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文论总体性特征初探

2015-07-10 18:17郭曙
文学教育 2015年8期
关键词:亚里士多德柏拉图

内容摘要:古希腊文论是西方文论的源头,这个时期的文艺理论家们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文艺理论范畴、命题和学说,本文将以古希腊文艺理论家柏拉图的《文艺对话集》、《理想国》及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等文本为基础,来在文本细读的研究方法上分析探究古希腊文论的总体性特征,并加以阐释。

关键词:古希腊文论 柏拉图 亚里士多德 总体性特征

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古希腊的文艺创作呈现出空前繁荣的局面,历史上著名的三大悲剧诗人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和著名的喜剧是人阿里斯托芬都活跃在这一时期。与文学创作辉煌发展相适应的文艺理论这一时期也大放异彩,这一时期文艺理论家的主要代表人物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他们不仅继承和丰富了前人的文艺理论观点,而且建立了自己较为系统的文艺理论体系。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相关文论对西方后世文艺理论的发展影响深远。

在对柏拉图代表作《文艺对话集》、《理想国》以及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的文本细读的基础上,笔者认为古希腊文论有以下几个主要总体性特征。

一.古希腊文论与哲学密切相关,并且带有明显神性光辉的色彩

古希腊文论大都是哲学家的理论,且哲学与美学密不可分。“哲学意味着抱着纯碎而自由的探索态度去思考那些基本问题”,古希腊文论家们通常也是哲学家,他们的文论常常带有哲学的意味。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不同于早期的毕达哥拉斯和赫拉克利特的从自然哲学的角度来研究文学,而是主要从社会科学的角度来研究诗学。

在文艺的功能上,柏拉图强调的是文艺的教化作用和诗的有用性。“但是赫拉被儿子捆绑,赫淮斯托斯被父亲从天上抛下了,因为他母亲挨打,他设法护卫她之类的故事,无论他们是不是寓言的,都一律不准进入我们的城邦来。因为儿童没有能力辨别寓言的和不是寓言的,他们在年幼时所听到的东西容易留下永久不灭的印象。因为这些缘故,我们必须尽力使儿童最初听到的故事做得顶好,可以培养品德。”[1]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柏拉图对诗的教化作用的推崇和重视,柏拉图又说:“我们可以推准她的卫护者,就是自己不做诗而爱好诗的人们,用散文替她做一篇辩护,证明她不仅能引起快感,而且对于国家和人生都有效用。我们很愿意听一听,因为如果证明了诗不但是愉快的而且是有用的,我们也就可以得到益处了。”[2]可见,相对于自然科学角度的审美功能来看,柏拉图更重视的是诗的教化实用的社会功能。”

柏拉图的《文艺对话集》和《理想国》带有明显的思辨的哲学思想,充满着一种生活实用哲学的意味。

早期的古希腊文化刚刚脱胎于神话和巫术,带有明显的神性主义和神秘色彩。柏拉图认为诗的创作室“诗灵神授”、“迷狂”、“灵感”、“神力”的结果,“凡是高明的诗人,无论是史诗或是抒情诗方面,都不是凭借技艺来做成他们的优美的诗歌,而是因为他们得到灵感,有神力凭附着。科里特的巫师们在舞蹈时,心理都受一种迷狂支配,抒情诗人们在作诗时也是如此。”[3]可以看出柏拉图认为诗人的创作室受了神灵的支配,体现了柏拉图对神的信仰和推崇。

亚里士多德则认为,“诗的艺术与其说是疯狂人的事业,毋宁说是有天才的人,因为前者不正常,后者很灵敏。”[4]那究竟什么样的人叫天才或者才能称为天才呢,亚里士多德认为天才是有天生的特殊才华的人,这明显带有神秘主义色彩。亚里士多德虽未提及神,但并未否认神的存在。

从古希腊文论总体性来看,哲学意味和神性光辉一直贯穿于古希腊哲学家的文艺理论中。

二.“文艺模仿论”是古希腊文论的重要观点和组成部分

在文艺的本质问题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继承了前人传统的“模仿说”,但同时都有各自新的创见和阐发。

柏拉图将世界划分为三个部分,即“理式世界”、“现实世界”和“艺术世界”。“我们经常用一个理式来统摄杂多的同名的个别事物,每一类杂多的个别事物都有一个理式。”[5]柏拉图拿“床”这件事物来说明他的观点。“就神那方面说,或是由于他自己的意志,或是由于某种必需,他只制造出一个本然的床,就是‘床之所以为床的那个理式,也就是床的真实体。”[6]“因为他若是造出两个来,这两个后面就会有一个公共的理式,这才是床的真实体,而原来那两个就不是了。”[7]柏拉图所谓的理式,我们可以理解为概念,普遍的真理和规律。理式对某一类事物而言是绝对单一而且会永恒存在不会改变的。柏拉图认为理式的创造者是神,而木匠制造的床“只是近似真实体的东西”,木匠是床的“制造者”,而且是个别具体的床的制造者,他制造出来的床即“现实世界”,而画家是床的“模仿者”,他只是“模仿神和木匠所制造的”,在这个基础上,柏拉图认为画家的艺术只是外形的模仿,“所以模仿和真实体像个的很远,它在表面上像能制造一切事物,是以往内它只是取每件事物的一小部分而那一小部分还只是一种影像。”[8]从这个道理出发,柏拉图认为一切艺术都是对现实事物的模仿,而模仿的事物与“真实体”相隔甚远,他对模仿是持一种怀疑和否定的态度的。柏拉图对诗人的评价也不高,诗人不能够做出别的伟大的事情而只能去拙劣的模仿,柏拉图对模仿论持和诗人的模仿带有明显的讽刺和否定态度,他并不赞成诗人在创作上的模仿。

柏拉图认为模仿是无益的甚至是有害的,他说“诗的模仿对象是在行动中的人,这行动或是由于强迫,或是由于自愿,人们看到这些行动的结果是好还是坏,因而感到欢喜或悲哀,此外还有什么呢?”[9]柏拉图认为情感和情绪是人性中低劣的部分,看诗歌或戏剧会让人哭或者笑,这些都引诱了人的情感的发生,他认为这些模仿的作品给人们带来的不是理性而是感性,而柏拉图式推崇理性反对感性的,在这个基础上,柏拉图认为模仿是有害的。

柏拉图反对和讽刺“模仿”,贬低诗人和艺术,他认为模仿与真理相隔甚远,模仿是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这些观点在今天看来有些极端和偏激,但也引起了后人的关注和对“模仿论”的进一步研究。

亚里士多德对柏拉图的“模仿论”进行了进一步详尽的阐释。亚里士多德认为,“史诗和悲剧、喜剧和酒神颂以及大部分双管箫乐和竖琴乐——这一切实际上是模仿,只是有三点差别,即模仿所用的媒介不同,所取的对象不同,所采的方式不同。”[10]亚里士多德认为艺术的创作过程是模仿的过程,而并不认为艺术本身就是模仿。其次,亚里士多德发展了柏拉图“艺术史模仿人的行动”的观点,认为“模仿者所模仿的对象既然是在行动中的人,而这种人又必然是好人或是坏人,——只有这种人才具有品格,因此他们所模仿的人物不是比一般人好,就是比一般人坏……”,即是说模仿并不能完完全全再现事物原原本本的摸样,总是与实际存在的事物有差别。再次,亚里士多德将诗的起源归因于人类模仿的天性和快感,“人对于模仿的作品总是感到快感”[11]。

亚里士多德认为“模仿不是单纯地再现事物的外形”,模仿是带有创造性和再创性的活动,他用诗人与历史家的差别来证明自己的这个观点,他认为写诗活动比历史活动更具有哲学意味,因为诗人的职责在于描述可能发生而现在并未发生的事,对未知事物的描述必然带有创作的预见性,诗人描述的是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的人物的行动或是事物的发展,所以必然带有揣测和诗人的自我创造。所以说模仿并不是像照镜子一样完完全全机械地反映事物本身,而是带有创造性的活动。

亚里士多德对待诗人和艺术的态度不像他的老师柏拉图那样尖锐,在柏拉图眼中诗人不过是神的传声筒和拙劣的模仿者,对诗人和艺术的理解显得过于呆板,而在亚里士多德看来,诗人多了一些人性的色彩,拥有自己的情感认知和创造力。除了“模仿论”,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理论上比柏拉图更为细致全面。他关于悲剧的著名论述,笔者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三.古希腊文论崇尚理性、爱智,推崇经验

柏拉图是理性主义者,崇尚实用理性和爱智,贬低情感和感性思维,“要考虑事情发生的原委,随机应变,凭理性的指导去安排。我们不能像小孩子们,跌了一跤,就用手扪着创伤哭哭啼啼的;我们应该赶快地考虑怎样去医疗,使损失弥补回来,让医药把啼哭赶跑”[12]“我们如果拿旁人的灾祸来滋养自己的哀怜癖,等到亲临灾祸时,这种哀怜癖就不易控制了”[13]。柏拉图认为人应该用理性和压抑控制自己的情感,他认为理智是人性中最好的部分,而情感则是最恶的部分,因而,也是从理性的角度出发,他贬低引发人们情感的诗歌艺术。

亚里士多德则推崇经验,在他的著作《诗学》中,几乎随处可见他引用经验来说明阐发自己的观点,“经验证明了这一点,事物本身看上去尽管引起痛感,但惟妙惟肖的图像看上去却能引起我们的快感,例如尸首或最可鄙的动物的形象”[14],再如,亚里士多德论述情节长短及结构安排时所举的例子“一个非常小的活东西不能美,因为我们的观察处于不可感知的时间里,以致模糊不清;一个非常大的活东西,例如一个一千里长的活东西,也不能美,因为不能一览而尽,看不出它的整一性……”可见,亚里士多德的文论更依赖于经验的判断。

古希腊文论中对理智经验的强调对后世文艺理论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对后世理性主义产生和启蒙运动奠定了哲学基础。

四.结语

古希腊文论是西方文学艺术理论进程中的第一座高峰,为西方文艺理论的发展提供了命题和思路,西方后世的文艺理论大都深受其影响,也让后世的人不断探索,寻求新知和发现。

注 释

[1]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20页。

[2]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40页。

[3]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伊安》 朱光潜译,第7页。

[4]引自《诗学》亚里士多德,罗念生译,第56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

[5]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23页。

[6]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25页。

[7]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25页。

[8]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29页。

[9]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35页。

[10]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亚里士多德《诗学》 朱光潜译,第42页。

[11]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亚里士多德《诗学》 朱光潜译,第48页。

[12]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36页。

[13]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柏拉图《理想国》 朱光潜译,第38页。

[14]引自《西方文学理论名著选编》 伍蠡甫,胡经之选编,亚里士多德《诗学》 朱光潜译,第49页。

(作者介绍:郭曙,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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