛》)
例19:[听来]这七十二个狐狸(Houris)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黑头发,黑眼睛,水蛇腰,相貌没有丝毫两样。试想,老守着一个女人还嫌单调,这一个女人用乘法变了七十二倍……他吓得不敢再想下去。(钱钟书《灵感》)
例20:[想来]她一定不能明白,他这些日子过得多么魂不守舍,更不会知道他天天到韩家附近站岗,只为远远看她一眼!(琼瑶《鬼丈夫》)
第二,是以上文的述题或述题的一部分为话题对其进行描写,例如:
例21:这是个两岁多的孩子,穿着一身和她棉袄的花布一样花色的小棉袄,[看来]是个女孩,却又推了个平头,眉毛也很浓,长着一副男孩子的样子。(张贤亮《绿化树》)
例22:他亲自把马夫的工作担当起来。喂养洗刷,不断地叫它为“伙计”。于是在马[听来],“伙计”便成为主人为自己取的名字了。(马识途《专车轶闻》)
例23:她并没有欺骗公司,即妄称已经毕业。但美国人似乎不大在乎形式——你能干就行。[说来]她与这个公司似乎有点缘份。(莫怀戚《陪都就事》)
第三,是将上文话题所承载的已知信息与述题所转化的已知信息综合起来,共同作为“V来”小句描写的对象。如:
例24:这个人有五十多岁,面容清癯,皮肤暗黄,身材瘦小,略微有点驼背,[看来]他是个从事案头工作的人。(张贤亮《浪漫的黑炮》)
例25:生气要耗掉时间的,他这半天就是在生气中浪费掉了的。这样[想来],心里有了失落感,手便在口袋里摸笔。(孙见喜《贾平凹的情感历程》)
(一)“V来”主观化进程
沈家煊指出:“主观性”(subjectivity)是指语言的这样一种特性,即在话语中多多少少总是含有说话人“自我”的表现成分。也就是说,说话人在说出一段话的同时表明自己对这段话的立场、态度和感情,从而在话语中留下自我的印记。“主观化”(subjectivisation)则是指语言为表现这种主观性而采用相应的结构形式或经历相应的演变过程。[9]我们这里所说的“V来”的主观化是从“感官动词/心理动词+体助词‘来’”到“认知动词+来”再演变成表示说话者态度的话语标记的过程,是一个虚化的过程,也是动词“V”不断主观化和“来”词汇意义减弱的过程,而由表示具体动作的动词“V来”的结构分化成 “介词+某人+ V来”和“指示代词/时间名词+V来”这几种形式,是“V来”主观化增强过程的具体体现。
1.“V来”的主观化
“看、说、听、算”这类动作动词,在长期的高频使用中,与动态助词“来”结合,在语义上,“V来”的意义不是“V”的意义和“来”的意义的简单相加,而是衍生出认识情态义。例如:
例26:这件事[看来]还有希望。(孟郑怀德等编《汉语动词用法词典》,商务印书馆,2005年第4版,第 220页)
例27:她并没有欺骗公司,即妄称已经毕业。但美国人似乎不大在乎形式——你能干就行。[说来]她与这个公司似乎有点缘份。(莫怀戚《陪都就事》)
例28:他的话听来很有道理。(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商务印书馆,2007年第16版,第347页)以王朔小说为主要语料,考察“V来”在现代汉语中认知情态义和动作义所占的比例。(表1)
表1 《王朔文集》中“V来”类词的认知情态义和动作义分布表
如表所示,“V来”类词在现代汉语中以表示认知情态义为主,主要承担话语标记功能。我们又从历时的角度考察“V来”类词,这类词早期的用例都比较实,“看”最早用于“探望”义,从魏晋时代开始成为“观看”语义场的常用词,“看来”作为一个词出现的是从唐代开始,表示查看、观看义,并由此演化为揣测、估计义。“说来”“听来”早期也用来表示言说义和接受声音义。例如:
例29:寻常街裹被斩尸骸满路,血流湿土街泥,看人满于道路。天子时时[看来],旗枪交横辽乱。(唐《佛经·入唐求法》)
例30:世事莫寻思。待[说来]、天亦应悲。(宋刘辰翁《促拍丑奴儿》)
例31:说多时,日色被,珍重门徒从座起。明日依时早[听来],念佛阶前领取偈。(敦煌变文《解座文汇抄》)
通过以上古今各例,我们可以看出,当“V来”后接小句宾语时,句中的“V”都已不完全表示动作行为义,而表示一种说话人的主观认知,或者说是人的一种主观判断或者推论,是认知情态义,属于“主观性”的范畴。关于“V来”的虚化和主观化过程,李宗江[10]曾有专文讨论,我们在此就不再详细描写了。
2.“V来”类话语标记的主观化因素
主观化一般都是意义比较实在的词逐渐演变成较虚的表主观情态义的过程,“V来”类词也经历了这样的过程。S从最初的动作义,发展为表判断和估计的认知情态义,这类词无论是感官动词还是心理动词,最终发展为具有语篇衔接功能的话语标记,是内在动因和语篇机制综合作用的结果。
(1)遵循语言经济原则
“V来”类词的主观化首先遵循语言的经济原则。以“看来”为例,“看”最初是对前文话题的指代,“来”字接上结果小句,发展到现在 “看来”二字已成固定结构。马建忠在《马氏文通》对代词进行论述时曾经指出,“凡行文所以用代字者,免重复,求简洁耳”[11],这里马氏认为代词的主要功能在于其表意时的简洁经济。“看来”中的“看”在语篇中,从一个单纯表示动作义的词,发展为具有指代意义的词,变成指代前项条件或原因,从而使语篇形式简洁且连贯,符合语言发展的内在要求,最终固化为词。
(2)语义框架的趋同
框架语义理论(Frame Semantics)是认知语言学研究语言概念结构的基石,“V来”类词的共同的语义框架使得这类词语法化为同一类成分,他们因相近的语法功能而类聚成群。根据前文的语篇分析,“V来”类词因其处于X和Y前后两个语义框架之间具有语篇衔接和连贯的功能,X在语篇中提出原因和论述理据,Y则对前项的理据作出评价和推导。“V来”的篇章衔接连贯功能是由“来”作为顺承连词的语法身份所决定的。
(3)韵律和谐的需要
吴为善提出汉语发展过程中的“双音化框架效应”,这种效应表现为结构上的粘合、语义上的融合和语音上的缀合,语音上的缀合指两个音节在语音上构成一个整体,形成轻重格式。[12]这对于“V来”类词的演变很有解释力。“V”与“来”都是单音节词语,二者的结合符合汉语双音化的倾向。再者,“来”后面的内容有时字数较多,有时甚至可以说“V来”结构中“来”只起到调节音节,使之韵律和谐的作用,如“如此说来”“这样想来”等。可见这种用法中的“来”类似于一种重叠或补足音节的语法手段,与“V”构成了特殊的结构形式。作为连接成分的“V来”类词的语音形式无疑是清晰的,其语音形式是前重后轻,这种韵律格局显示“V来”类词内部构成业已凝固化。
(二)“V来”类话语标记的主观性强弱表现
Traugott把主观化纳入语法化的研究框架,强调主观化是语法化的一个重要机制,认为语法化中的主观化表现在如下几个互相联系的方面:由命题功能变为言谈功能,由客观意义变为主观意义,由非认识情态变为认识情态,由非句子主语变为句子主语,由句子主语变为言者主语,由自由形式变为粘着形式。[12][13](P31-54)“V来”类话语标记都是从表意较为实在的词经由语法化而来,是语法化过程中新旧意义层次叠加的结果。由于语法化过程中“意义滞留”因素,其中作为动作性的部分语义属性依然存在,这是语法化的渐变原则和保持原则的体现。使用中随着主观性的渗入和增强,逐渐虚化为专门表示说话者情感态度的话语标记词,这从另一个角度更清楚地展示出“V来”类词的主观化过程。
“V来”类各成员由于动词“V”语法化程度不一,形成成员间主观性的强弱差异。邢欣、白水振认为语义虚化的过程是一个语义连续统的过程。[14]他们以“看”为例来说明这一连续统中动词的虚化过程。根据他们的研究,感官动词的语法化轨迹一般都经历这样一个过程:表示具体动作→表示心理活动→表示说者态度。由“V来”类动词语法化为话语标记的过程中,其语义连续统也经历相似的过程,也有强弱程度的差别。以下面一组例句为例:
例32:a.这件事看来还有希望。
b.这件事想来还有希望。
c.这件事听来还有希望。
d.这件事说来还有希望。
e.这件事算来还有希望。
例32的五句话,话题都是“这件事”,这五句话都构成了对这一话题的判断,e句“算来”停留在语义连续统的初级阶段,只是把说话者所认定的客观事实通过“计算”的方式明示出来,其语气是一种基于述实的推断,属于客观评价性话语标记,主观性较弱。c和d句“听来”和“说来”本是言说动词,说的内容是听和想的结果,即所说即所想,“言由心生”,同时,听和说本来就不可分割,听到了别人的言论,你才会说出自己的观点。所以“听来”“说来”很自然地演变为认知动词发展出表示着眼于某一方面的意思。这就比仅指出“计算”的事实更多地融入了说话者的主观性,故推测的语气也加强了。b句“想来”中的“想”是从本义“思考、思索”演变而来的,本来就是表示人的心理活动,是一个典型的认知动词。“想”由思考问题,进而说出思考的结果。说话人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时,往往较为委婉,不把话说得过于绝对。这样做有时是出于礼貌原则,以示谦虚;有时确实把握不准,一再强调是个人的观点,这时的“想”就是“料想”“估计”的意义。在使用的过程中,“想”的意义越来越虚化,主观性越来越强,仅表达说话者的主观看法,用来解说做某件事的原因。a句“看来”总的“看”具有显明的动作性,在演变过程中,动作动词“看”逐渐表示一种心理活动,表达通过对话语中的信息成分得出推论或作出主观评价,是动作动词到心理动词的一类演变模式。“V来”类话语标记从具体动作到着眼于某一方面,再到表达推测或评价判断的主观情态义,形成了一个主观化程度强弱梯度等级序列,即看来﹥想来﹥(说来/听来)﹥算来(“﹥”表示优于)。
“V来”类话语标记的语义从表示“行为义”到“认知义”再到“篇章义”,再一次表明主观化和语法化在很多情况下是相互关联的。是一个意义由实到虚、逐渐凝固的过程。本文的研究,不仅概述“V来”类话语标记的语篇表现,还特别关注这类词的虚化痕迹和主观化表现,从其残留意义的线索出发辨析其内部主观性强弱差异。“V来”类话语标记的主观性强弱差异本质上表现了该类结构中主观化过程的不对称性,而这种不对称性来源于不同动词在话语中的原始义的差异。
[1]方梅.自然口语中弱化连词的话语标记功能[J].中国语文,2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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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马建忠.马氏文通[M].北京:商务出版社,2002.
[12]吴为善.汉语韵律句法探索[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6.
[13]Traugott,E.C.Subjectification in grammaticalization[A].(Ed)In Stein&Wright[C].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14]邢欣,白水振.语篇衔接语的关联功能及语法化——以部分感观动词语法化构成的衔接语为例[J].汉语学习,2008(3).
[责任编辑 铁晓娜]
The Subjectivization and Its Discourse Distribution On“V+Lai”
CAO Fei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Hangzhou,311121)
The paper maintains that the subjectivity of the berb“V+Lai”experiences the process which from actional meaning to cognitive meaning,finally the discourse markers.And the process of subjectivity is also growing.This paper not only investigates the discourse distribution of the“V+Lai”, discusses the subjective process of evolution,but also compares the type of“V+Lai”,discoveries the difference among the type of“V+Lai”.
subjectivization;discourse distribution;discourse markers
H139
A
1009-1734(2015)01-0075-06
2014-10-18
浙江省社科联课题“二语学习者汉语组篇能力发展及其影响因素研究”(2014B008);杭州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汉语中介语篇章连接标记认知发展研究——基于语料库的实证考察”(B14YY01);浙江省教育厅一般科研项目课题“语料库视角下的汉语中介语篇章衔接手段习得研究”(Y201430805)的研究成果。
曹沸,博士,讲师,上海师范大学博士后研究人员,从事对外汉语、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