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潜水艇”这五十年

Karl Cohen

《黄色潜水艇》给动画产业带来的影响，就像披头士在音乐史上留下的印记一样深远。

1968年，披头士专辑《黄色潜水艇》的同名动画电影问世。现在的很多人当时都太年轻，根本不会记得这部动画电影对动画产业和美国社会的影响。在制作《黄色潜水艇》时，动画市场完全控制在迪士尼手中，每三四年有一部唯美的传统动画片上映。但《黄色潜水艇》的上映改变了整个世界。《黄色潜水艇》动画电影中包含了出色的音乐、惊艳的画面和当时的时代精神，让西方世界沉浸其中。简单的虚构故事让人们对生活重新抱有积极的态度，提醒他们要时常保持微笑并享受这个世界。一些穿着谨慎的人在看完这部动画电影之后突然开始选择鲜艳的颜色、服饰以及最新的时尚单品。嬉皮士把“黄色潜水艇”的标志喷绘在他们的大卡车上，旧金山的披头士狂热粉丝在家门前涂鸦电影中的画面。

更重要的是，由乔治·杜宁和亨氏·埃德尔曼的出色作品引导的趋势影响了广告艺术的外观形象。突然间，七喜、通用电气以及其他品牌企业都开始使用动画电视广告和平面广告来进行促销，这都是受到了《黄色潜水艇》的启发。在《黄色潜水艇》上映之前，大部分动画广告几乎都无法生存。在它上映之后，每一个动画设计师都忙着在下一个十年的生活广告上涂满彩虹、蝴蝶和其他图案。这部电影中介绍的多媒体技术就是受到了电视上还在播放的“混合式”风格的影响。这种特征显示出，拉尔夫·巴克希和其他非迪士尼的导演也能创造出成功的动画作品。

电影背后的创意

尽管《黄色潜水艇》是动画历史上的一座里程碑，但仍然很少有文章写到实际上创造这部经典动画的幕后英雄。在电影上映之后，赚到的大部分钱都到了制作人艾尔·布鲁达克斯的口袋里。艾尔原来是国王影像企业的执行制作人，该公司出资制作了《黄色潜水艇》。他与李·明克夫、杰克·门德尔松以及埃里奇·西格尔分摊了编剧的费用。当然了，披头士也得到了音乐版税。而亨氏·埃德尔曼——一名讲德语的捷克图画艺术家，则被认为是电影中最有才华的设计师。

按照TVC以往的传统，导演乔治·杜宁的名字在屏幕上用大写字母写出来，这家伦敦的动画公司创作了这部电影。不幸的是，媒体对这家公司并不熟悉，所以很少提到它。TVC的员工在屏幕和媒体报道中都只有很少的篇幅，即使他们在这部电影中的贡献很显著。如果没有TVC对创造力和想象力独特的见解，《黄色潜水艇》可能就得不到那么多的资金支持。1967年，TVC只是一个非常年轻且没有经验的制作公司。约翰·高德斯是这部电影真正的制作人，也只是被写成“制作监督”。如果这部电影是最近才制作的，布鲁达克斯会被命名为执行制作人，而高德斯才是制作人，但在1968年跟现在很不一样。

约翰·高德斯在1997年的创意电影研讨会上说，他和乔治·杜宁都非常缺乏经验，在合同谈判时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获得电影总利润的一部分，他们只是用固定的金钱制作了这部电影。不幸的是，《黄色潜水艇》的制作费用超过了预算，他们到后来都没钱再继续制作了。他们在这部动画电影中的贡献一直到给国王影像企业预览合成片的时候，电影经过了审核，高德斯和杜宁也拿到了他们最后一份薪水。在那之后，国王影像企业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

合作开始

在制作《黄色潜水艇》之前，TVC已经制作了《披头士》，那是一部由艾尔·布鲁达克斯和国王影像企业制作的39集的电视剧。从此之后，国王影像获得了披头士卡通人物形象的专有权。在录制电视节目时，乐队会提前录好要唱的歌，每一段故事都围绕着一首歌。专业的声音演员为披头士配音，保罗·弗里兹为约翰和乔治配音，而兰斯·帕西瓦尔则为保罗和林戈配音。这部电视剧在1965年9月首次公演，第一年的票房收入就有300万美元，直到1969年，这部电视剧都在ABC电视台每周播放一集。

作为《黄色潜水艇》的导演，杜宁是一个加拿大人，在20世纪50年代末期搬到了伦敦，带领UPA的海外工作室发展。在工作室垮台之后，他邀请约翰·高德斯、理查德·威廉姆斯和丹尼斯·瑞弛在酒吧里开了个小会。高德斯在二战后就开始从事电影行业，他被兰克公司邀请成立一个新的工作室。40年后，高德斯依然带领TVC在运营中，杜宁在1979年去世了。

当高德斯和杜宁接到要拍摄剧情片的邀请时，他们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艺术总监。终于，他们在德语杂志《TWEN》上看到了亨氏·埃德尔曼的作品，通知他飞到伦敦来参加面试。埃德尔曼画了一些样品图之后就被雇用了。高德斯说，“我们很喜欢他的作品。”

在制作《黄色潜水艇》的准备期间，他们发现剧本中并没有一个设定好的坏人。埃德尔曼为设计Blue Meanies的形象做出了巨大贡献，他又在剧本中加入了另一个角色来支持坏人的角色。埃德尔曼说：“从来不是只有一个剧本，我们大概有20个吧。罗杰·麦格夫负责了其中的一大部分。”麦格夫是一名利物浦诗人，他负责给背景音乐增添一点利物浦风格。为此，他拿到了500英镑，但在演职人员表中并没有他的名字。

在《黄色潜水艇》的制作期间，埃德尔曼和杜宁经常在一起工作。埃德尔曼负责检查所有的东西，经常晚上去看动画师们制作动画模型。尽管他在这部电影中的艺术设计得到了广泛好评，但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拍摄过动画剧情片。

与披头士乐队的互动

高德斯经常被问到制作过程中披头士乐队的参与情况，他解释说，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视觉贡献。在披头士看到脚本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怎样，高德斯加入了披头士第一次看到剧本时惊讶的反应，因为他们一直以为这会是一部迪士尼式的动画电影。

在制作过程中，披头士作为团体来过工作室四五次有一次是为了拍摄宣传照片，队员们也单独来过工作室几次。约翰和洋子来看过样片，保罗则来到工作室查看工作进程，和他在这里工作的朋友们打招呼。

曾经对是否要让披头士来配音进行过讨论，但由于很难召集他们四个人一起录音，所以就使用了专业的配音演员。高德斯表示，所有的披头士队员都对他们的配音不太满意，但他们都很喜欢这部电影的其他方面。显然，媒体并没有被告知披头士在电影中的声音是配音演员配的，因为《Variety》杂志在全世界公布，“披头士的声音一听就可以辨认出来。”《黄色潜水艇》的演职人员表中只把保罗·安琪儿、约翰·克莱夫、皮特·巴腾和杰夫·休斯的名字列在“声音”的下面，并没有说他们的配音部分。一份公开的报告表示克莱夫的配音部分是约翰，休斯的部分是保罗，皮特·巴滕为乔治配音，安琪儿则负责林戈。

诺曼·考夫曼在1963年作为学员加入了TVC，也出席了特拉维夫市的研讨会。他现在是这家公司的秘书、财务总监以及会计，最近他被任命为TVC公司的主管。考夫曼表示，他们在1967年8月被告知《黄色潜水艇》将于1968年7月在伦敦首次公开亮相。那时，整个电影制作才刚刚开始，他们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来完成这部电影。他说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电影制作简直是“一场噩梦，但又很有趣”，他们习惯了长时间工作，绘画部门不得不连续工作两天。今天，一旦TVC开始制作动画片，他们便可以在力个月的时间内制作出一部半个小时的电视剧。

考夫曼第一次见到披头士乐队是在准备制作电视剧的时候，迪安街的TVC总部举办了一次聚会。考夫曼给了约翰·列侬一瓶酒，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聊天，在一起喝酒。考夫曼发现列侬在乔治·杜宁的办公室里的桌子下喝酒。原来，那天晚上有很多人来看列侬，但他不希望那些粉丝找到他。在披头士被公众发现后，他们很早就离开了。列侬在聚会上对客人的反应也是一样，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让别人找不到他。考夫曼就有一张和列侬在桌子下面的合影。

每个转折点的创新

考夫曼表示，杜宁决定在电影的图像设计方面使用十二首披头士的歌曲，其中有四首歌是专门为这部剧情动画片写的。《黄色潜水艇》在英国发行的时候附带了十二首歌，但在美国发行时，《嘿，沙皮狗》这首歌被一只三头怪物演绎，最后被剪掉了。英国版的时长是89分钟，美国版只有85分钟。每首歌都配上了独特的设计图案，结合了插画家在电视广告、精细工艺品中使用的最新技术。约翰·哈拉斯在《动画大师》这本书里说《黄色潜水艇》是“20世纪60年代末的图形样式目录”。

这部电影尝试了一些技术革新。特效监督查尔斯·詹金斯运用偏光、玻璃纸和旋转过滤器创造了一个不寻常的圆圈，这个图案在第一个见到乔治的镜头和电影结束时的视觉效果中都有使用到。视觉效果还使用了背光特效，产生了发热的光束。

在《Eleanor Rigy》中，定格照片的片段一直在循环播放。这些图片都是干式影印的，以形成强反差图像。比如，我们看到了一幢大楼有十个窗户，每个窗户都是同一个女人在抚摸她的猫。另一个片段中，我们看到两个女人坐在桌子前吃东西。干式影印图片还在一些电视广告中被广泛使用。

《纽约时报》在1968年11月14日报道《黄色潜水艇》时，他们称这部电影“非常棒，拥有很好的视觉效果”。《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这首歌中有一个很棒的视觉效果：一个女人在天空中骑着一匹马。这部分是用松散的画笔线条描绘出来的，而不是小心翼翼地使用油漆涂抹。这些线条不断变换它的形状，有时还会看到发光的钻石和星星。这首歌中的视觉效果一直在变化，跟随歌曲的变化而变得更加野性并具有压倒性。

欧普艺术和波普艺术受到了《黄色潜水艇》中一些片段的启发，公然无视了艺术分类。这些作品远远超越了彼得·马克思的迷幻海报，彼得·马克思是20世纪60年代末期的一名备受欢迎的艺术家。歌曲《Sea of Holes》的背景捕捉了欧洲大师维克多·韦尔斯利的视觉兴奋点。《When Im Sixty-Four》中收集了很多不同种类的设计作品，每十个数字组成一组，所以不可能对片段进行不同的分类。

迪士尼的影迷可能会在看《黄色潜水艇》时有些困难，他们习惯了强大的叙述线、成熟的角色以及人物设计的特点。他们在接受《黄色潜水艇》的设计审美时会不太顺利，因为这部电影强调的是创造性的想象力以及不断变化的视觉效果。这部电影在使用好玩的颜色和设计形式上冒了很大的风险。

仍然是一个灵感

《黄色潜水艇》上映的三十年后，在以色列重新看这部电影，是一个奇妙的体验。它仍然是一部视觉效果和创造力很棒的电影，那些超现实的动物、机械的发明、屏幕上文字和数字的运用以及其他好玩的特点依然表示该电影仍然是一部异想天开的创作。那些可怕的双关语和完全不相干的玩笑依然很过时，简单的故事线也足够有吸引力带领你去胡椒城冒一次险。只有愤世嫉俗的老年人想要看到Blue Meanies获得胜利。如果你喜欢披头士的歌，你在家附近的音像店租了这套光碟看完之后，披头士跳舞的画面可能会在你脑袋中逗留好几天。如果国王影像和联美公司在庆祝《黄色潜水艇》三十周年的纪念日时公布了89分钟的导演剪辑版，那就太棒了。

诺曼·考夫曼表示，在他们制作这部电影时，他们已经意识到这将会影响整个艺术界。今天，他想知道如果没有披头士的音乐配乐的话，这部电影是否还会对艺术圈和公众有一些影响。

现在有一些关于苹果公司和米高梅电影公司为了纪念《黄色潜水艇》三十周年，明年会重新上映《黄色潜水艇》的谣言，然而，还没有人确认这一消息。如果能够大范围地在电影节和剧院重新上映那会是非常好的一件事，这样新一代的年轻人就可以享受《黄色潜水艇》中神奇的艺术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