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窜”中俄边境的东北虎

张建

在保护区外的广大农村山区，东北虎也已频繁出现，但保护却难以跟上

不久前，珲春市农民臧良传饲养的一头母马被咬死了。经专家确认，“凶手”是东北虎。这已是2015年发生的第32起野生东北虎伤畜事件。

东北虎又名西伯利亚虎，主要分布于俄罗斯远东地区、中国东北及朝鲜北部山区，是世界十大濒危野生动物物种之一。目前全球野生东北虎数量不到500只，在中国境内黑龙江省和吉林省共计有20多只。

近年来，中俄边境不仅常见野生东北虎，东北豹也常“入镜”。

东北豹（属金钱豹东北亚种）是目前世界上最为濒危的大型猫科动物亚种之一，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动物红皮书列为极危物种，大部分野生东北豹生活在中俄边境地带。

野生东北豹的数量远远低于东北虎。据本刊记者了解，全球只有50只左右，约为野生东北虎的十分之一。

成立于2001年的珲春东北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处中国、俄罗斯、朝鲜三国交界地带，是我国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以野生东北虎、豹及栖息地为主要保护对象的自然保护区。这里是中国现有野生东北虎数量、种群密度最高的区域。

东北虎东北豹出国串门成常态

中俄边境东北虎东北豹出国串门已成常态。2014年12月，俄罗斯半年前放生的东北虎“乌斯京”，在我国黑龙江省抚远县“溜达”月余后，于12月14日凌晨返回。

至此，2014年进入我国的两只俄罗斯放生东北虎已全部返回俄罗斯。

同月，在珲春东北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从远红外监测摄像机里发现了一段清晰、完整的野生东北虎视频。这是自该保护区成立以来，利用视频设备拍到的最精彩的野生东北虎画面。

而在2013年11月，世界自然基金会公布了一组东北豹母子出游的视频和照片，首次证实这一全球最濒危的猫科动物定居中国。这也是中国首次拍摄到东北豹繁殖种群的影像。

视频显示，一只雌性成年豹正带着两只幼崽在林间巡视，两只幼豹都活蹦乱跳，健康富有活力，显示这只雌豹是一位称职的母亲。

截至2014年，珲春东北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共监测到东北虎活动信息610次，豹活动信息80次。通过红外线相机拍摄到东北虎22～24只、豹5只，拍摄到4个虎家族活动影像资料。

珲春东北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宣教中心主任郎建民认为，这充分说明珲春已出现了稳定的虎豹野生种群，并处于繁殖的高发期，完全有希望成为中国野生东北虎种群恢复与扩繁的种源基地。

珲春市动植物保护协会会长金永松对本刊记者说，“现在，不仅俄罗斯的东北虎来中国串门，已经在珲春等地定居的东北虎也去俄罗斯串门。”

“苞米被野猪祸害了，国家给钱”

北京师范大学和吉林省林业厅对东北虎、豹进行了10年的监测，在吉林省境内监测到东北虎27只至28只，东北豹42只。而1998年中、俄、美三国专家在长白山林区调查时发现的东北虎是6～9只、东北豹3～7只。

持续多年的禁猎活动，野生动物种群得以快速恢复与增长，但随之而来的野生动物伤害人畜、毁损农作物现象频繁发生，保护野生动物与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之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为切实解决这一矛盾，吉林省人民政府相继出台实施了一些规定，对野生动物造成人身财产损害给予资金补偿。

珲春市春化镇大六道沟村村民张金成告诉本刊记者：“我们地里苞米被野猪祸害了，国家给钱，老虎吃牛了，也给钱。”

同时加强与媒体和社会的合作，宣传保护东北虎的重要性。比如，珲春保护区同央视、新华社等媒体合作，制作了9部专题片，播发虎豹活动新闻60余次。仅2015年，《焦点访谈》栏目两次播放了珲春虎豹的监测与保护工作，提升了保护区的影响力。

保护区宽度不足一只东北虎日活动范围

每年冬天是盗猎分子下套捕猎的“好时机”。当地人介绍，对于东北虎保护区工作者和区外的东北虎志愿者而言，冬天是清套任务最繁重的季节。

本刊记者发现，虽然珲春东北虎保护区的保护、监测工作取得了很大进展，人员、装备和保护能力都有了很好的保障，但目前保护区面积仍旧难以满足虎豹扩繁的需求。

2015年1月15日， 志愿者展示清套巡线过程中发现的猎套及一副野猪下颚骨

现有的保护区地带狭长，长120公里、宽8公里。保护区宽度不足一只东北虎日活动范围。而目前，保护区外的大部分珲春林业局国有林区都发现了东北虎活动踪迹，而且已发现了东北虎家族式活动迹象。

在保护区外的广大农村山区，东北虎也已频繁出现，但保护却难以跟上，每年都能见到很多猎套，清套的力量明显不足。

金永松说，这些猎套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捕杀狍子、野猪等猎物，成本非常低，但是却可能会对东北虎也产生致命的伤害。“动物不知道如何挣脱套子，一旦动物进来，死亡率很大。”

本刊记者获得的数据显示，由珲春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牵头，组织了以农民为主的数十名志愿者，在短短的6天时间内就清套1088个，在禁猎的背景下，猎套数量依旧触目惊心。

不得不承认，东北虎的活动半径和领地早已不限于现有的保护区，如何保护好这些保护区之外的野生虎，是必须注意的问题。

专业保护与群众参与

针对目前的问题，郎建民建议，应扩大保护区范围，将珲春林业局国有林区全部纳入本次虎豹保护战略规划当中。同时，随着科技的进步，监测方法的升级，我们的科研监测设备落后与不足问题日渐突出，巡护装备老化亟待更新。加上我们的管护范围已经超出了保护区实际面积的3倍，这些工作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才能发挥应有的效果。因此，建议国家将东北虎保护纳入国家战略，加大保护资金投入力度。

同时，鼓励公益组织和公众参与东北虎保护。目前，在吉林省和黑龙江省等地，世界自然基金会、万科公益基金会等非政府组织和中国科学院等科研机构已经做了多年的东北虎保护研究调查，在帮助和引领地方科学保护东北虎方面，已探索出了许多经验。

长期从事东北虎保护研究的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副研究员解炎认为，保护东北虎需要当地居民的积极参与，如果当地人保护意识不强，再多的保护区也不能很好地保护东北虎。她告诉本刊记者，东北虎的领地大，“利用东北虎核心区外围的优质生态资源开发旅游等项目，增加当地居民收入，才是增进人与东北虎和谐相处的重要途径。”

此外，有关部门应该推动建设中俄跨国界的东北虎保护区，为东北虎自由迁徙提供良好的环境，也是防止老虎近亲繁殖，改良种群基因的重要手段。而目前阻碍东北虎迁徙的主要问题是边境铁丝网。

国家林业局猫科动物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姜广顺向本刊记者表示，“中俄两国如果能够在东北虎主要迁徙通道拆掉铁丝网，建设联合的国家级东北虎保护区，我国拥有的野生东北虎数量将有更大的提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