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超级练习曲《回忆》的艺术特征

汤卢 陈林

摘要 弗朗茨·李斯特是匈牙利著名的作曲家、钢琴家和指挥家，浪漫主义乐派中期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之一。1826年，年仅十五岁的李斯特完成了十二首高难度的钢琴练习曲，被誉为“超级练习曲”，其中第九首“回忆”是最动听的练习曲之一。该曲温婉柔情，十分平静，曲子描绘了作者对过去美好的留恋和回忆。本文试对《回忆》的创作背景、调式和声、旋律特点、情感内涵等方面进行了分析，与同行共勉。

关键词：李斯特 超级练习曲《回忆》 艺术特征

弗朗茨·李斯特1811年出生于匈牙利的一个音乐家庭，自幼随父亲学习钢琴，9岁便能演奏难度很大的协奏曲，显露出极高的音乐才华。他是匈牙利著名的作曲家、钢琴家和指挥家，浪漫主义乐派中期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之一，首创了交响诗这种新的音乐形式，他的钢琴作品独树一帜，对世界音乐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的思想受到浪漫主义文学家雨果、海涅以及哲学家拉门内、圣西门的影响，向往着用艺术的方式来改造世界。一生中创作了大量的钢琴作品，十二首钢琴超级练习曲是艺术作品中的精华，第九首《回忆》是最有名的超级练习曲之一，也是演奏家以及高校音乐专业学生演奏的热门曲目。该曲节奏悠远平静，旋律柔美动听，抒发了作者对过去美好事物的回忆，在炫技的同时融入了很多如诗如画般的意境，被后人称为“古典音乐中最美的一首”。

一 李斯特钢琴作品及创作背景

李斯特一生创作了大量的音乐作品，作品包含着他的思想品质和精神，对于整个社会来说都是一批不可估量的艺术瑰宝。他的创作涉及各种曲式和体裁，其中占有十分重要地位的还是钢琴作品，包括《六首帕格尼尼大练习曲》、《十二首超级练习曲》、《两首钢琴协奏曲》、《十九首匈牙利狂想曲》等等。

钱仁康在《欧洲音乐简史》一书中说道：“李斯特不像柏辽兹那样，以为在音乐中表达抽象的观念是可笑的；但他的标题音乐作品绝不是枯燥的说教，而常常具有鲜明生动的音乐形象和意境深远的诗情画意”。同时，李斯特也是最早把匈牙利民族音乐提升到世界水平的民族音乐家，他的音乐语言是诗歌和语言一脉相承的高度结合。人们在研究李斯特的钢琴作品时，发现大部分钢琴曲都具有炫技性质，同时具有管弦性质的特征，也体现出他的美学思想和思想内涵，从而达到了能与管弦音乐媲美的效果，《十二首超级练习曲》就是代表之一。

1826年，年仅十五的李斯特完成了十二首超级练习曲的写作。它是李斯特在受到堪称为旷世奇书和富于魔性风采的小提琴家帕格尼尼的启迪，是经过发奋图强、闭门练琴的艰苦磨练后创作出来的，从这些具有大胆狂放的激情和异乎寻常表现力的练习曲中，快速的音阶、琶音、双音、八度音、装饰音和长时间的震音、颤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绚丽多彩的世界，他使钢琴变成了一件万能乐器，能与管弦乐队的表现力相媲美，能表达作曲家想要倾诉一切的音乐。其中最为流传的有《鬼火》、《英雄》、《狩猎》和《回忆》等，每一首都将我们引入不同的境界，感受着不同的氛围，煽情而优美。李斯特的作品带着对人生经历的思考，发人深省，催人奋进。超级练习曲是高专业钢琴教学中常用的优秀曲目，其中被称为“古典音乐中最美的一首”便是第九首《回忆》。

二 练习曲《回忆》的艺术特征

《回忆》采用Andantino速度，以柔和甜美的音符将音乐细细道来。主题旋律一次比一次深入，层层递进，扣人心弦，悠远灵动的音符将现实拉进回忆，让人沉浸在过去那美好而甜蜜的生活之中，都是愉快的记忆，久久不舍离去。

（一）曲式结构

这首是一首奏鸣曲式结构的练习曲，速度为Andantino，降A大调，6/4拍子。1至15小节是引子，16至59小节是呈示部，呈示部的主部主题是单三部结构，副部主题是51至59小节，60至72小节是展开部，73至98小节是再现部，73至89小节是缩减的主部主题再现，90至98小节是副部主题再现，99至109小节是尾声。主部主题单三部结构的第一段A是16至23小节，第二段由10小节的对比材料B（24至33小节）和9小节的主题变化C（34至42小节）构成，第三段就是第一段A的再现（43至50小节）。

这首曲子整体感觉是平静温婉的，旋律部分有大量的炫技性华彩，右手有很多如流水般的跑动，曲内有情绪激动的变化，铿锵的和弦与丰满的和声，将音乐中生机勃勃的意境描绘得十分贴切。

（二）调式和声

该练习曲的引子部分1至15小节以降A大调的属音进入，采用八分音符的流动和琶音和弦相结合，加上自由的休止，营造出一种渐渐步入回忆的氛围。从属调上进入，时快时慢，抑扬顿挫，如倾如诉。在第8小节处，出现右手单音的跑动，如随想一般，在柔和的音响上，把人们拉进回忆的思绪。在第12小节进入稍活泼的行板，左手采用跨度稍大的琶音进行来丰富和声，使旋律的走势能得到左手和声的推动，直至第15小节处右手到高八度轻快而迅速的三十二分音符，灵动且清晰的跑动，加之左手的琶音轻轻点缀，就像不远处经过山腰的小溪，水花四溅在旁边的石头上，使得听众进入无限的回忆与遐想。

经过第15小节安静的长休止，呈示部主部主题是单三部结构，从第16小节以明亮的大调式进入，右手旋律清晰悦耳，以左手稳定的和声作支撑。主题短小而精炼，右手旋律有部分随兴处理的跑动，让音乐给人一种舒适、随意的轻松感。每一乐句的开头都加入了灵动的裝饰音，使音乐在平稳柔美的进行中，又不失活泼，平添了几分俏皮有趣的色彩。

第24小节是主部主题中的对比材料，右手采用八度，拓宽了音域的表现力，左首低音与装饰和弦的结合，将和声丰满起来。在第29小节处，右手八度以及各种双音跳奏递进，左手低音旋律变化，旋律线条集中在外声部上，左手的轻柔衬托出右手的跳动，使和声整体显得生机勃勃，曲子的发展也进入了一个新的小高潮。第35小节转而进入左手跑动，右手分为两个声部，外声部为主要的旋律线条，内声部以丰富和声织体。一个乐句长度后，左右手功能交换，右手一直以琶音跑动，行云流水，从而烘托处左手中声部的旋律。第43小节是又回到主部主题的主题部分，令人感受到更加深刻的回忆。

从第51小节开始是呈示部的副部主题，和声织体更加丰满，以主和弦进入，左右手和弦的整体跨度达到宽广的状态。右手的外声部为主要旋律线条，其他声部作为低音陪衬，突出旋律外声部的倾诉，烘托旧时美好的回忆。当外声部旋律渐强，低音陪衬声部也逐步渐强，采用协和的旋律音、经过音推动旋律发展，使音乐情绪激昂。右手和弦同左手八度音程相结合，为后面激动地展开部提供契机。

从第60小节开始是展开部，右手的颤音带动音乐进入起伏不安的旋律，左右手在不同的音区采用相同的乐音和节奏，运用减七和弦琶音，增添极不稳定的色彩。同时，左右手在音乐上达到高度的统一，双手推动进入高潮。第64小节处的八分休止符使音乐突然停顿，紧接着加入颤音以半音阶形式的递进，使和声极不稳定的向前推进，亟待解决，此时，却以右手琶音跑动，左手旋律继续推进的形式使音乐进入顶峰。从第66小节起，右手炫技性华彩大量使用，渲染如梦如幻的氛围，左手采用和弦琶音与旋律音层层递减的形式，将轻盈如梦般的美好回忆描绘得淋漓尽致。

从第73小节开始是再现部，回到主部主题，进行缩减的再现，双手的和声织体不论是从和弦丰满程度还是音域力度方面，都达到了新的高度，多次以不稳定的和弦连接，层层推进，使和声在十分饱满的基础之上达到ff的力度变化。第89小节采用开放式自由延长，进入再现部的副部主题，又将音乐拉回安稳平静的氛围，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思。此时，悠长宽广的旋律部分再次展开，渐渐进入回忆的尾声。

从第99小节开始是尾声，尾声部分在右手以轻盈波动的琶音之下，更加显得安谧悠远，深深地沉醉于轻柔美妙的回忆之中。

（三）旋律特点

该曲的旋律是在平穩幽静的基础之上带有情绪激昂的起伏。前奏是平静安谧的，寥寥几个音符，恰到好处的连音和温柔的琶音将人们带入一个恬静而美好的氛围之中。右手一连串的琶音就如回忆的线索，旋律灵动，温润如水，营造出昨日重现的气氛。

主部主题是明亮的大调，带给人们希望的感受，柔美的音符如歌颂一般，款款诉说着往日的美好情景。主部中新的素材的进入，如同回忆昔日的一件趣事，情绪有所起伏，充满着无限的生机，随着音区提高，音域拓宽，节奏也更加丰富了，增加了跳音、六连音、大连线，赋予了音乐生命力。从第35小节起，右手的旋律一气呵成，左手旋律层层推进，右手如氛围，左手如意境，使音乐一直向前发展，回忆像溪水般涌动，往日种种欢乐的记忆浮上心头。主题音乐的再次出现，更加渲染了回忆的美好氛围，随着旋律的变化，情绪的高涨，使音乐更具表情。然而，旋律又转至低沉，如诉如泣，这种“泣”是满怀甜蜜的欣慰，是对往昔欢乐的怀念。

通过温婉旋律的铺垫，层层递进，音乐展开进入到高潮。交响曲化的音响光彩逼人、想象丰富、曲调旋律动人心弦。右手流畅的旋律，加之以行云流水般跑动渲染氛围，左手是主题旋律线条，讲述着那段令人无比留念的美好故事。炫技性华彩和情绪起伏的高度结合，正是该曲旋律的一大特色。音乐随后进入尾声而转为平静，如梦境一般，此时右手旋律的跑动如远去的流水，虽然越来越远，但也使人更加不愿离去，依然醉心于美丽的回忆当中。

（四）情感内涵

该曲描述了平和温婉的音乐形象，是趋于悠远平静的美好回忆。这首曲子的高潮和炫技性华彩相结合，融入了作者的思想感情内涵，表现出了作者丰富的内心世界，是全曲的点睛之笔。音乐的层层递进，从轻盈到扣人心弦，再到最后的升华，往日生活的愉悦历历在目。旋律从八度的音域拓展到节奏的丰富，再到双手呈现出近似交响乐的音响效果，加之炫技性华彩使曲调旋律十分饱满，和声织体丰富动听，深入人心，描绘出对过去点点滴滴的回忆与怀念，对昔日的亲人、朋友的思念，对往昔一切美好事物的深切回忆，完全沉浸在曼妙的音乐之中，极具诗歌一般的文学性，时时透露出作者对美好往事温婉而甜美的回忆。

三 结语

李斯特超级练习曲有着独特的魅力与色彩，旋律动听悦耳，音乐语言形象生动，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和生命力，是钢琴作品中的精品，世界音乐之瑰宝。面对这一部经典的、优秀的钢琴练习曲集，如何深刻理解音乐作品，把握作品音乐语言和风格，准确揭示作者的内心情感，引起听众的强烈共鸣呢？笔者认为，要把握这部作品的精髓，需要演奏者仔细分析作品的创作背景，感知作者的内心世界，只有真正融入到音乐中去，才能更好的诠释李斯特的钢琴音乐，诠释这首被誉为“古典音乐中最美的一首”之称的超级练习曲——《回忆》。

注：本文系四川特殊教育发展研究中心2015年科研项目《提升特殊学校学生音乐审美能力的实证研究——以盲童学习钢琴为例》（项目编号：SCTJ-2015-D05）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 钱仁康：《欧洲音乐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

[2] 周薇：《西方钢琴音乐史》，上海音乐出版社，2003年版。

[3] 司徒碧春、陈朗秋：《钢琴教学法》，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

[4] 冯丹、姚纯青译：《钢琴艺术三百年》，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

（汤卢，绵阳师范学院音乐与表演艺术学院副教授；陈林，绵阳师范学院音乐与表演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