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充满情怀和智慧的作品,总能给人留下几个闪耀铭刻在心中的“点”。如一首好歌,总有几段反复咏唱的或低沉苦情或高亢激昂的旋律;如一部好电影,总有几处直击人心的或纠结或摄人心魄的镜头。
那么,对于我们教师来说,课堂教学也应是凝聚我们情怀和智慧的作品,只有把“点”选准了、落实了,才能让课堂教学精细、精美以至精致、精彩!那么如何在课堂教学中确立能拓宽学生思维领域,让学生充分领略语文味的“点”呢?
“点”的选择,当然不可千篇一律,因为各类文体在教学时各有侧重,适用性较强的文体则要确定一个“实用点”来训练,而抒情性较强的文体,则要选择一个“动情点”去点燃体味,文质兼美的文体,则要选择一个“精美点”来鉴赏。下面我就选择我们语文教师感到头疼的,欲摆脱窠臼却又不自觉地沿袭老教法的小说阅读教学,来简要谈谈。
说到小说阅读教学,固然离不开三要素的提炼和分析,但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自觉地被已有经验和教参“牵着”,先让学生读文后概括情节、再分析刻画人物的方法及人物形象,体会环境作用,最后通过介绍相关背景资料,再由我们“牵着”学生去理解教参为我们准备好的不变的小说主题。久而久之,看到小说,我们提不起兴趣了,学生也渐渐生厌了,毕竟小说的篇幅相对较长,有鲜明的时代和社会烙印,主题比其他文体更晦涩深远些,再加上编者很难在选编时兼顾地域性和时效性,在理解上更给学生带来一定的障碍。此时,精心设计一个能激发学生兴趣、引爆学生思维的、尽可能辐射式串联各个教学知识点甚至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探究点”,显得尤为重要。这样的“点”一旦在课堂生根、发芽,相信智慧之树一定能茁壮成长、开枝散叶。这样的“点”,一旦落实,就能“点实成精”,让教学有所突破,让课堂充满智慧。
那么如何寻找、落实这样的“点”呢?
笔者认为,人物是小说的核心,塑造成功的人物形象是小说的根本任务和成功的必要条件,那么,要找“探究点”不妨从“人物”入手。现以《安恩和奶牛》《我的叔叔于勒》《窗》三篇小说为例谈谈。
一、以人物经典语言为“点”,着手探究
言为心声,因此语言是人物内心世界的一面镜子。阿Q的“儿子打老子”不就是经典?在《安恩和奶牛》中,第一段“以貌取人初识安恩”只是课堂的序曲,本小说教学的重心在于探究安恩的丰富微妙的内心及小说的主题。在整个顾客欲买牛的过程中,安恩的语言极少,仅两句——“它是不卖的。”和“它不卖的!”。而正是这两句,成为了安恩的经典,也成了值得我们课堂探究的一个“点”。
两句有何不同?她对谁说的?为何这样说?学生在关注了标点和多出的一个“是”字后,通过尝试、辨析不同语调、语气的朗读,通过寻找两句话产生的语境,揣摩当时的情境,通过模拟顾客的动作,不仅知道了“用手指摸摸”和“用肥硕的手匆匆摸”两动作的差异,体味了小说用语之精准,还知道了从两个顾客对奶牛、安恩对两顾客的不同态度可看出奶牛在安恩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安恩的性格特点和她似乎平静的外表下泛起微澜的内心世界,这样就更容易让学生关注并深切体味末段中很容易让人忽视的“我们”一词的深层内涵:生命平等,当尊重相爱。
两句话、三个人,刻画人物的方法、人物性格的把握,微妙的内心世界、深层的小说主题,就在这个“点”的辐射下得以突破,也使课堂环节更为“精致”。
二、以人物间关系为“点”,着手探究
人与人间的关系本就微妙,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有患难与共亲如手足的,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有志趣相投互为知音的,而构成种种关系,与人之性情、境遇,与世俗人情、社会风气等是分不开的。因此,从人物关系入手可挖掘出很多深藏于文本的人文内涵,从而实现对文本的实效性研读。
如《我的叔叔于勒》一文,“我”的父母对于勒从“流氓坏蛋”到“正直有良心的好心人”再到“这贼这流氓”的评价变化可推知其间关系,它如一面镜子,既照出了于勒的命运轨迹,更折射出菲利普夫妇被金钱腐蚀的灵魂及当时社会的拜金主义。而标题中“我的”一词,既是故事叙述的角度和主体,更是作品的一个亮点,那就是小说通过我的见闻、我的神态感受我的言行举止告诉读者,什么叫“我的亲叔叔”!一声“我的亲叔叔”寄托了作者的褒贬爱憎和对社会的希望,希望美好人性能回归并散发芬芳,希望社会能够多些温情,能够给像风烛残年的于勒一样的人一个温暖的拥抱。这样的切入不仅避免了小说停留于“揭露和批判”的浅层主题上,还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学生的精神世界,引导学生在成长中面对人生各种境遇时能坚守美好本心。
同样的还有《故乡》中“我”与闰土的关系,《窗》中两个病人的关系。这些作品往往经过了百年时间的洗礼,面对新时代的学生,究竟我们该带着怎样的思考去叩问自己和学生的心灵,是我们小说教学中值得探究的“关键点”,当这些“点”真正得以落实探究,也就努力实现了美学大师李泽厚所说的“艺术作为永恒性的秘密,在于它的人性”,这“人性”,我想不仅指还原作品所具有的人性,更有我们教学时的观照自己的人性。
三、以人物的人性定位为“点”,着手探究
就某篇课文来说,作者总要表达某种意愿,这意愿不外乎正面肯定、提倡、歌颂和反面否定、反对、贬斥。本就是反映社会生活的小说,其中的人物更是社会某类人的缩影,如何探究作者的立足点,如何辩证地为小说中的人物进行人性定位,这关乎思考的角度问题,更关乎学生对社会及人性的认识问题,毕竟新时代的孩子对人性的认识已不仅仅停留在“这是好人还是坏人”的“脸谱化”的认识水准上了。
如泰戈特的《窗》,作者的意愿很明显要弘扬人性之真善美,但是否一定要用像《幽径悲剧》中的紫藤萝一样,用“美的东西被毁灭”的悲剧来呈现反面角色有多恶,从而反衬正面角色有多崇高完美呢?是否一定要用“非黑即白”的两极模式来感受学习这种美呢?
我们不妨添置一个新的角度,将“如果小说未完,你认为不靠窗的病人是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作为一个拓展探究的“点”,让同学们进行大胆的创作。
教学实践已证明,这样的尝试和拓展是成功的,学生们写出了“存活病人悔恨、反省、感激、醒悟”的复杂心理过程,更写出了“当又一生命垂危病人入住时,他有了“我要救赎我的过错”的信念,并用像靠窗病人一样的行为唤起病友生的欲望的自新过程,人性瞬时以凤凰涅槃般浴火重生。一个由新的角度延伸出的拓展“点”,不仅成就了课堂的精彩,更成就了学生内心世界的精彩,人性的精彩。弘扬真善美很重要,把真善美培植于学生心中更重要!
问题教学法是我们语文教学的母法,因此在“点”——课堂核心问题的设计上,教师一定要有自己的思考,因为问题是教育之源,是思想之核,是教学之资。若问题没有深度广度和一定的挑战性、覆盖性,很容易流于让人疲累的碎问。教育家迈克·富兰在《变革的力量——透视教育改革》一书中说:教师只有当你对问题采取行动时,问题才是我们的朋友。苏霍姆林斯基也说,无论什么都无法弥补在一个主要领域里荒废了的东西,这个领域就是思考。人应当首先在思考领域里成为劳动者。我想,这里所说的“思考”,不仅指要能激发学生的思考,更应该指教师在课堂教学中要思考设计好一个好的“核心点”“探究点”,然后分步分质地去演绎和突破。只有这样的“点”落实了,学生的思维流域才可能得到拓宽,我们的语文课堂教学才能成就精彩,最终走向智慧课堂!
秦兵,语文教师,现居江苏海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