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音乐剧台词和话剧台词在体现上的异同

海　燕（中央戏剧学院 表演系，北京 100000）

浅谈音乐剧台词和话剧台词在体现上的异同

海燕
（中央戏剧学院 表演系，北京 100000）

音乐剧（Musical）属于舞台剧，是一种融音乐、戏剧、舞蹈、舞美、场景等因素为一体的综合艺术形式，它区别于以台词、剧情为主的话剧和以演唱为主的歌剧。①然而，作为戏剧种类的样式之一，音乐剧依然要符合戏剧叙事中对于情节和人物的基本要求：即以台词塑造人物和引申情节发展。即使是在以演唱为主要表现手段的音乐剧类型中，台词也并不能被忽视，而是应该将唱词作为一种台词来对待：这是因为在日趋成熟的现当代音乐剧中，创作者们越来越意识到唱词不仅仅要承担符合乐曲旋律和节奏的功能，还要承担塑造人物、发展情节和诠释内涵等种种台词性功能。本文试以音乐剧《歌舞线上》、《窈窕淑女》和《红磨坊》的片段为例，比较了音乐剧和话剧两种戏剧形式的台词体现，力求找出二者之间的异同以供读者参考。

音乐剧；台词；话剧；表演

戏剧是综合的艺术，它的情节内容和人物刻画是用综合的手段体现出来的，声音和形体是塑造人物的两个创作工具，而语言（声音）却是塑造人物、展示剧情的基本的、主要的手段。无论是音乐剧还是话剧，剧本的台词，是作者提供的角色的话，是剧作家刻画人物的基本手段，也是演员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依据，如何把它准确地表达出来，需要演员对语言进行二度创作。音乐剧表演中的戏剧表演部分与话剧表演大致相同，是从戏剧性表演的范畴中划分出来的戏剧表演的一种。但是音乐剧的表演又不能完全等同于戏剧表演，话剧表演以现实生活及客观情感的逻辑为表演依据，而音乐剧的表演，更多的还要受到音乐节奏的限制。在音乐剧中，演员说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手势，都在音乐里，都带有很强的节奏感，因此音乐剧表演必须在音乐规定的时间内进行，否则就会出现舞台失误。

一、音乐剧表演与话剧表演，同样是在戏剧的体系之内，以戏剧为创作的第一要素

毫无疑问，一部音乐剧的戏剧部分是它得以存在的基础。但是，在早期的音乐剧发展过程中，它一直处于被忽视的地位。人们一般认为，只有音乐和舞蹈，才是最吸引观众的要素，所以，音乐剧的故事情节被人们弃之脑后……实际上，戏剧是音乐剧的基石。也许有人会说，在音乐剧中，顾名思义，应该将音乐摆在首位。在进行音乐剧剧本创作的时候，音乐在音乐剧中和以音乐为主的歌剧中所占的地位和比例是有重大区别的。在绝大多数音乐剧中，戏剧成分永远是第一位的，相比之下，音乐成分固然重要，但与戏剧成分相比不能不退居次席。②

在音乐剧的发展历史中，音乐剧中的戏剧成分曾经被忽视过，但是经过长时间的发展、检验，我们发现在音乐剧创作中如果戏剧部分薄弱，歌舞成分很强大，观众会认为这个作品是失败的，但是如果歌舞部分相对比较薄弱，却有强大的戏剧支撑，起码这不会是一个失败的作品。不难看出，戏剧成分在音乐剧中应该是占首要位置的。

在百老汇的音乐剧表演领域中，戏剧表演的根基地位是绝对不能动摇的。斯蒂芬·桑坦表示：“自从《俄克拉荷马》以来，音乐剧歌曲的创作必须围绕戏剧和人物展开。任何歌曲的演唱都是从角色的情感需要出发，因此演员必须牢记，任何时候都不是他自己在演唱，而是作为角色在演唱。”而当代著名导演兼编舞苏珊·史卓曼在探讨音乐剧舞蹈时也强调：“音乐剧的舞蹈也是角色和戏剧的动作，任何行动都是建立在角色的真实的基础上的。”因此，我们不难看出，戏剧表演是音乐剧表演的根基，而歌唱和舞蹈都是为实现戏剧目的而服务的。③

舞蹈、歌唱、台词这三种表现手段是共同组成音乐剧语言的手段。而戏剧成分的主要表现手段就是台词，即人物的语言（在音乐剧剧本中，有一部分台词会作为歌词出现）。台词作为音乐剧语言的体现手段之一，是音乐剧表现中非常重要的手段。音乐剧台词与话剧台词没有本质的区别，因此与古典话剧艺术表演的美学风格是一脉相承的。

台词作为音乐剧的“叙事”手段之一，其基本要求与话剧相同。第一，必须遵循生活的逻辑、人物思想、情感、性格和人物关系的发展逻辑；根据逻辑来选择、设置人物的独白和人物间的对话；并且使台词真实、自然、有机，如同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说话。第二，必须使台词具有行动性和性格化的特点。同样作为舞台语言，应该同话剧语言一样做到既真实，又有艺术夸张；既自然，又要有所修饰；既有内心感受，又要有鲜明体验，既使人感到如同生活般亲切，又是一种引人入胜的艺术享受。在音乐剧中，并不是只要会唱歌跳舞就是好的音乐剧演员，戏剧表演功力的强大直接影响到舞台人物的塑造。这其中，演员运用自己的声音，根据剧本的台词来创造鲜明的舞台人物形象就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如音乐剧《歌舞线上》，在扎克选演员时要求所有的舞蹈演员介绍自己的姓名、年龄、来自哪里。所有演员用这短短的几句台词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个不同的鲜明的舞台人物形象:

（一）王康尼：我总是错的，从不怀特……不好的笑话，我出生在中国的小村子，东边较低的地方。

扎克：你多大了？

王康尼：我出生在12月5日，属鸡。

王康尼简单的几句话说得非常快，而且气息非常高，因为那时候在美国的中国人并不像现在这么多，为了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像个外来者，她说了一个非常不好笑的笑话，并且在扎克问她年龄时，紧张地直接说自己属鸡，而在国外似乎并没有属相这个说法。通过这么两句简单的对话，清楚地刻画出了王康尼希望和大家成为一体，但是又涉世未深、毛毛燥燥的小姑娘的性格。

（二）男演员：我的真名叫做西德尼肯尼思贝彻斯特，我的犹太名字叫做理查蒙利本雅明迈耶被彻斯特，而我的专业名字叫做格雷戈里加德纳，我出生在很东部的地方，但我并不否认；我今年刚好28岁。

这个演员在说这段话时语速非常慢，带着犹太人的优越感，表现得非常傲慢，非常有贵族气质。简短的几句话，刻意放慢了人物的语速，改变了正常的语气语调，语气中多了一份骄傲，不难看出在音乐剧创作中同样运用了舞台语言的基本表现手段来创造鲜明的舞台人物形象，并且这个手段是非常重要且必要的。

二、体现方式的差异——情感表达方式的不同

音乐剧，在戏剧的基础上加入了音乐的成分，这一点是话剧表演与音乐剧表演最大的不同，这就使音乐剧的表达方式更加多元化。在话剧表演中常常会有大段的人物直抒胸臆的独白，而在音乐剧中在表现这样的内容的时候就增加了声乐和舞蹈这两种表现手段。言之不足，舞之蹈之，当语言已经不足以表达人物内心的情感时，就可以用演唱或者舞蹈来代替完成这一部分的戏剧任务。

音乐剧擅于用音乐和舞蹈的手段来表达人物的情感、剧情的发展和戏剧冲突。在戏剧表达的形式上来看，音乐剧是属于表现主义的。音乐剧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一段情感的进程，比如在一首歌曲的时间内让男女主角相爱，这是在戏剧表演中不会出现的。

在音乐剧中，人物的内心独白以及人物的独白不会像戏剧表演那样说出来，让观众感受、体会到人物的内心独白，而是用音乐和舞蹈的方式直观地把人物的内心独白以及独白在舞蹈的帮助下唱给观众。比如《窈窕淑女》中伊莱莎的唱段《等着看，席根思》：

等着看，席根思，等着看，你会破产，我有钱也不借给你，要我帮你？别指望。等着看，席根思，等着看，你会有生病的那一天，你会大叫要我赶快去请医生，我会马上走开，上街去看戏，哈哈，席根思，等着看。等到我们在大海中游泳的时候，你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抽筋，当你要溺死前大叫救命时，我立刻上岸穿好衣服进城玩乐，哈哈，席根思，我们等着看。

这个唱段是伊莱莎刚刚到博士家，博士对她进行严苛的语言训练，伊莱莎开始的时候非常反抗，因为每天做的都是语言的元素训练，她觉得很无聊，但是又无从反抗，也没有人可以听她倾诉，在话剧表演中可能这个地方会有一段人物独白来表现伊莱莎的内心，也有可能是在人物塑造中有一小段内心独白。而在音乐剧表演中，同样是一段人物的独白，但是改变了一种情感表达的方式，在音乐与舞蹈的帮助下，《等着看，席根思》这首歌非常直观地把伊莱莎此时所想的，以及她对教授的不满，轻松且俏皮地表现了出来。

在音乐剧《红磨坊》当中，男主角被当成公爵在房间里受到莎婷的接见，莎婷误以为他是真的公爵，在卧室里想尽办法诱惑他。而这时真的公爵来了，莎婷知道了男主角并不是真的公爵，但她并不能拆穿他，并且他们都需要公爵的投资。这时一帮波西米人和夜总会老板出现了，在危急时刻他们和男主角还有芳婷一起向公爵展示他们即将排出来的戏：“观众兴奋到顿足欢呼，精彩到连续演出50年。观众兴奋到顿足欢呼，精彩到连续演出50年。”这段唱词强烈渲染了演出即将获得的成功，他们集体站成一排，逐渐地从小声到大声，并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公爵，给人以压迫感，然后在音乐中每个人介绍剧中将要出场的人物，为了强调这个剧有多好，每个人的表演状态都接近癫狂：“高潮迭起，浪漫温馨，灯光舞台，五光十色。（重复）”在这一段词中大家将公爵围在圆圈中央，用极其夸张的表演试图展现出这个剧排出来的样子，以打动公爵。在音乐剧中，这样的表演方式增加了许多趣味性，将很多很枯燥的台词变得幽默，有节奏感。这就是音乐剧与话剧表演不同的表现方式带来的感官上的不同。

综上所述，在戏剧这个大门类范畴下，音乐剧台词和话剧台词所要承担的功能和其要遵循的规律是相同的，即在遵循生活逻辑、人物性格和人物关系发展逻辑的前提下，有机地塑造情境、人物的舞台形象和推动剧情的发展。与此同时，二者之间的差异集中在表达方式和表现手法上的差异：音乐剧在表达人物内心情感及冲突时，由于加入了声乐和舞蹈，使得其感情在一定程度上更为激烈、时长在一定程度上更为紧凑、给观众的感官刺激在一定程度上更为直接。从上述比较中能够看出，音乐剧既要追求故事情节的复杂性和曲折性，又要完成“交代情境、叙述剧情”的任务，还要给声乐、舞蹈的展现提供足够的篇幅，在极短的戏剧时间里让戏剧情势逐步递进、迅速升温，为歌唱和舞蹈场面的进入、展现创造契机和相应的节奏气氛。这就要求音乐剧中的台词必须比一般的话剧台词更加富于感情且简短精炼。

注释：

①朱丽芳.音乐剧《俄克拉荷马》戏剧与音乐分析[M].济南：山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②黄定宇.音乐剧概论[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3.96.

③文硕，杨佳，彭媛娣.音乐剧表演概论（上）[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10.109.

海燕，助教，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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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5-005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