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咱背后有刑警当靠山

汪宇堂++周闻胜++桐剑

近日，记者在看守所看到一份原河南省桐柏县公安局治安大队民警李毛升刚刚递交上来的忏悔书。2014年9月3日，李毛升犯受贿罪，被桐柏县刑事法庭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零六个月；另一名涉案警官邓仲求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两被告不服判决提出上诉，2015年3月，河南省南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分别对两名被告人作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一份笔录揭示警官受贿信息

2014年4月中旬的一天，该县检察长曾将一份监所干警整理的与在押犯“谈话笔录”转交反贪局摸排初查。并且反复叮嘱：“这里面反映有司法人员职务犯罪信息线索，请细细查处，尽快揪出害群之马！”检察长的一句话让反贪侦查员感到责任重大，下定决心要把案子拿下来。

“谈话笔录”反映的信息大致为：“在押犯罪嫌疑人高清来2014年曾为合伙盗窃分子案发后找人说情，并向托请人该县公安局治安大队警官李毛升送过钱财。”接到任务，该县检察院反贪局立即召集有关人员召开“诸葛亮会”，共商秘密初查的立足点。根据以往办理贿赂案件的经验，侦查员兵分两路，一路去某市监狱提审涉案人员高清来，查明详细案情；一路秘密寻找合伙盗窃人，力争固定与案件相关的主要证据。

经过秘密初查，两路侦查员将调查获取的证据材料汇总、分析，了解到：2012年3月，高清来的内弟李永中盗窃朱庄银矿的矿石，被该县刑警队发现，李永中被刑拘期间，通过李永中家人筹钱，由高清来向该县治安警官李毛升送12万元后被取保候审。

根据上述证据，4月16日，检察长果断决定立案初查，并请求市检察院支援，报请省司法厅批准押解被告人高清来回本县看守所接受询问。力争从高清来、李永中身上打开缺口、锁定证据、突破全案。

4月29日，押解43岁的高清来回县后，侦查员第二次和高清来交锋，先从行贿款的来源破题，弄清高清来所送12万元的来源后，用法律条文详细阐明自首、坦白等情节认定的条件，继续对其开导规劝。同时，侦查员通过文明执法，人文关怀的触动，慢慢缓解了高清来的抵触行为：考虑到高清来因胸椎受损、不能久坐等因素，侦查员为其找来棉坐垫，同意在询问过程中他可以坐坐、站站。侦查员的体贴感化，让高清来很感动，逐步交代了2012年5月份为帮其内弟李永中疏通人脉，托请县治安大队警官李毛升帮忙，李毛升向其索要12万元，由自己和三嫂黄某亲自将钱送到李毛升家属经营的烟酒店中等受贿情况。

侦查员秘密地从该县刑侦大队调取李永中涉案卷宗，了解该案侦破过程，提审犯罪嫌疑人李永中，在较短时间内初步掌握了李永中在被刑拘后，由治安警官李毛升运作，串通刑警大队案件承办人邓仲求以低品位矿石替代涉案矿石，重新二次鉴定，以低品位鉴定结论，为李永中办理取保候审，致使他得以减轻刑事处罚的来龙去脉。

锁定以上关键性证据后，询问人员不顾疲劳，连续作战，终于从高清来口中又挖出一笔涉案30万元的重大贿赂犯罪线索。

检方从高清来口中得知，李毛升很贪婪，如果说他们这些在银矿打工的人靠偷拿矿石、矿砂发财的话，李毛升善于用“盘案”聚敛钱财。高清来一伙偷拿矿石、矿砂的方法是先将高纯度的矿石或者低品位矿砂偷偷放在隐秘的地点，然后伺机通过运输工具偷运出去卖掉。他们做得很巧妙，但是有时还是被李毛升发现，如果不想坐大牢，就得给他“上贡”。2011年初，得知李毛升分包镇治安后，高清来还多次宴请巴结他。内弟案发后，李毛升开口就要12万，让高的内弟家很为难，东凑西凑才把钱交上……

偷盗五袋矿砂警官索要30万“摆平费”

随着高清来的供述，李毛升利用查办矿山周边刑事案件之便索要巨额贿赂的一幕幕场景浮现在办案人员眼前——

詹海明、程世饶、李天柱均系该县朱庄镇村民，43岁的詹海明曾因包庇、窝藏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2012年刑满释放回乡以种植香菇为生。44岁的程世饶在朱庄银矿冶炼厂上班。48岁的李天柱原本在朱庄银矿打工，后因犯盗窃罪被县法院判了缓刑，至案发时他还在缓刑考验期内。他们三人因偷窃了几袋矿砂被警方锁定以及李毛升索要30万元“摆平费”的事儿可谓是一波三折，颇具戏剧性：

2012年3月5日，詹海明、李天柱、陈世饶商量到银矿选厂外边的水沟里偷点矿砂，卖点钱。那天夜里，三人到银矿选厂外边的渠沟里偷了一点银砂，当时大概装了五六个编织袋，袋子被放在詹海明的江淮商务车上，准备将之先拉到詹海明家，随后再卖掉。当詹海明开着商务车走到李老庄附近时，发现后边有警车跟着，还拉了警报，李天柱和陈世饶心里就慌了，喊：“老詹，后边有警车，我们要下车。”当时詹海明开着车在拐弯，詹海明说：“现在不能下车，下车会轧死人呢。”等詹海明把车停好，李天柱和陈世饶就连忙下车一北一南跑了。詹海明准备开车再走时，警车已经追上来了，詹海明觉得跑不了了，就在车上没动，很快警车车头就拦住了詹海明的车头。詹海明通过后视镜看到警车后边还有一辆车，心想这下完了，不知道谁告了密被警察盯着了。

拦住詹海明的车后，一个大约30岁左右，中等身材，显得很胖的男子从警车驾驶位置下来了，同时从警车上还下来一个人，“胖子”问詹海明：“车上拉的啥？”詹海明回答说：“我只是个租车人，这些袋子可能是从银矿选厂流出来的银粉砂。”

其实“胖子”并非民警，而是县交警大队协管员王保安，他和其他人执勤后往城里赶想超车拉了一下警报，结果把詹海明他们三人吓得逃的逃了，“趴窝的趴窝了”。“胖子”查看到面包车上蛇皮袋里装着黑乎乎、粉状的东西，预估是一起小盗窃案，便打算把案子交李毛升所在的治安大队处理。然后“胖子”把詹海明的手机收走，并叫詹海明上了他们开的警车上。让另外一位协警开着“赃车”回县城了。当时都已经是次日凌晨4点多了，警车走到县城大王庄路口时，“胖子”下车联系治安大队领导，詹海明在车上等好大一会，也看不见他了，詹海明就乘机下车赶紧跑了。当时因为慌张，詹海明的手机落在警车上也没敢拿。他后来连忙找辆出租车回到家里拿了另一部手机躲到山上去了。

清晨6时，李毛升接到大队长让他查处案子的电话后，便与“胖子”交接了“赃车”和手机，他根本不担心人跑了，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他从这起案子里闻到了一丝“商机”。他从手机和“赃车”上获得了詹海明的信息，从司机逃跑推断詹海明是嫌疑人之一，詹海明曾经被判过刑，肯定怕再坐牢。于是，李便与熟知盗窃矿石的行家里手高清来联系，说：“这起案子达到立案标准，有人要坐牢了，请转告老詹他们，赶快来自首。”其实李毛升是想让高清来告知詹海明，来一个“打草惊蛇”，他只等鱼儿上钩了。

高清来果然当了“传话筒”，联系不上老詹，便与他的二舅哥徐桂成联系，后来詹海明打来电话问：“来哥，我们偷银砂出事了，请你给问问咋弄？”高清来说：“我知道，李毛升给我打电话了，你只管去，没啥事，掏点钱算了。”高清来与李毛升打电话探口风，李毛升说可以拿钱摆平，让高清来传话给老詹他们，下午到县城谈谈。

果然詹海明仨害怕坐牢，且从法律角度讲詹海明和李天柱是再次犯罪，案子交到“上面”可能会从重处罚，而陈世饶主要是怕丢了“饭碗”。詹海明就急忙委托徐桂成、高清来想办法。徐桂成、高清来连忙回到县城找李毛升，开始李毛升开口要50万元，经过谈价李讲最少需要30万元才能将事情了结。第三天，詹海明、李天柱、陈世饶一起凑够28万元在县城关镇长虹宾馆房间内集合将钱集中在一起，装到一个袋子里，由高清来与李毛升联系，高清来在宾馆门口将28万元钱交给开车到宾馆门口的李毛升。高清来从宾馆下楼后，其他几人“翘着脑袋”在窗台上看到高清来将装钱袋子放到李毛升车上。

李毛升很狡黠。为了堵住詹海明三个偷银砂人的嘴，不让他们乱说向他送了钱，还在收齐最后高清来缴的2万元现金后，分别为三人录了一份口供，而且要求三人另外编造了另一起偷窃行为。说实话，三人偷的银矿砂也就值1000余元，编造另一起偷盗行为可以坐实三人的“盗窃罪”。这样，三人掏30万元也就“物有所值”了。

害群之马低头认罪

高清来的供述使案件有了新的进展。检察长曾军决定“收网”。

反贪局当即启动第二套侦查方案，通过技侦手段全面收集证人和犯罪嫌疑人户籍资料、家庭住址、电话号码。查询涉案人员手机通话记录、手机定位，快速确定相关人员位置。

侦查员在主管检察长的带领下，辗转平顶山、泌阳、镇深山区，排查关键证人詹海明、程世饶等落脚点，依靠群众打探出行行踪，布控守候居住窝点；利用亲属捎信劝说等方式三天时间内做了大量工作，终使上述关键证人分别于深夜、星期天陆续到案，详细交代了案情。

侦查员还通过技侦方法，对李毛升及另一涉案警官邓仲求进行信息查询分析，掌握其家庭人口、房产、车辆、住址等活动轨迹、社交网情况后，在整个城区排查车辆，手机定位，区域内追踪、蹲坑守候。两天时间内发现李毛升车辆，专人咬住目标，在县城其爱人开的烟酒副食店内，将李毛升秘密抓获。并在县城一个汽车修理店中将邓仲求抓获。

李毛升到案后，审讯十分艰难，具有35年警龄的李毛升，面对侦查员的询问，拒不交代。为打破僵局，根据已掌握的证据，询问人员果断对其宣布传唤，并立案侦查。侦查措施的运用，使得李毛升的心理防线开始松动，流露出惧怕法律制裁的心理。紧紧抓住这一变化，询问人员对其进行开导教育，不到12个小时，李毛升供述了2012年5月份为高清来及其内弟李永中盗窃银矿矿石案搭桥指路，自己同治安刑警邓仲求制作虚假鉴定意见，收受李永中12万元贿赂，并分给邓仲求6万元等情况，从而使犯罪分子减轻了刑事处罚；以及2012年春，农民工詹海明、程世饶、李天柱盗窃银矿银砂脱逃后，由高清来出面找其活动，李毛升向其索要30万元肥私，并制作虚假笔录，瞒案不查的犯罪事实。

李毛升的供述与行贿人的证言得到了固定和印证，另一名涉嫌人员邓仲求也归案作了彻底的交代。纵观全案，李毛升还有隐情，疯狂敛财远远不止这些，侦查员梳理所有证据链条，挟势而上，一方面继续加强对李毛升进行法律政策攻势，不给其思想上喘息的机会；另一方面通过把握其心理变化，针对狡辩心理，请君入瓮，断其后路。针对其恐惧心理通过实施人文关怀、真情感化，促其悔罪，最终彻底击溃了李毛升的思想防线，令其主动交代2011年11月，在某镇刚认识犯罪分子高清来不久，高清来盗窃银矿矿石被银矿保卫科抓获后，收受高清来5万元贿赂，帮其逃避治安处罚的犯罪事实……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