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欲望之城的死与生

2015-06-09 23:33范秀君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5年4期
关键词:欲望子夜城市

摘 要:人们素来倾向于从政治性和社会性的角度去解读茅盾的《子夜》,认为《子夜》的创作标志着茅盾摆脱了《蚀》的苦闷和迷惘,但仔细分析《子夜》的城市形象,不难发现,茅盾对城市的发展前路依旧是迷惘无措。本文通过《子夜》欲望涌动的城市形象,从工人、资产阶级和农民三个阶层的欲望追求,分析茅盾在批判欲望的破坏性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欲望”中所隐含的无限生命力。以个体的生存欲望作为城市的出路,恰恰说明茅盾对于前路的迷惘与矛盾。

关键词:《子夜》 城市 欲望

茅盾的《子夜》向来被认为是一部政治意识形态鲜明的写实主义长篇小说。评论者大多认为《子夜》的创作标志着茅盾走出了“蚀”三部曲时期的迷惘与苦闷,转而以马克思主义者的目光批判资产阶级。然而仔细分析《子夜》的城市形象,笔者发现此时的茅盾对中国的出路问题依旧感到迷惘与无措。在他的笔下,城市中汹涌的欲望既是毁灭象征,又是希望之所依。茅盾对欲望的态度恰恰揭露了他内心的迷惘与矛盾。

一、《子夜》的社会性和政治性

1930年,从日本返国的茅盾在冯乃超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次年茅盾开始了《子夜》的创作,并于1933年由开明书店正式出版,随即引起广泛关注,受到“左联”的重视。茅盾晚年在谈及《子夜》时,特别强调他“是以当时所达到的马克思主义水平,尽力去理解、分析所观测到的事物”{1}。故《子夜》向来都被视为左翼文学创作的代表作之一。

历来学者们倾向于从历史理性分析和政治性的角度,分析《子夜》如何通过揭露社会问题展现积极向上的革命情感,肯定无产阶级革命的方向。冯雪峰的《〈子夜〉与革命现实主义文学》认为,《子夜》是普罗革命文学里的一部重要著作。黄修已则将《子夜》视为社会剖析小说和政治讽喻小说。更有研究者认为,与茅盾的“《蚀》三部曲”相比,《子夜》标志着茅盾走出了苦闷与困惑,小说缠绵幽怨的情调消退,理性和积极的情感显现。吴组缃认为《子夜》是“在作者摸出了那条虚无迷惘的路,找到了新的康庄大道,以其正确锐利的观察对社会与时代有了进一步的具体了解后,用一种振起向上的精神与态度去写的”{2}。

陈思和从“浪漫”和“颓废”两个方面去分析《子夜》里的上海都市。他从吴荪甫的身上看到的是一种与时代氛围格格不入的精神信念,在现代化工业社会里的悲剧;从青年知识分子身上看到一种彷徨、迷惘和痛苦的精神状态。他指出《子夜》真正的价值在于茅盾用一种理想、浪漫和颓废,来反映当时的上海。他主张抛开《子夜》的创作思维模式,结合作家自身去解读文本。那么,从《子夜》的城市形象着手,可以分析出茅盾展现了怎样的都市面貌,这样的城市书写隐含了作家怎样的思想情感。

二、《子夜》中的城市:欲望涌动

《子夜》主要描写1930年涌动在上海这座城市的各种社会力量。茅盾从资产阶级的个人奋斗、城市工人的抗争运动和共产党领导的农村革命三方面勾画《子夜》的城市“全景图”。小说中的上海俨然就是一座欲望无限膨胀的都市。

(一)工人的抗争

小说总共写了三次工人罢工行动,但都是以失败告终。然而,透过小说中工人抗争场面的描写,笔者发现茅盾所选取的场面都充斥着浓烈的个人欲望。他对罢工场面的描写,都不过是在强调集体行动中的个体“欲望”因素。

第一次工潮着重描写屠维岳“和平解决”纱厂罢工的过程。小说中,屠维岳利用人的欲望,顺利地瓦解了纱厂女工的罢工计划。裕华纱厂罢工的领头者姚金凤,因为禁不住屠维岳的利诱而变节,成为三先生的“走狗”。然而,一度被抚平的罢工情绪,却因资本方内部成员薛宝珠的妒忌和出卖,而被重新点燃。紧要关头,屠维岳凭借反间计成功地将姚金凤从“走狗”变成女工们拥护的对象。“欲望”是屠维岳成功镇压罢工的秘密武器。正如他所说:“无论什么人总是要生活,而且还要生活得比较好!这就是顶好的煽动。”{3}因为人都有此般欲望,故姚金凤舍弃了并肩作战的姐妹们。纱厂女工对姚金凤的态度也反映了人渴望从与他人的比较中,获得优越感和满足感。当姚金凤被开除后,女工们转而拥护姚金凤,为她鸣不平。此时,她们从姚金凤身上找到作为“强者”的优越感,她们的行动不过是欲望使然。

如果说第一次工潮的失败源于“欲望”的破坏性,那么,第二次工潮彻头彻尾就是一场“欲望的闹剧”。张素素为了寻求刺激而参与游行,吴芝生和柏青则纯粹是看热闹,而高坐于大三元酒楼雅座的范博文则是为了寻找写诗的灵感。小说中甚少描写游行的场面,主要从资产阶级青年和看客的角度描写这场工潮的闹剧性。当街上爆竹声、枪声、口号声震耳欲聋时,街道两侧的新新公司和大三元酒楼赫然处于另一时空。与街道上的热血激情、愤慨激昂相反,这里萎靡的享乐生活仍在继续:“且欢乐罢,莫问明天:醇酒妇人——沉醉在美酒里,销魂在温软的拥抱里!”所谓的第二次工潮更像是一场供大三元酒楼上的看客们观赏的一出闹剧。

当屠维岳和钱葆生两股势力相互妥协、共同镇压纱厂工潮时,第三次工潮宣布失败。但引人注意的却是工潮失败后的一场工人运动秘密会议。茅盾在描寫克佐甫、苏伦、玛金、蔡真等号召和组织工人罢工的领导者们的工作会议时,并不着意于描写工人运动的希望与可能性,而是刻意突出工人组织内部欲望的失控。克佐甫四次看铁壳表的动作和蔡真多次重复“快一点,简单一点,八点半我要走”的形象,令人想起张天翼的华威先生。匆忙的身影频繁地出现在各种会议之上,一口一个主义,一口一条路线,这些行为都足以彰显他们在领导团体里地位之高。另外,“克佐甫不做声,嘴唇再闭得紧些;他照例是最后做结论,下命令”;蔡真在与玛金的争论中,心里不断地想“又是‘第一主张胜利了”;无不表现出他们对个人地位的高低、胜负优劣的执着。更有趣的是,小说对工人运动的描写以苏伦和玛金的调情结束。“性的要求和革命的要求同样紧张。……玛金!需要一个人安慰我,鼓励我;玛金,你肯么?我需要……什么工作!鬼工作!命令主义!盲动!我是看到底了!看到底:工作是屁工作!总路线是自杀政策,苏维埃是旅行式的苏维埃,红军是新式的流寇!”苏伦的言辞表现了他对共产党的革命救国的不信任。相较于救国,他更渴望在革命的队伍中寻找能够给予他肉体抚慰的女性。

(二)农民运动

《子夜》中发生在农村的革命运动仅仅作为小说的辅线,故茅盾只是通过传闻、小道消息,或是由农村进入城市的人的口述,描写共产党在农村开展的革命运动。小说对农村革命的描写虽不多,但从字里行间仍可以看出茅盾对农村革命运动的印象:欲望支配的暴力行动。

小说中只有第四章是正面描写农村革命。其开篇是曾沧海家的长工阿二向曾老爷汇报讨账无果,并遭到老爷的辱骂和殴打的一幕。当阿二兴高采烈地向曾沧海描述乡民们反地主的情景时,他被老爷垂头丧气的颓败面貌所触动,一时甚是同情。然而当他的小腿被曾沧海掷来的烛台刺伤时,他心里闪现的却又是那句“打死那盘剥穷人的老狗”。当双桥镇的农民革命爆发时,阿金的丈夫进宝立马冲到地主曾沧海家中,急欲一报夺妻之仇。他“对准那老头儿的脸就是一拳,咬紧牙齿说:‘老狗!你也要命么?”从阿二、进宝这些积极参与农村革命的农民身上可以看出,茅盾笔下的农民革命不过是一场被欲念支配的报复行动。社会底层透过革命的名义,将个体的私欲和破坏欲合理化和正义化。

另外,这场农民革命运动的结局更是让人哭笑不得。曾沧海死于乱枪之下,参与革命的农民也被暗枪打得七零八落。然而,像曾家驹这种油嘴滑舌、见风使舵、贪生怕死,甚至败坏人伦的人却安然无恙。小说以曾家驹从死人身上夺下红布条和手枪,伪装成革命农民,强行闯入一所民宅,抢夺了钱财后,又色心大起,强奸并杀害了青年妇人,作为这场农民革命运动的结束。可以感觉到那时的茅盾对中共革命路线方针的怀疑。此外,参与运动的农民仅凭颈间的红布来辨别身份,颇具太平天国“黄巾起义”的意味。笔者认为这当中折射出作家本人对农村革命路线方针的担忧:担心这场农民革命会落得太平天国的下场。由于行动略欠周密计划,组织对其成员缺乏严格的管理,以及农民一方不堪一击的战斗能力,这场发生在双桥镇的农民革命不仅不能为双桥镇带来解放,反而为曾家驹这类趁乱伪装成红军劫财劫色、杀人灭口的人提供了机会。

这场农民运动所带来的效应,不过是报纸一角几行草草的文字。风风火火的农村运动,其过程和影响不过如此。或许对于那时的人而言,“近来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报纸载不胜载……人们亦渐渐看惯……眼光在新闻上瞥了一下以后,心里只浮起个‘又来了的感想,同时却也庆幸着遭难的地方幸而不是自己的家乡”。从行文来看,茅盾在描写农村革命运动的过程中,有意将目光聚焦于参与革命的农民的个人动机,更着意于强调行动背后的个人欲望。

(三)资产阶级的个人奋斗

《子夜》的叙述视角主要集中在上海这座大城市,集中展现了20世纪30年代上海资产阶级社会形形色色的人物——金融巨头、资本家、买办阶级、小资青年、交际花等。陈晓兰在《文学中的巴黎与上海——以左拉和茅盾为例》中指出,《子夜》展现了一个象征着魔幻、色情和革命风暴的他异空间。然而,笔者认为茅盾笔下的上海不单单是一个魔幻、色情和革命风暴的都市,更是一座欲念膨胀的都市。无论是喷射出赤光和青■的霓虹电管广告,还是上海女人丰腴的乳房和裸露的衣着,又或是声势浩大的罢工游行,它们都展现了上海都市欲念膨胀的一面。上海俨然就是一座在现代化工业鞠养下的欲望之城。

在这里人被欲望控制,理性被欲望吞噬。所谓的人,俨然成为一只只饥饿的野兽。这一点在吴荪甫身上得到完美的阐释。吴荪甫联合王和甫等人成立益中公司,美其名曰实业救国、救济同行,实则为打造他的“上海王国”之梦。他一方面打算借助益中公司,一步一步吞并朱吟秋的厂子和干茧,逐步壮大他在民用工业领域的势力;另一方面借助空壳公司为自己融资,欲在公债市场打败赵伯韬,最终建立他的“上海王国”。野心勃勃的吴荪甫失控地在城市里疯闯,纱厂的事业尚未稳定,又急于跻身公债市场。他就像一个欲望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身旁的一切,最终连他自己也迷失其中。当公债市场的势力对峙陷入胶着,纱厂里罢工运动蓄势待发。正是四面楚歌、危机四伏之时,城市空间根本无法令他躁动的情绪得到平复,兽性的破坏欲随之而来。此时,他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暴躁重复占领了吴荪甫的全心灵!不但是单纯的暴躁,他又恨自己,他又迁怒着一切眼所见耳所闻的!……他想破坏什么东西!”当躁动的欲望无法被满足,囤积的不满和急躁情绪最终演变成肆无忌惮的破坏力。

城市里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同样因欲求不满,而陷入颓废和痛苦的状态。吴少奶奶终日追忆和感慨她与雷将军远逝的感情,张素素为求刺激而投身革命,佩珊和薪箨信奉享乐主义而游戏人生,诗人范博文努力在文学创作和公债市场里寻觅他的荣华梦,冯媚卿为了金钱而委身于赵伯韬等,他们都在为了满足欲望而生活。到最后,“欲望”的满足甚至成为他们存在的证明。当慧芳无法在范博文身上获得情欲的满足时,她“决定继承父亲这遗教。并不是想要‘积善,却为的希望借此清心寡欲,减轻一些精神上的矛盾痛苦”。失去欲望追求的慧芳俨然成为现代化都市里的另一具“僵尸”,成为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她只能退回到老太爷的《太上感应篇》里,以寻求精神的寄托。

另外,小说对女性身体的描寫也折射出个体对欲望的诉求。吴老太爷初到上海时,他看见吴二小姐“淡蓝色的薄纱紧裹着她的壮健的身体,一对丰满的乳房很明显地突出来,袖口缩在臂弯以上,露出雪白的半只臂膊”,霎时感到若有尖针刺入神经,“万恶淫为首”如鼓槌敲打他的身体。当他在吴家大宅的宴会厅里,看见女士们那随着舞步而颤动的“高耸的乳峰,嫩红的乳头,腋下的细毛”时,便“觉得有千万斤压在他胸口,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吴老太爷对女性身体的过度反应说明了他内心对女性肉体的渴望,但这种渴望又与他所信奉的封建礼教相悖。尖针刺痛,鼓槌敲打,脑内的爆裂、碎断等,都不过是欲望作祟的表现。当公债市场里的刘玉英看见被汗水浸透的白纱衣下那若隐若现的乳头时,她笑了。她明白,她的身体将会是帮助她实现欲望的强大工具。

无论是雄心勃勃的吴荪甫,还是因欲望而苦恼、彷徨的资产阶级知识青年,他们的个人奋斗终究无法笑到最后。吴荪甫破产并远走他乡,张素素满心期待地参加“五卅纪念日”游行,却在巡捕的追赶中慌忙逃窜。范博文在失去爱人和“诗神”后,庸俗地奔走于公债市场。

三、欲望与生命力

作为茅盾从日本回國后的首部长篇小说创作,《子夜》里的都市形象恰恰折射出作家当时的心理状态。茅盾在《从牯岭到东京》中直言:“我是真实地去生活,经历了动乱中国的最复杂的人生的一幕,终于感到幻灭的悲哀,人生的矛盾,在消沉的心情下,孤寂的生活中,而尚受生活执着的支配,想要以我生命力的余烬从别方面在迷乱灰色的人生内发一星微光,于是我就开始创作了。”{4}可见,茅盾的创作是为了在幻灭无望的现实世界里,制造引领他继续前行的微光。那么,《子夜》中到底隐藏了怎样的一星“微光”?

小说无论是描写共产党领导的城市和农村革命运动,还是资产阶级的个人奋斗行为,无不展现出强烈的欲望性。个体为满足自身的欲望而在城市里拼搏。工人为了摆脱社会底层的处境,农民为了一报乡绅阶层的侮辱和欺凌之仇,资产阶级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更多的享乐,每个人都因欲望而行动。这就是茅盾眼中的中国社会,一个洋溢着生命力,却又充满罪孽的社会。陈晓兰认为茅盾的小说中缺乏具有强大力量的、哪怕是理想化的绅士,展现出一个色情化的、道德低下的城市形象。她认为这样的城市书写恰恰折射出作家鲜明的政治、阶级意识和民族主义情感。但笔者认为,正是这群平凡、不具备高尚人格,甚至欲念膨胀的城市人,塑造了上海这座城市的生命力。茅盾的《蚀》三部曲展现了一群“病态”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都曾将革命事业视为理想主义的追求,最终却在挫折和失败中感到幻灭。静女士、方罗兰、史循、王仲昭等知识青年身上,总是包裹着厚重的哀伤。与其不同,《子夜》的人物不再为愁所困,他们往往受欲望的驱动而四处奔走,在奔走与谋划中,努力实践自己的人生。这种充满生之活力的景象,恰恰是《蚀》三部曲中的资产阶级青年所缺乏的。

1928年,茅盾在饱受蒋介石国民政府的“白色恐怖”的同时,也经受着“左派”作家的批评。无论是他所创作的《蚀》三部曲,还是他的文学主张——不能以描写的对象来定位文学作品的阶级性,都受到激进的革命作家的攻击。不堪重负的茅盾带着抱恙的身体前往日本。此时的他坦言,“悲观颓丧的色彩应该消灭了,一味地狂喊口号也大可不必再继续下去了,我们要有苏生的精神,坚定地勇敢地看定了现实,大踏步往前走”{5}。当1933年《子夜》出版后,朱自清评价道:“‘子夜的意思是黎明之前,作者相信一个新时代是要到来的。”{6}茅盾似乎履行了他在《从牯岭到东京》里对自己的要求,《子夜》确实展现了一座充满生命力和行动性的城市。然而,这场子夜何时才结束?连作家也不知道。在小说的结尾,共产党领导的工人、农民运动都以失败告终,破产后的吴荪甫也只能选择逃跑,似乎漫长的子夜仍旧没有结束的意味。茅盾相信,在漫漫的黑暗中,唯有生存的欲望才是支撑中国人反抗和行动的唯一动力。然而,这种依靠原始兽性本能为支撑的出路,恰恰折射出茅盾对于城市的未来、对中国的前路感到迷惘和无措。

{1} 孙中田、查国华编:《茅盾研究资料》(中),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90页。

{2}{6} 金宏达主编:《茅盾评说八十年》,文化艺术出版社2011年版,第82页,第85页。

{3} 茅盾:《子夜》,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20页。(以下有关该小说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4}{5} 茅盾:《从牯岭到东京》,《雾中偶记》,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261页,第272页。

参考文献:

[1] [德]顾彬.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M].范劲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2] 徐循华.诱惑与困境——重读《子夜》[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9(1).

[3] 茅盾.蚀·虹[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0.

[4] 黄修已.20世纪中国文学史[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4.

[5] 陈晓兰.文学中的巴黎与上海——以左拉和茅盾为例[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6] 陈思和.《子夜》:浪漫·左派·左翼[J].上海文学,2004(1).

作 者:范秀君,深圳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

编 辑: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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