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明
文革时,我住在淮海中路外婆家。深秋某日,弄堂里开进来一辆巨鹿路菜场的黄鱼车,铁丝笼里装满了大闸蟹。虽然这蟹只要几角钱一斤,可卖蟹的阿姨叫哑了嗓子也无人问津。外婆买了十几只,教我们几个小孩如何吃蟹。
野生大闸蟹的滋味真不错呀!外婆说食蟹最宜将整只蒸熟了吃,趁热剥开一只吃一只,掰下一只脚吃一只脚。熟蟹最好不要隔夜吃,待蟹肉、蟹黃和蟹膏出蟹壳时就将其吞进肚里,蟹的真气和蟹的鲜味就能被人充分享受了。
大画家任伯年初来上海时借住在福州路附近的“戏鸿堂”笺扇庄楼,当年他虽然落拓不羁,但其画作已经为人熟知。秋天,“戏鸿堂”的老板买了许多阳澄湖大闸蟹,待煮熟了就送到楼上给任伯年吃。奇怪的是,不多时任伯年就关门熄灯睡了,于是店老板想:可能任先生要留到明天才吃。次日,书童来叠被子时发现被窝里全是蟹壳。哈哈!原来这个大画家享受美食的方法与众不同——他喜欢躲在被窝里吃大闸蟹。
(摘自《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