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依恋与婚姻质量——基于变量中心和个体中心的分析

2015-07-24 03:30
江汉学术 2015年5期
关键词:成人婚姻个体

(中南民族大学 教育学院,武汉 430074)

一、研究问题与文献回顾

在早期研究中,依恋主要指“婴儿与抚育者(一般为母亲)之间形成的一种特殊的情感联结”,研究大多局限在儿童研究领域。虽然依恋理论的奠基人Bowlby强调,依恋是“从摇篮到坟墓”的终生现象,但直到1987年,人格和社会心理学家Hazan和Shaver一篇题为《浪漫的爱可以看成是依恋过程》论文的发表才最终促使依恋研究拓展到了成人阶段[1]。人们发现成人在亲密关系中也会出现接近维持、分离焦虑以及将对方作为安全庇护所(safe haven)和自由探索的安全基地(secure base)等依恋行为模式[2],在此基础上,研究者提出了“成人依恋”的概念。成人依恋研究主要研究个体的重要人际关系(如婚恋关系),特别重视这种关系的情感层面及其对个体其他社会功能的影响。目前成人依恋理论也成为研究成人婚恋关系最具有说服力的理论之一,研究者们尤其关注成人依恋与婚姻质量的关系。

以往关于成人依恋的测量主要采取维度测量和类型测量两种不同方法[3]。维度测量主要探测成人依恋的潜在结构,典型的代表,如Brennan等人将成人依恋分为焦虑和回避两个维度,其基本假设为成人依恋的潜在结构是连续的,个体间的差异仅仅只是程度上的不同,没有类别上的差异[4]。研究中多数采用亲密关系量表(ECR)或是关系问卷(RQ)作为研究工具,前者将成人依恋区分为焦虑维度和回避维度,后者将成人依恋区分为自我模式和他人模式[5]。如Noftle和Shaver在探讨依恋维度、人格特质与关系质量的关系研究中发现,依恋维度能负向预测关系质量,其中回避维度是最强的预测变量[6]。何红娟研究发现依恋回避和依恋焦虑对婚姻质量的影响均达到显著性水平,依恋回避对婚姻质量有更大的负作用[7]。白苏妤同样发现,依恋回避和焦虑分别对幸福感和婚姻质量有直接的负向预测作用[8]。目前国内外大多数研究都表明,依恋焦虑和依恋回避对婚姻质量有直接而负向的预测作用,但也有研究发现依恋风格与婚姻满意度之间并没有相关[9],或依恋焦虑对婚姻质量的预测作用不显著[10]。

而类型测量是将个体的依恋组织形式归入不同的类别之中,典型的代表,如Bartholomew和Horow⁃itz提出4种不同类型的依恋风格:安全型(secure)、专注型(preoccupied)、恐惧型(fearful)和拒绝型(dismissing),其基本假设为依恋表现形式的个体差异说明其依恋组织形式有着本质上的不同[4]。类型测量是根据个体依恋组织形式的不同将个体分为不同的依恋风格,试图探讨不同依恋风格之间婚姻质量的差异性,揭示不同依恋风格具有怎样的婚姻质量。有研究发现,相比于回避型和焦虑型,安全型的人会对人更加信任、更加投入到关系维护和建立中,在出现婚姻障碍的时候会高度重视和积极探索,对浪漫关系更为满意;而回避型和焦虑型的个体更可能结束关系[11]。何红娟发现安全型依恋个体的婚姻质量显著高于不安全型依恋个体,三种不安全依恋风格之间的婚姻质量没有显著差异[7]。目前大多数研究都表明安全型依恋与婚恋满意度成正相关,而非安全型依恋与之负相关,但Hollist和Mille研究发现中年夫妇中不安全型依恋与婚姻质量有关,而安全型依恋则与婚姻质量无关[12]。

综上可见,由于成人依恋测量方法的不同,成人依恋与婚姻质量的关系研究主要从两个不同视角出发:变量中心的视角和个体中心的视角。从变量中心的视角出发时,研究者主要采取维度测量的方法,将成人依恋看作一个变量,试图探索成人依恋的不同维度对婚姻质量的预测作用,帮助研究者认识到依恋的哪些方面是影响婚姻质量的关键因素,但该方法是将全体被试数据进行平均,忽视了被试者间的个体差异。而从个体中心的视角出发,研究者主要采取类型测量的方法,试图探讨不同依恋风格之间婚姻质量的差异性,在于揭示不同依恋风格具有怎样的婚姻质量,但由于是对不同风格的典型代表数据进行分析,部分不能归属于典型类型的被试数据被剔除,因此无法利用全体被试数据。两种不同视角的研究本身各有优缺,没有孰好孰坏之分,只是关注的焦点问题存在着差异。在现有研究中研究者们多根据各自研究的需要而采取其中的某种视角,这使得两个视角的研究长期以来处于分离的状态。有研究者试图将类型测量和维度测量综合起来考虑,如Collins等开发出了成人依恋量表(adult attachment scale,AAS),该量表主要是测量成人依恋维度,但最后可以把依恋维度转换成依恋风格[13]。本研究拟采取Collins等成人依恋量表AAS的中国修订版,从变量中心和个体中心两个不同视角同时进行研究,进一步探索成人依恋的不同维度、不同风格与婚姻质量之间的关系。

同时近年来,持变量中心视角的研究者们除了关注成人依恋与婚姻质量之间的直接影响外,还试图探索二者之间是否会通过第三个变量产生间接影响,即探讨成人依恋与婚姻质量关系的作用机制问题。已有研究发现安全型依恋的个体拥有更高的对周围环境的安全感,能对环境进行积极探索;而不安全型依恋的个体对周围环境的安全感水平更低,常常拒绝或回避对环境进行探索[3]。而且安全感也是解释婚恋关系质量差异的主要变量[14],安全感是否会在成人依恋和婚姻质量之间起到中介的作用呢?我们可以假设一般安全感(而不仅是依恋安全感)在成人依恋和婚姻质量之间起着部分中介的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对湖北省某市随机抽取的250名已婚人士进行调查,收回问卷230份,有效回收率为92%,对未能完成全部题目和整份问卷明显呈规律性作答的问卷进行剔除,剔除无效问卷25份,最终有效问卷205份,有效率为82%。被试人口学变量基本情况如表1:

表1 被试人口学变量基本情况

(二)测量内容与研究工具

1.成人依恋

吴薇莉等修订的Collins《成人依恋量表(Adult Attachment Scale,AAS)》的中国版[13],该量表由18个条目构成,包括亲近、依赖和焦虑三个分量表,亲近量表测量一个人对与他人接近和亲密感到舒适的程度;依赖量表测量一个人感到需要帮助时能有效依赖他人的程度;焦虑量表测量一个人担心被抛弃或不被喜爱的程度。每个分量表由6个条目组成,采用五级计分。该量表除了可以测量成人依恋的三个维度以外,还可以把依恋维度转换成依恋风格。首先,将亲近和依赖维度合并,产生1个亲近依赖复合维度。亲近依赖复合维度计算方法为亲近依赖均分=(亲近分量表总分+依赖分量表总分)÷12。其次,根据依恋风格的划分标准将人群分为四种不同风格,划分依据为安全型(亲近依赖均分>3,且焦虑均分<3)、专注型(亲近依赖均分>3,且焦虑均分>3)、拒绝型(亲近依赖均分<3,且焦虑均分<3)、恐惧型(亲近依赖均分<3,且焦虑均分>3)。因此,该量表适合同时探讨依恋不同维度和不同风格与婚姻质量的关系。国内吴薇莉、张伟、刘协和对该量表在中国的信效度进行了检验,结果支持AAS量表将成人依恋分为三个因子的理论构想。

2.婚姻质量

程灶火、谭林湘等编制的《中国人婚姻质量问卷》(Chinese Marital Quality Inventory,简称 CMQI)[15],该量表主要测量对婚姻不同侧面的满意程度,共有90个条目,包含性格相容、夫妻交流、化解冲突、经济安排、业余活动、情感和性、子女与婚姻、亲友关系、家庭角色和生活观念10个维度,每个维度含9个条目,10个维度粗分汇总得分即为婚姻质量总分。为了便于不同维度和不同人群婚姻满意度的比较,研究者提出将粗分转换为标准分,总体婚姻满意度的取值范围为0—100分,得分越高表示婚姻质量越高,本研究中主要采用婚姻质量总分的标准分。

3.安全感

丛中、安莉娟编制的《安全感量表(Security Questionnaire,SQ)》[16],该量表由16个条目构成,包含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两个维度。人际安全感反映个体对于人际交往过程中的安全体验;确定控制感反映个体对于生活的预测和确定感、控制感。每个维度含8个条目,采用五级计分(1为非常符合,5为非常不符合),分数越高,说明安全感越强。

(三)研究程序

本研究的主试均由具有施测经验的应用心理学学生组成,在施测之前,对所有主试进行指导语、问卷内容以及施测注意事项的培训。问卷由研究人员在固定场所对被试进行施测,当场收回问卷。采用统计软件SPSS17.0、AMOS18.0对数据进行分析。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初步的描述性分析

在正式分析之前,我们先比较了婚姻质量在不同人口学变量(性别、年龄、学历程度、有无子女以及婚龄)上的差异。结果发现:婚姻质量在年龄和性别上并不存在显著差异(分别为F=1.287,P=0.280;t=1.288,P=0.199),即婚姻质量并不因为年龄的大小和性别不同而存在显著不同;而在有无子女、婚龄和学历程度上,则存在显著差异(分别为t=3.182,P=0.002;F=4.084,P=0.008;F=28.456,P=0.000)。结果表明,无子女个体的婚姻质量显著高于有子女个体的婚姻质量。对婚龄和学历程度的差异进行事后比较分析发现,婚龄在5年以下的个体婚姻质量明显高于婚龄在11—19年间和20年以上的个体,学历程度为大专及其以上的个体婚姻质量显著高于学历程度为小学、初中、高中或中专的婚姻质量。为了避免混淆,后续的分析中均控制了有无子女、婚龄和学历程度效应。

表2中列出了成人依恋、安全感和婚姻质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及相关。结果表明个体的依恋亲近、依恋依赖、人际安全感、确定控制感和婚姻质量水平均处于中等及其以上的水平,而依恋焦虑处于中等偏下水平。相关分析发现:成人依恋当中依恋焦虑维度和依恋亲近、依恋依赖、人际安全感、确定控制感和婚姻质量均存在显著负相关;而依恋亲近、依恋依赖、安全感的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各维度均与婚姻质量存在显著正相关。

(二)成人依恋维度与安全感、婚姻质量关系——以变量为中心的分析

1.成人依恋维度与安全感对婚姻质量的回归分析

除人口学变量有无子女、婚龄和学历程度外,其他变量均进行中心化处理,以降低不必要的共线性。为了探讨成人依恋的三个维度、安全感与婚姻质量之间的关系,以婚姻质量总分为因变量,建立三个回归模型。模型1以被试者有无子女、婚龄和学历程度作为自变量,考察此三个人口学变量对婚姻质量的影响;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纳入变量依恋亲近、依赖和焦虑,考察在控制有无子女、婚龄和学历程度三个人口学变量的情况下,成人依恋三个维度各自对婚姻质量的影响;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纳入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考察控制了人口学和成人依恋变量之后,安全感不同维度对婚姻质量的影响。

表2 成人依恋、安全感和婚姻质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及相关

表3 婚姻质量的回归分析

从表3的结果可以看出,有无子女和学历程度对婚姻质量的预测作用显著,共解释了婚姻质量的25.7%;在控制人口学变量后,依恋依赖对婚姻的预测作用不显著,而依恋亲近和依恋焦虑对婚姻质量的预测作用显著,依恋亲近能正向预测婚姻质量,依恋焦虑负向预测着婚姻质量,二者共解释了婚姻质量的18.5%;在控制了人口学变量和成人依恋之后,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均能正向预测婚姻质量,共解释婚姻质量的11.7%。

通过以上分析发现,当引入安全感维度时,对婚姻质量的解释率增加了,但是原来回归显著的依恋亲近却不显著了。而且根据相关分析发现,依恋亲近与安全感的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维度存在显著正相关。为了探明安全感是否在成人依恋和婚姻质量之间起到中介效应,清楚地看到几个变量之间的关系,我们在上述回归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了路径分析。

2.成人依恋与安全感及婚姻质量的路径分析

运用AMOS18.0对成人依恋、安全感和婚姻质量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相应的检验,路径分析的结果如下图1所示,模型图的各项拟合指数良好(χ2=50.377,df=3,GFI=0.919,CFI=0.843,IFI=0.847,NFI=0.838)。

图1 成人依恋、安全感及婚姻质量间的路径分析图

路径分析的结果表明:成人依恋中的依恋依赖对安全感和婚姻质量均没有显著影响,因此最后进入路径分析的成人依恋的变量只有依恋亲近和依恋焦虑。依恋亲近通过人际安全感间接地影响着婚姻质量,这较好地回答了表3中的回归分析结果,即为什么引入安全感维度后,原来能显著预测婚姻质量的依恋亲近维度变得不显著,因为人际安全感在依恋亲近和婚姻质量间起到了完全中介的作用。路径分析的结果还表明,依恋焦虑不仅直接对婚姻质量产生负性影响,而且通过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对婚姻质量起着间接影响。

(三)成人依恋风格与婚姻质量——以个体为中心的分析

个体取向研究基于那些与研究问题相关联的个体特征模式来研究个体,关注的主要目标是作为整体的个体所提供的信息[17]。在成人依恋研究领域,个体中心的研究可以帮助我们分析:不同维度的成人依恋在个体身上是如何组合的,组合后形成的不同依恋风格在人群中是如何分布的,以及不同风格者具有怎样的婚姻质量。

1.成人依恋不同风格人数分布情况

本部分根据Collins《成人依恋量表(AAS)》划分标准将人群分为四种不同风格,划分依据为安全型(亲近依赖均分>3,且焦虑均分<3)、专注型(亲近依赖均分>3,且焦虑均分>3)、拒绝型(亲近依赖均分<3,且焦虑均分<3)、恐惧型(亲近依赖均分<3,且焦虑均分>3),不属于任何一类的人划入其他风格中。依据此标准,将所有被试进行分类,成人依恋不同风格的人数分布情况如下:

表4 成人依恋不同风格人数的分布情况

由表4可知,成人依恋风格为安全型的个体占总体的42.4%,表明在人群整体中成人依恋中安全型依恋约一半左右,是一个普遍的现象。从上表中还可以看到有16.6%的人不属于上述四种风格,因此在接下来的分析中不考虑这部分被试的数据。

2.成人依恋不同风格者安全感和婚姻质量的比较

以婚姻质量和安全感总分为因变量,在控制有无子女和学历程度的情况下,进行多变量的方差分析,结果如表5:

上述结果表明,成人依恋不同风格者在安全感和婚姻质量方面存在着显著的差异,安全型的人婚姻满意度、安全感得分均最高,专注型的人婚姻满意度最低,恐惧型的人安全感最低。进一步进行事后分析结果表明:在婚姻满意度方面,安全型的人与专注型、恐惧型的人之间存在着显著差异(p分别为0.003,0.002),与拒绝型的人差异不显著(p为0.059);在安全感方面,安全型的人与拒绝型、恐惧型的人之间存在着显著差异(p分别为0.034,0.002),与专注型的人之间差异不显著(p为0.888)。

四、综合讨论

(一)婚姻质量在不同人口学变量上的比较分析

本研究发现,婚姻质量在年龄、性别上不存在显著差异,即婚姻质量并不因为年龄的大小,性别不同而存在显著不同。这一结论与我国学者祁雅琼[10]、杨吟秋[4]等的研究结果一致,但在婚龄、教育程度和有无子女上的研究结果与上述两位学者存在不一致之处,他们研究发现婚姻质量在有无子女、婚龄和教育程度方面不存在显著差异。而本研究发现无子女个体的婚姻质量显著高于有子女个体的婚姻质量,这和Kurdek对夫妻前十年婚姻质量的研究结果一致,他们发现有孩子的夫妻其婚姻质量的下降程度与速度都明显高于没有孩子的夫妇[18]。大多数研究都认为婚龄与婚姻质量之间呈现U型曲线关系[19],即婚姻初期(即孩子未出生前)和后期(孩子离开家以后)婚姻质量较高,而婚姻的中期婚姻质量较低,这不仅再次为本研究中发现的无子女个体的婚姻质量显著高于有子女个体的婚姻质量提供了证据,而且与本研究中发现的婚龄在5年以下的个体的婚姻质量明显高于婚龄在11—19年间相吻合。本研究由于被试取样的偏差,如年龄、婚龄偏低,也可能会对研究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

本研究还发现婚姻质量在教育程度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这与我国学者祁雅琼[10]、杨吟秋[4]等的研究结果存在不一致之处。为了探明婚姻质量在教育程度方面存在显著差异的原因,进一步分析了,成人依恋和安全感在教育程度方面的差异。研究发现:大专或本科以上学历者在依恋亲近、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方面显著高于学历程度为小学、初中、高中或中专的婚姻质量,而在依恋焦虑方面前者则显著低于后者。该结果表明之所以本研究中发现高学历者婚姻质量明显高于低学历者,也可能正是因为高学历者的依恋焦虑较低、安全感较高导致,这也再次验证了本研究中回归分析和路径分析的结论。

表5 成人依恋不同风格者安全感和婚姻质量的差异分析

(二)基于变量中心的成人依恋、安全感与婚姻质量的关系探讨

本研究中成人依恋的测量采用Collins等成人依恋量表(AAS),该量表将成人依恋维度划分为依恋焦虑、依恋亲近、依恋依赖三个维度,而不是采用大多数研究通常所采用的二维度(依恋焦虑和依恋回避)划分方法。选择三维划分方法,主要原因有:一是二维度划分法主要关注成人依恋的消极层面,而依恋不仅具有消极层面,也具有积极一面(如与他人的亲近感);二是国内研究者吴薇莉等人对该量表在中国的检验,结果也支持将成人依恋分为三个因子的理论构想。

基于变量中心的视角研究发现:在分层回归分析中,控制人口学变量后,依恋依赖对婚姻的预测作用不显著,而依恋亲近和依恋焦虑对婚姻质量的预测作用显著,依恋亲近能正向预测婚姻质量,依恋焦虑负向预测着婚姻质量。但在引入安全感两个维度后,对婚姻质量的总体解释率得以增加,但是原来回归显著的依恋亲近却不显著。通过进一步地路径分析表明,人际安全感在依恋亲近和婚姻质量间起到了完全中介的作用,而且依恋焦虑不仅直接对婚姻质量产生负性影响,且通过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对婚姻质量起着间接影响。

由此可见,基于变量中心视角的研究能更清楚地看到成人依恋的不同维度对预测婚姻质量作用的不同,不同维度是如何对婚姻质量产生影响的。依恋依赖对婚姻质量的预测作用不显著,该结论表明婚姻中双方绝不是互相依赖的关系,对配偶依赖程度高低无法预测婚姻质量;依恋亲近,即与配偶接近和亲密感到舒适的程度能正向预测婚姻质量,亲近感越强,会体验到越高的人际安全感,对婚姻关系的信心较高,在出现婚姻障碍的时候他们会高度重视和积极探索,从而提高婚姻的互动过程进而影响婚姻质量;依恋焦虑即担心被抛弃或不被喜爱的程度负向直接预测着婚姻质量,与Noftle和Shaver[6]、何红娟[7]、白苏妤[8]等人研究结果均一致,同时本研究还发现依恋焦虑通过人际安全感、确定控制感对婚姻质量产生间接影响。依恋焦虑水平越高,说明越害怕被抛弃或不被喜爱,在与伴侣交往时体验到的安全感就越低,对婚姻生活的控制感也就越低,进而会影响到感知到的婚姻质量。

(三)基于个人中心的成人依恋、安全感与婚姻质量的关系探讨

基于个人中心视角的研究回答了不同风格成人依恋在人群中的现状,并有助于比较不同风格成人依恋在婚姻质量和安全感方面的差异。结果发现:全体被试中属于安全型依恋的人占42.4%,专注型依恋的人占9.8%,还有16.6%不属于四种典型的依恋风格中,成人依恋不同风格者在安全感和婚姻质量方面存在着显著的差异。

首先,安全型依恋个体的婚姻质量最高,显著高于专注型、恐惧型依恋个体的婚姻质量,但与拒绝型依恋个体的婚姻质量差异不显著,这与祁亚琼、何红娟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该结果可能与不同风格中依恋焦虑的不同程度有关,因为从成人依恋风格的划分中可以看到安全型和拒绝型均属于低焦虑者,而恐惧型和专注型均为高焦虑者,焦虑越高的个体常常担心自己会被抛弃或不被喜欢,对婚姻关系如此焦虑自然会影响其婚姻质量。该结论也佐证了基于变量中心视角的研究结果,依恋焦虑会负向预测婚姻质量。

其次,安全型依恋个体的安全感也最高,显著高于拒绝型、恐惧型依恋个体的安全感,但与专注型依恋个体的安全感差异不显著,该结果可能与不同风格中依恋亲近依赖的不同程度有关,因为从成人依恋风格的划分中可以看到安全型和专注型均属于高亲近依赖者,而恐惧型和拒绝型均为低亲近依赖者,亲近依赖程度表明了个体与他人接近、亲密感到的舒适程度以及对他人依赖的自信程度,代表着人际交往中的信任与安全感。该结论证实了基于变量中心视角的研究结论之一,依恋亲近正向预测着人际安全感,但依恋焦虑是否会对安全感产生负向预测作用,个体中心的分析无法回答。

(四)本研究的不足和未来展望

综上所述,基于变量中心的视角和基于个体中心的视角为研究者提供了一些不同但能相互补充的研究结论,本研究的一些发现进一步丰富和充实了已有的成人依恋和婚姻质量关系研究,研究不仅发现依恋焦虑会直接负向预测婚姻质量,而且会进一步通过安全感间接预测婚姻质量,依恋亲近会通过人际安全感进一步研究婚姻质量。该结论启示我们:要提高人们的婚姻质量,不能仅仅从降低依恋焦虑入手,还可以提高依恋亲近,更重要的是要关注在婚姻关系中双方体验到的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安全感的提升能更好地促进婚姻质量的改善。但是,本研究尚存在以下不足:第一,研究中为了能同时从变量中心和个体中心进行分析,对成人依恋维度采取的是Collins(1991)三维度划分,而不是采取通常的二维度划分(依恋焦虑和依恋回避)。三维度的测量的好处是能让研究者们看到依恋对婚姻质量的积极影响,如依恋亲近能正向预测婚姻质量,而不是传统研究中所发现的成人依恋的焦虑维度与回避维度与婚姻质量均呈负相关[5]。但由于众多研究都采用二维度划分,也就使得研究结果无法与之前的研究进行比较。因此,未来的研究可采取二维度划分成人依恋方法,进一步探讨安全感在成人依恋与婚姻质量之间的关系。第二,本研究只考察个体成人依恋对婚姻质量的主体效应(个体特征对自身结果变量的影响),而没有考察其客体效应(个体特征对他人结果变量的影响),即缺乏对个体成人依恋对配偶感知到的婚姻质量的影响,以及配偶的成人依恋对个体婚姻质量的交叉影响,未来研究可以更多考察夫妻之间的交叉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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