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登场——“百度文学”2014年度报告

北京 王恺文

“百度”登场
——“百度文学”2014年度报告

北京 王恺文

百度文学主要依赖纵横中文网作为内容提供方，“熊猫看书”与“百度书城”提供移动阅读渠道。2015年是百度文学正式成立的第一个年头，对于尚在磨合之中的百度文学，要生存发展，须有破局之策。

百度文学 纵横中文网 IP运营 跨界战略

百度文学这一品牌的建立始于2013年上半年。2013年7月，百度以1.915亿元的价格从“完美世界”手中买下纵横中文网，并着手整合此前收购的“91熊猫看书”。在2013年7月至2014年11月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关于百度文学内部人事调整、运营策略变动的传言一直在微博、论坛与贴吧中流传。最终，在各方的关注下，2014年11月27日，百度文学正式宣告成立，在北京召开了成立大会。

百度架构：“两马”拉一“车”

百度文学的架构是两“马”（熊猫看书、百度书城）拉一“车”（纵横中文网）的结构。纵横中文网是目前百度旗下唯一原创阅读网站，在产业链中居于上游，提供大量原创网文作品与IP资源。“百度书城”与“熊猫看书”是百度旗下无线阅读品牌，主要提供手机等移动平台的作品阅读服务，这些作品来自纵横中文网以及其他非百度旗下的文学网站。

在百度文学的成立大会上，百度副总裁张东晨表示，百度文学将实行跨界战略，致力于打造网文产业链，进行IP运营。在成立大会上，百度文学对自2014年7月起开展的“封女郎”活动进行了成果展示，同时进行了纵横原创漫画《比马大战记》改编电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签约启动仪式。

总体来看，百度文学主要依赖“纵横”作为内容提供方，“熊猫看书”与“百度书城”提供移动阅读渠道。而从IP运营的角度来看，百度文学整体缺乏明确具体的战略规划，与其竞争对手盛大文学和腾讯文学相比，缺少网文资源和技术实力。回望2014年，百度文学旗下成功进行动漫游戏与影视剧改编的，只有《冰火破坏神》《纵横世界》等寥寥几部。百度文学成立大会上进行的“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对谈”，也没有表现出百度文学运营团队对于网络文学本身发展有新的理解，而仅仅止步于为网络文学在“主流”面前正名。而“封女郎”和《终极教师》角色选秀等活动，又折射出商业逻辑下的庸俗情调，与前者并置形成了鲜明的断裂。

2015年是百度文学正式成立的第一个年头，结合百度文学两“马”拉一“车”的结构，以下的三个问题需要特别关注：第一，纵横中文网是否能够依靠现有的“大神”生产出优质的网文作品？第二，“熊猫看书”与“百度书城”是否能在移动端进行整合，为“纵横”提供作品输出的渠道？第三，纵横中文网生产的网文作品是否能转化为IP资源，真正实现“跨界战略”？对于尚在磨合之中的百度文学，老牌竞争对手盛大文学与后起之秀腾讯文学已形成夹击之势，要生存发展，须有破局之策。

纵横中文网数据分析

2014年上半年，纵横中文网总体数据较为疲软，Alexa排名处于一万五千名左右，根据“纵横”月票榜前十名总月票数统计数据，在整个上半年，“纵横”全站的月票数都相当低迷。这应当与两方面因素相关：首先是“大神”整体的创作节奏影响了网站整体的数据；其次，2014年3月开始的“净网”行动对整个“纵横”的创作类型产生了较强的影响。

在2014年前两个月，纵横中文网的诸多“大神”都尚未开新文，而既有的老文逐渐进入完结。两篇老文，“无罪”的《冰火破坏神》和“烽火戏诸侯”的《雪中悍刀行》连续三个月（12月、1月、2月）领跑月票榜，尤其是《冰火破坏神》至8月完结为止，除了实现月票榜三连冠以外，还在2014年取得月票榜四次第一（1月、2月、4月、7月），一次第三（5月）。根据其改编的网页游戏也在12月上线。《冰火破坏神》成为纵横中文网2014年的绝对霸权。与《冰火破坏神》相比，其他几部老作品，总体表现稳定，并在某个月取得过高名次，但都没有能够长时间在月票榜保持高名次。

2014年4月开始的“净网”行动对整个网文界都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纵横”的主要作品都集中在玄幻仙侠类中，这类文章受“净网”行动的影响不是很大。不过对于最容易涉黄的都市娱乐类作品来说，“净网”行动的影响就很大了。“纵横”的都市类并不是主流，但还是受到了严重冲击，在所有类型中被删除的作品最多。2014年3月都市娱乐类作品月票前五十名，被删除了三十九部之多。“净网”时期有好几个月是《终极教师》这种都市类作品一家独大的局面，直到“净网”结束后的12月，都市类的月票榜才重新被“填满”。

自3月份开始，“纵横”“大神”纷纷开始开新坑①。“无罪”在8月份《冰火破坏神》完结后，在9月份就立即开写《剑王朝》。在12月“无罪”更是宣布双开，开写《仙侠世界》。由于“大神”们的名气和实力，这些新文往往一开更就获得了极高的月票。其中“火星引力”的《逆天邪神》一开更就在当月获得了40136张月票，为全年月票榜第一，可见其粉丝的战斗力之强。全年第二名的《剑王朝》也是在开更当月获得了24152张月票。总体而言，除《兽血沸腾2》在下半年人气低迷以外，其他新文都在全年保持了较稳定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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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与“小白”之争

2014年纵横中文网完结和新开的“大神”作品主要为奇幻玄幻类，这两类作品最接近于传统认识中的“小白文”。进一步观察的话，可以发现，在大神作品的激烈竞争之中，“小白”与“文青”成为重要的观察角度，用以解读读者、作者与作品三者之间的关系。

老牌“大神”方想在2014年一直在写作《不败战神》。这本书被粉丝视为方想的转型之作。此前方想的《师士传说》《卡徒》等作品以极其详尽的技术性细节构建起宏大的异时空，其作品爽点主要在于主人公通过超出常人的细致努力加上合理的“外挂”进行修炼，在旅途中扮猪吃虎。而《不败战神》则被评价为“纯日漫小白热血文”“无脑废燃流”“民工热血漫”，主人公从此前方想作品中冷酷的技术宅男变成了“脑残”。并且，《不败战神》一改此前方想作品的单一女主角路线，开始出现后宫情节。促成这一转变的因素可能有两方面：一是方想试图迎合“小白文”读者，获得更高的作品收益；二是《不败战神》即将改编为手机游戏，方想配合游戏改编进行写作。但方想的原有粉丝对此表示不满，《不败战神》本身的作品数据也逊于方想此前的作品。

此外，“梦入神机”的《星河大帝》也是2014年“纵横”的重磅作品。10月中下旬，“梦入神机”的粉丝与另一位网文“大神”“辰东”的粉丝发生了激烈冲突，折射出了“梦入神机”在创作上的尴尬处境：尽管与“辰东”同样被划入了“中原五白”，但“梦入神机”的作品相对而言更为“小众”和“文青”，《龙蛇演义》等早期作品包含了相当程度的考据和专业知识。这样的“小众的小白文”，本身存在着小众内容面向大读者群的内在矛盾。而其他的小众网文有明确的小读者群，粉丝群体对于其喜爱的作品类型有着清晰的界定，将其与“小白文”明确划分界限。而“小白文”的读者群处于同一个讨论界限之内，交集较多，而“小众的小白文”粉丝又抱有某种精英主义立场，于是发生了这样的冲突。

而另外两位“文青”大神“烽火戏诸侯”和“烟雨江南”则在“小白”与“文青”两条路线间坚持自己的风格。“烽火戏诸侯”的《雪中悍刀行》一直处于月票榜前列，尽管鲜有夺冠，但一直保持着较好的成绩。而《雪中悍刀行》被粉丝称为“武侠公路片”，本身文字保持了较高水准，且情节叙事沉稳，保持了“烽火戏诸侯”“文青”加“装逼”的一贯风格。而“烟雨江南”的《永夜君王》，尽管也存在“小白化”倾向，但关于反抗、绝望的书写以及奇异宏大的世界设定依然延续了“烟雨江南”一贯的冷峻风格。

总体而言，纵横中文网目前主打的奇幻玄幻类型文大多偏向“小白化”，但已有成绩的“小白”大神开始从文笔、叙事和主题等方面向“文青”探索，而传统的“文青”大神则在商业因素和粉丝需求的推动下逐渐“小白化”。在这一过程中，前者往往被看作是作者的自我提升，且由于“小白”大神本身练就的“小白文”功底，这种“文青”尝试较多得到认可，例如“无罪”的《剑王朝》，被视为“无罪”版的《将夜》（最“文青”作家“猫腻”作品），读者评价较高；而后者则由于“文青”大神本身粉丝群体的高要求，“小白化”被视为“堕落”，这使得“梦入神机”和方想的作品在2014年处于较为尴尬的境地，尽管成绩尚可，但粉丝争议较大。

（本文在“百度文学”观察组成员王恺文、田未、谢大丰、吕丽萍、王诗雨、 刘晨智同学一学期的观察和研讨基础上完成，由王恺文执笔）

①新坑，指新连载的小说。一般把还没写完的网文称作“坑”，“开坑”就是新开一部小说的连载，连载的过程叫作“填坑”。

本栏目为温儒敏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当前社会‘文学生活’调查研究”（12&ZD169）子课题研究成果

作 者： 王恺文，北京大学中文系创意写作专业2014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网络文学与新媒体。

编 辑：赵斌 mzxszb@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