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终助词在男女用语中的差异

曹春玲

(海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海南 海口571158)

语言表达中男女用语的差异，既有其社会环境的因素，也与其文化特性相关联。日语在形态和语意表达等方面都存在着男女性别的差异。比如，在人称代词、终助词、敬语、美化语和感叹词的表达中均有着男性语和女性语的区别，其中，终助词最为显著。为了更好地理解日语这种极具性别差异色彩的终助词以及男女如何区分使用等特性，笔者选择了日语初、中、高级原版教科书中的终助词“よ、ね、の、わ、ゼロ”进行统计分析，以供同行借鉴。

一、语言性别差异

在日语表达中，终助词的使用不仅有男女区别之分，而且也各有特色，如果在谈话中使用不当，将会造成不愉快的现象。在日常会话中，根据“よ、ね、の、わ、ゼロ”5 个终助词的作用与衔接的词性不同和男女使用的范围，多分为“主张强硬、确认、协调”3 种类型［1］。“よ”有命令、禁止、恳求、依赖的意思，“ね”有确认、判断、感动、信息同感的意思，这两个助词虽然男女都可使用(也可认为是中心助词)，但是“よ、ね”所接续的词性有男女区别，例如，“美しいキャンパスよ/多么美丽的校园啊”(名词+よ)，一般是女性用语。而“よ”有时表示说话人的主张和语气较为强烈，使用时慎重考虑甚妥，比如“遅れるから早くしろよ/要迟到了，快点啦”，表示强调命令的意思［2］。诸如“だよ(M)、わよ(F)、のよ(F)、だね(M)、わね(F)、のね(F)”(M 表示男性，F 表示女性)等复合型结构的终助词，男女差别较为明显，比如，“車があれば、便利だね/有车的话会很方便的”中的“だね”表示说话人和听话人具有同样的信息，这样的语气男性常常使用。“今度の旅行はあなたも行くわね/下次的旅行你也要去吧”中的“わね”，是说话人征得听话人的同意或确认，语气委婉而且柔和，多是女性用语。“わ”和“の”是为了保持和协调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的关系，语气比较柔和，主要是女性使用［3］。比如，“そんなことはやめたほうがいいと思うわ/我认为那个事情不做比较好啊”中的“わ”，在句末表示说话人告诉听话人自己的判断或决意，还有在表示轻度感动和吃惊时也使用，比如“あら、きれいな人だわ/你瞧，多漂亮的人啊”，在现代日语中，这样的表达方式中年女性使用的较多［4］。

二、研究材料与方法

(一)研究材料

以知名度很高的出版社①国际交流基金·日语国际中心编著的日本教材和アルク(aruku)、凡人社出版日语教材最具知名度的出版社，出版的教材在日本国内和海外各高校等日语教育机构中普遍使用，且评价很高。出版发行的日语原版书籍，重点以能够体现男女差别、有具体例子，并且日语作为第二语言习得时使用较多、面较宽的书籍作为研究材料。根据分析的需要选定以下5 种教材，其中(1)和(2)主要针对初学者，(3)～(5)是针对中高级学习者。

(1)国际交流基金日语国际中心编著，《日本語初步》，凡人社，1998年。以下简略为《A》。

《A》是初级日语，没有单独罗列男女分别使用的语言表达形式，也没有标示男女用语的特殊符号，作为第二语言习得的教授过程中多用男女通用的表达形式。

(2)島田めぐみ，《わかるビジネス日本語》，アルク，2001年。以下简略为《B》。

(3)目黒真実等，《コミュニケーションに強くなる日本語会話》，アルク，2001年。以下简略为《C》。

《C》有男女用语的特殊符号。普通体②普通体是日语语法用语，在教学中一般被称作简体。简体有“だ、である体”，还有动词和形容词的原形，多用于比较亲近的人和朋友之间的口语交谈中，例“あの公園はきれいだ/那个公园很漂亮”。一般的书面文章也多用普通体，例“海南島は国際旅游島として建設する/海南岛作为国际旅游岛建设”。在口语中，存在着男女表达形式的差异，男性用语用“♥”、女性用语用“♠”标注加以区分。没有标注的部分则是男女通用的表达形式。

(4)富坂容子，《なめらか日本語会話》，アルク，1997年。以下简略为《D》。

《D》口语对话较多，根据出场人物的性别、年龄差异出现了很多不同的表达形式，列举的实例和会话中“A 表示20 ～49 岁男性，B 表示20 ～49 岁女性”，“男C/D”表示50 岁以上的男性。

(5)高柳和子等，《日本語会話中級Ⅰ·Ⅱ》，凡人社，2001年。以下简略为《E》。

《E》的情况是男性或是女性的表达形式并没有分别标注，但是会话场景中明确地注明了说话人的性别。

(二)研究方法

主要选取5 种教科书中使用频率较高的“よ、ね、の、わ、ゼロ［5］”5 项终助词的陈述句进行分析，并通过量化统计分析5 项终助词在男女用语中的使用频率与男女性别差异。

三、结果与分析

5 种教科书中筛选出的陈述句总数见表1。以下的分析均以表1 中的数据为基准逐个进行。

表1 5 种教科书中陈述句的选择状况

为了把握“よ、ね、の、わ、ゼロ”5 项终助词的整体倾向，根据表1 统计的5 种教科书中的总句数，以及“よ、ね、の、わ”终助词和“ゼロ”裸终助词在陈述句中出现的频率绘制成图1。

从图1 可以看出，裸终助词“ゼロ”的使用频率从初级水平到中高级水平逐渐减小，由此得出结论，终助词总体使用的频率和第二语言习得的水平高低有着密切的关系。随着语言水平的不断提升和语言表达能力的不断增强，男女语言性差的使用频率也开始逐渐增加。那么，关于“よ、ね、の、わ、ゼロ”5 项终助词的使用特征以及分布状况如何，笔者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其结果如图2 所示。

图1 《A》～《E》中的终助词和裸终助词的使用频率

图2 5 种教科书中“よ、ね、の、わ、ゼロ”的使用频率和分布特点

从图2 可以看出，“ゼロ”出现的频率最多，其中《A》和《B》的使用率较高，分别为89．2%和77．1%，而《C》、《D》和《E》的使用率较低，分别为62．4%、38．5%和43．5%。由此表明，中高级水平的话者因助词使用量较大，所以裸终助词的使用频率相对减少。

其次，使用较多的是“よ”和“ね”。“よ”在各教科书的使用频率存在较大的差异，如在《A》和《B》的初级水平阶段使用的频率相对较低，分别为2．1%和10．6%，在《D》中的使用频率最高，为33．3%。相比之下，“ね”在各教科书中的使用频率约在21%以内，其相互之间的频率差异也相对较小。“の”和“わ”出现的频率比“よ”和“ね”要少很多。从图2 显示的结果以及使用的频率来看，教科书中“よ、ね、の、わ、ゼロ”出现的频率是不一致的，先后顺序大致为“ゼロ＞よ＞ね＞の＞わ”。

(一)5 种教科书中“よ、ね、の、わ、ゼロ”男女用语使用的频率

《A》中，没有明确标注出场人物的性别，因此很难分辨出话者的性别。句末虽有用到终助词“ね”和“よ”，但是教科书中没有明确地标注哪些是男性、哪些是女性的表达形式。比如，“とても可愛いですよ/非常可爱啊”、“日曜日も忙しいですね/星期日也很忙吧”。因为此类“礼貌体です+よ/ね”的表达形式多见于初级水平，所以，根据终助词“よ、ね”的使用特点可以判断为男女通用。

《B》～《E》在使用说明栏内都有提示或标注男性语和女性语的符号，因此根据表1 的男女用语使用频率及使用状况概括为表2。下面逐个进行分析。

表2 《B》～《E》中“よ、ね、の、わ、ゼロ”男女用语使用的频率

《B》在场景会话中，男性和女性“よ”的使用频率大致是相同的，然而，与“ね”对比的话，女性使用的频率却是男性的2 倍。但是，“よ”和“ね”的使用频率，在同一性别之间没有很大的差别。再看“の”和“わ”的使用情况，“の”除了男性使用的一例外，其他的对话中没有出现男女使用的例文。“ゼロ”在会话中，男女使用率均较高，分别为80．7%和71．6%，男性的使用率比女性高出10%左右。

《C》中“よ”的使用频率，男性比女性多10%以上，而“ね”的男女使用频率相差甚小，分别为14．8%和15．3%。“の”和“わ”的男女使用情况，只有女性使用，且使用频率也不高。“ゼロ”的男女使用状况，虽然出现的频率不一样，但是其百分率是一致的，均为62．4%。

《D》中“よ”的使用频率，男性比女性多27%，其原因是句末的“よ”表示的语气较强，多为男性使用。而”ね”的使用则是女性比男性多，其原因是句末的”ね”主要是为了在会话中掌握对方的反应，这不仅便于会话能够顺利地进行，而且也能调节语句的节奏感，多为女性使用。“の”和“わ”只有女性使用。“ゼロ”的男女使用频率几乎是相等的，且使用率较高。

《E》男女都使用终助词“よ”，但是男性使用频率比女性高出14．7%。而“ね”的使用情况则相反，女性比男性的使用率要高一些。男性使用“の”的次数仅有4 次，而女性的使用次数则较多，达23 次。“わ”只有女性使用，比如“知らないわ/不知道啊”、“リンゴが入っているわ/苹果到啦”。“ゼロ”的使用不分男女，但是男性的使用率比女性要多10%以上。

(二)5 种教科书中“よ、ね、わ、の、ゼロ”男女用语的特点

综上所述，通过对“よ、ね、わ、の、ゼロ”5 项终助词进行了量化分析，为了更明确这5 项在5 种教科书中使用的频度和特点，根据图2 的分析结果，从以下3 个方面加以分析。

(1)裸终助词“ゼロ”在各教科书的例句中出现的次数最多，而且频率之高，为其他终助词之最。尤其在初级水平中最为显著，男女使用的频率都较高，这是因为，裸终助词在会话中是一种不带性别差异色彩的表达形式。其次是“よ”在《D》中的使用例句甚多，而《B》、《C》和《E》中出现的例句和使用的比例相差不是很大。但是除《B》外，“よ”的使用率男性明显比女性的高。“ね”的使用频率男女基本相同，因此，从男女用语性别差别这一角度来判断，可以说“ね”是个具有中性色彩的终助词。“の”和“わ”的使用数量与“よ”和“ね”相比虽然要少很多，但《B》至《E》中“の、わ”的使用数量多以女性为主，尤其是中年妇女之间的对话居多。分析结果显示:“の、わ”依然是女性语言表达时多用的形式。

(2)在初级日语中，“です、ます+よ”与“です、ます+ね”的表达形式较多，但并没有具体标明男性或女性所用，因此，要判断男女性别用语比较困难。分析结果显示:“よ、ね”均具有中性色彩的使用特点。由此可推断，“よ、ね”的男女性用语主要出现于中高级水平的教科书里。第二语言习得进入中高级阶段，终助词的男女用语差别在各书中也有不同，比如，《C》中“名词+だよ”、“名词+だね”结尾的句子，如“元気だね/挺好吧”是男女通用的表达形式，而在《B》中则为男性所用。由此可以断定，男女性用语有接近共同使用的倾向。

(3)《C》、《D》和《E》所出现的终助词中，虽然有“だよ、だね”的复合表达形式，而且被视为男性用语，但是也有女性使用，这说明男女用语不仅有相互共用现象，而且也标志着在语言表达中男女性差别已趋于缩小。在以上教科书中，也出现了如“のよ、わよ、わね”的复合表达形式，但均为女性使用，没有男性用例，因此可判断为女性用语。此外，还有“だよ、てよ、のよ、わよ”和“だね、てね、のね、わね、よね”终助词的复合表达形式，其中，除了“だよ、だね”均为男性使用外，其他的均为女性用语，由此可见，女性的用语形式丰富多彩。

四、讨论

如何认知语言交流中男女用语的差异?这是值得研究的问题。男女用语差别虽在代名词、接头词、接尾词的使用上均有所体现，但终助词的使用最为显著。分析结果表明:日语终助词在男女的使用中，其性别差异虽呈现出逐渐缩小的趋势，但并未消失。根据铃木(2000年)的研究［6］，由于外国人无意中过多地使用男性语或女性语，都会给人感觉太过于“女性化”或“男性化”。此外，还有一些外国女性原封不动地照搬模仿随意听到的男性用语，这也会给人留下“太男人”或“粗鲁”的印象。因此，下面引用HIDASI(1994年)［7］针对“女性の言葉づかいを教える必要性(女性用语教授的必要性)”的3 点见解，以供讨论。

(1)在成人社会，男女用语的差别仍然存在，要完全达到“中性化”③在一些非正式场合，男性使用女性用语反之女性使用男性用语，即男女共同使用相类似的语言表达形式，铃木(2000年)称这种现象为“中性化”。还要十几年时间。

(2)对于外国人来说，为了使措辞比日本人更高雅，一些使用中性化用语的女性也有使用女性用语的想法。

(3)日本社会，日语的言谈措辞不当会被指责或批评，在语法方面相对比较宽容，但是对待“使用区域与选择”以及文体的误用相对要严格。

在日常生活用语中，如何引导并指导外国人认知男女用语的差别，也有很多学者提出一些不同的观点。以下为小川(1997年)的3 点论述［8］。

(1)对于高级水平的日语学习者，应该将其作为必要知识给予教授，使之清楚地了解男女性用语的差异。

(2)了解男女用语的差别，熟练地使用与自己性别和身份相一致的表达方式，也应该认识到从礼节礼貌的观点出发很有必要。

(3)具体怎么使用，不能过分依赖词典和研究书刊等，平时要多听多留意日本人的对话，从中掌握男女用语性别差异的特点，与学习母语的方法相同。

不管在日本还是海外，小川(1997年)提出的(1)和(2)都可以借鉴，而(3)很明显不适用于海外的习者。因为海外的学习者与日本人对话的机会几乎没有，即使有也不可能是非正式场合的情况，因为大多是通过课堂、词典和参考书进行的。由此可见，认知日语男女用语差别是非常重要的。

从分析结果可以看出，日语初级水平的习者应掌握好发音、名词句、形容词句、动词句、句末为“です、ます”文体等基础知识，尽量避免使用男女用于差别较明显的终助词。因为初级水平所掌握的内容较为局限，常常会陷入想问却问不出来的情况，所以会出现一些词不达意、前后内容脱节等现象。因此，对于初级水平者，应以学会日常生活用语的表达，能够理解对方的问题和灵活回答问题作为学习的目标，掌握自己想要表达的相关句型和语义等内容。进入中高级阶段，随着日语知识的不断增长和会话水平的不断提高，如果还不能领会女性用语所蕴含的微妙之处，就不能很好地理解对方的意思并做出相应的回答，所以，此阶段应加强和提高语言性别差异的认知，才能更好地理解和运用。同时，在日常生活中，要根据自己的意志和所想要表达的意思适当选择相关的句型和语义，使之真正成为自己的语言，而不是一味的模仿。

另外，也有很多难以辨别清楚男女性用语的状况。对于上班族女性的表达形式多样化情况有两种说法，即“逐渐男性化”和“性别差异逐渐缩小”。表达形式的不定性化使得男女用语有难以清楚的界定。再加上时代的变迁，以及各人感受的差异，即使是相同的表达方式，根据上下文的内容，其指代的性别都会不一样。对此，中岛(1999年)将日语的疑问表达形式分为中性、男性、女性3 种类型。高崎(1999年)将女性用语分为4 种类别:即女性专用表达形式、女性较多用表达形式、女性较少用表达形式、女性完全不用表达形式［9］。当然，语言是反映文化的一部分，男女性用语的表达形式与日本文化和日本人的思考方式是密切相关的。

总之，语言的性别差异在各个国家都有着不同的思考方式，如何认知也成了一个很微妙的问题。因此，在认知一个语种过程中，既不要强加进他国人的思考方式，也不能用批判的态度去对待他国人的思考方式。即使本国人对同一个问题也有着不同的思考方式，比如，有些人就比较讨厌使用女性用语。笔者得到这样的启示:对于男性或女性经常使用的语言，或者给人印象不好的男女性用语，应有一个详尽的说明比较好。

［1］佐久间鼎．現代日本語法の研究［M］． 东京:厚生阁，1991:59．

［2］加藤彰彦，佐治圭三，森田良行．日本語概説［M］．东京:おうふう，2001:123．

［3］大野晋．岩波講座·日本語7 文法Ⅱ［M］． 东京:岩波書店，1992:3－28．

［4］三吉礼子，吉木徹，米泽文彦． 助词［M］． 东京:专门教育出版社，2006:92．

［5］上原聡，福島悦子． 自然談話における‘裸の句末形式’の機能と用法［J］．世界の日本語教育，2004(14):109－123．

［6］鈴木千寿．日本語教育における男性語と女性語の扱い［J］．言葉と文化，2000(創刊号):57－73．

［7］HIDASI Judit．外国人における日本語教育の立場からみた日本語と女の問題点［J］．ことば，1994(15):13－14．

［8］小川早百合．現代日本語における句末表現の男女差［M］//小川早百合．日本語教育論文集——小川退職記念．东京:凡人社，1997:205－220．

［9］現代日本語研究会． 女性のことば·職場編［M］． 东京:ひつじ书房，1999:59－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