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小说海外传播研究
——以英法世界为例

2015-06-01 09:05王文强汪田田
当代作家评论 2015年3期
关键词:译介苏童文学

王文强 汪田田

苏童小说海外传播研究

——以英法世界为例

王文强 汪田田

随着对外交流的日益加深,一些中国现当代优秀小说的外译本先后问世。二○一二年莫言一举荣膺诺贝尔文学奖,从而引发了学术界对现当代文学在国外译介与传播的广泛关注。作为中国新时期文坛的著名代表,苏童以精致的文字为读者营造了一个瑰丽、幽魅的民国时代。他以忧伤、颓败的情调书写民国时代的江南家族,作品中满怀传统士大夫对江南“繁华一梦”的依恋情怀。他尤其擅长描写女性人物的细腻心理,作品中对“红颜薄命”的感慨书写投入且富有韵味,这大大开拓了中国现当代文学想象的新视野。以上这些因素让他成为当代最具影响力、最受推崇的作家之一,深受国内读者推崇。他的作品先后被翻译成多国文字,像染有“异国情调”的一盏盏大红灯笼,风靡海外读者。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苏童的作品就不断被翻译成各种文字,在国外享有很高的知名度。本文主要考察苏童作品外译情况,重点探讨其作品在英语、法语世界的译介、研究情况,最后分析其作品在国外较受欢迎的原因,从而为更多优秀的中国现当代文学走向世界提供有益的启示。

一、苏童作品的海外译介

苏童的作品在英国、法国、韩国译介最多。从译成英语的作品来看,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以单行本的形式,由海外汉学家译介,并由海外出版社出版发行的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集。另一类则是由海外汉学家挑选篇目,将其中短篇小说收录于当代中国作品选集之中,同样由海外出版社出版发行。苏童的作品曾先后被翻译成法、英、韩、日、瑞典语、丹麦语、意大利语等多种语言文字。据统计,苏童小说以单行本形式译介到法国的为七种,分别是:《妻妾成群》(Epouses et concubines,1991)、《红粉》(Visages fardeés,1995)、《罂粟之家》(La maison des pavots,1996)、《纸鬼》(Fant mes de papiers:nouvelles,1999)、《米》(Riz,2003)、《我的帝王生涯》(Je suis l’empereur de Chine,2005)、《碧奴》(Le mythe de Meng,2009);英语译本为七种,分别是:妻妾成群(Raise the Red Lantern:three novellas,1993)、《米》(Rice,1995)、《我的帝王生涯》(My Life as Emperor,2005)、《碧奴》(Binu and the Great Wall:The Myth of Meng,2007)、《刺青时代》(Tatoo:Three Novellas,2010)、《桥上的疯妈妈及其他》(Madwoman on the Bridge and other stories,2008)、《河岸》(The Boat to Redemption,2010)。第二种译介方式则是海外学者编录的中国文学作品选中选录了苏童的中短篇小说。以英语世界为例,如一九九四年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与戴静编选的《狂奔:新一代中国作家》(Running Wild:New Chinese Writers)收录了他的《狂奔》(Running Wild);一九九五年美国汉学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编选的《今日中国小说选》(Fiction from Today’s China)收录了他的《舒家兄弟》(The Brother Shu) ;时任教杜克大学的王晶教授于一九九八年编选的《中国先锋小说选》(China’s Avant-garde Fiction)收录了他的《舒家兄弟》、《水神诞生》以及《飞跃我的枫杨树故乡》;二○○一年,卡罗琳·肖(Carolyn Choa)与苏利群(David Su Li-qun)编选的《当代中国小说精选》(The Vintage Book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Fiction)收录了他的《樱桃》(Cherry)、《小莫》(The Young Muo);《城北的桥》(Bridges Uptown)则收录了《故乡与童年》(Hometown and Childhood)。

二、苏童作品海外研究情况

通过各种渠道,中国现当代文学逐渐引起了海外学者的关注,同时激发了他们研究的热情。国外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学者主要有两类,一是汉学家,二是海外华人学者。海外汉学家不仅承担了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翻译重担,同时也是很有发言权的研究者。他们在自身翻译实践的基础之上展开研究,成为新时代文学研究的核心力量。海外华人学者则是研究中国新时期文学的生力军,他们的研究不局限在本土,而是视野开阔,往往以国际学术前沿为参照,这样的研究发掘了很多令人惊奇的东西。以英法世界为例,海外学者对苏童作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妻妾成群》、《米》、《我的帝王生涯》、《河岸》这四部小说上。

《妻妾成群》是苏童第一部享誉海内外的作品。在由它改编而成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影响下,该小说先后出了法、英译本,成为畅销海外的中国现代文学作品之一,苏童的名字很快便为海外汉学界、海外读者所熟悉。这部中篇小说讲述的是美丽的少女颂莲因父亡家贫,无法继续读书,只能选择从大学辍学,贪财好利的继母将其嫁与半百富户陈佐千为四姨太。单纯美丽的颂莲在众太太勾心斗角的阴暗环境影响下,心灵逐渐堕落,最后沦落为一个疯子。此类题材原本可以作为控诉封建家长式淫威对妇女迫害摧残的最佳材料,而苏童却剑走偏锋,他笔下的颂莲与众太太们(甚至包括丫环雁儿)对豪门之内的争宠都有着惊人的适应力,成功塑造了为“争宠”而勾心斗角、包藏祸心的众多女性形象。该小说法文版本于一九九一年问世,在法国发行量多达六万册。即使是让莫言享有盛誉的代表作品《红高粱家族》,“虽说是十多年来未曾绝版,英译本发行量不过只有两万册”,因此六万册的发行量对中国文学作品来讲,已经是一个很高的起点。法国一家杂志这样评论《妻妾成群》:“苏童不动声色地描写最残酷的折磨,最隐秘的痛苦……这种奇异的视角,不仅没有减轻阅读的焦虑,反而令人更加恐惧。表面上简单的文字,实际上是一个迷宫。没有一个人物可以作为标准,因为没有一个人令人同情,也没有一个人令人厌恶,这些黑色的灵魂同时也是受害者,发疯的颂莲,不停地围着弃井转来转去,是最为恰当的形象。”该小说英译本于一九九三年由著名汉学家杜迈克(Michael S.Duke)译介,并由纽约·威廉莫罗出版社发行,随后引起美国汉学界与西方读者的广泛关注。西蒙·帕特森(Simon Patton)在《今日世界文学》 (World Literature Today)上撰文指出:“苏童重新界定了历史,将经验性的社会现实和易逝的个人梦想全都涵盖进去,而这种全新的历史视角又通过身体描写表现出来,他通过身体来书写历史,亦可说重述历史时考虑身体的作用,是苏童这部小说带给读者愉悦感受的最主要原因。”除了以上报纸杂志上的书评,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Deirdre Sabina Knight 在其博士论文《二十世纪中国小说中的命运与自由意志》中专门探讨了这部小说,作者认为《妻妾成群》是一种反抗性的堕落,女人的无助主要通过三姨太梅珊与医生通奸而被投置于废井、四姨太颂莲被残忍的现实所逼疯而鲜明地表现出来。“颂莲拒绝屈服于这样的现实社会:女人的得宠都是靠不择手段取得了,而失宠的女人只能以凄惨方式度日”。

借助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影响,长篇小说《米》的译介让苏童受到了更多的关注,作品则得到更为多样的评价。小说主人公五龙因逃荒来到陌生的城市,为了讨口饭吃而受尽屈辱。他最后投靠到一家米店谋生,凭借旺盛的生命力终于混出名堂。期间五龙与店主的两个女儿织云、绮云先后发生关系,在店主冯老板过世之后,他便霸占了米店,所有的淫行劣迹罄竹难书。“《米》对人的基本生存需求和人性的复杂构成了寓言式的演示。这种人性深处的开掘与探索非常深刻,也非常惊人。”哈佛大学王德威教授这样评价这本书:“苏童写夸张变态的性欲,疯狂的野心,腐烂的身体,破败的家族,真是得心应手。小说好像要控诉一个浅白的道德教训——玩火者必自焚,但吸引读者的正是那背面的反面教材。”美国著名作家理查德·伯恩斯坦(Richard Bernstein)在《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上发表文章对这部小说进行了评价,他写道:“苏童的文学世界,简单来说阴暗绝望,也许读者会认为这有点消极,但在读罢《米》后会有对痛的一种释放感,作品本身回荡在读者心间。《米》有一种冷酷、讽刺的力量,让人欲罢不能。小说中出现的人物卑鄙、阴险,但又充满了活力,他们像土地上长出来的荆棘,毁灭一切靠近他们的人,但又紧紧地围绕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苏童的叙述有时像他的人物一样不加修饰,但是他想象力非常丰富,而且写作技巧非常圆熟。”本书的译者葛浩文这样评价《米》:“小说里一片黑,一个好人都没有,一点好事都没有,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抓住人内心的黑暗面,然后把它完全表现出来。每个人都有坏的阴暗面,一辈子都在压,压压压,压下去,但偶尔也会爆发出来。苏童更极端,他全部写阴暗面,甚至把好的一面也压下去了。”

苏童另一部长篇小说《我的帝王生涯》于二○○五年由葛浩文英译,同样引起了海外世界的关注。小说中的少年皇帝端白在祖母与生母的帮助之下,经过“狸猫换太子”式的阴谋而登上了王位,故事与马克吐温的《王子与贫儿》中的贫儿汤姆颇为相似,它们所讲述的都是一个扮皇帝的故事。端白的问题不在于扮皇帝扮得像不像,而是扮得太像,由此引发了一系列残暴血腥的事件。王德威教授认为:“本小说代表了当代大陆作家回顾、检视(正经)历史或历史小说叙述的又一尝试。苏童出入稗官野史之间,尽情舞弄、揶揄正史的合理性甚或合法性,他批判中国人挥之不去的‘皇帝癖’,更要令读者发出会心的微笑……他借古喻今、故事新编,掩于其下的政治企图,不可小觑。”美国著名作家约翰·厄普代克(John Updike)在《纽约客》(The New Yorker)上撰长文评论了《我的帝王生涯》以及莫言的《丰乳肥臀》,他这样评论苏童这篇小说:“苏童把他的小说称为‘一次愉快的历程与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的恐慌梦境’的结合体,其部分意图则是控诉在帝国体系下极不公正的法律、惨绝人寰的酷刑以及呆滞死板的礼仪。但是皇帝的叙述对中国卷轴的观察很肤浅,难以深入其中,做出鞭辟入里的解答。”美国埃默里大学蔡荣对该小说的分析更为鞭辟入里,她指出:“这本书让人联想到苏童创作的多重主题,比如皇室内部争斗的残酷性、历史的神秘性与梦幻性、纵容贪婪所来的极端恶果,记忆……苏童用冷静而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叙述了人在原始酷刑下所遭受的折磨,这种叙述方式一方面将中国古代残暴刑法描述陌生化,另一方面增加了尖刻的历史讽刺内涵。”然而我们不能忽视的是,海外汉学家对苏童关注的焦点在于其作品的经验层面,而无法跳出苏童刻意编织的中国幻象以及理解作品寓涵的反讽与隐喻意义。法国《读书》杂志曾这样评价该小说,“这是一部构思精巧的小说,充满异国情调,精致的中国风物俯拾即是。”通过这样的评论我们不难看出,即使苏童的作品在海外享有盛誉,但仍然无法摆脱被强加的异域文化色彩,它们必须无条件地接受“他者”的文化定位。如乐黛云教授所说:“对于异域的文化形象,人们通常是按照自身的文化传统、思维方式、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去解读,他原有的视域决定了他的‘不见’与‘洞见’,决定了他对另一种文化如何选择、如何切割,然后又决定了他如何对其认知和解释。”由此可见,苏童小说蕴含的丰富特质总是有意无意的被西方学者“东方主义”式凝视所忽视。

二○○九年苏童凭借长篇小说《河岸》一举获得第三届曼仕亚洲文学奖(Man Asian Literary Prize),葛浩文于二○一○年将其译为英文并出版,引起西方汉学家的广泛关注。苏童继续书写所熟稔的“南方题材”,虚构了 “文化大革命”时期少年库东亮的故事,他的父亲库文轩由于被认为是一个传奇女烈士邓少香的后代而一度生活优越。但是随着“文革”的到来,其烈士遗孤的身份被否定,父子二人被放逐到船队中,上不得岸,一度在金雀河上生活了十三年。它讨论了“救赎”、“放逐”等主题,曼仕文学奖在授奖声明中称这部小说为“一部充满无穷魅力的传奇小说”,“ 它也是一个政治寓言,带着悲喜交加的尖锐;这寓言与我们人生所经历的旅程——即我们的欲望之船与成就之旱地之间的距离——息息相关。” 英国《卫报》(The Guardian)刊出旅美学者李翊云的评论,她认为:“作为一名杰出的文体家,苏童唯美的散文风格给作品披上了一件面纱。与其说这部小说主要表现人物内心的复杂性与神秘性,不如说它让读者游历一个充满异域风情,有时又染上性色彩的感官世界。”同时,她还指出小说的不足,即“苏童无力挖掘人物的深度,用大量语言描绘暴力与争吵场面,造成的仅仅是虚假的兴奋和戏剧冲突”。《星期日泰晤士日报》(The Sunday Times)刊出雨果·巴纳克尔(Hugo Barnacle)的书评,在介绍小说主人公库东亮与慧仙的新生活时,他指出了小说的不足之处,“这部分出现了很长的第三人称叙述,这与基本的叙述规则大相径庭,因为作为文中叙述者的库东亮根本无从知晓他所讲述的故事。”贾斯汀·希尔(Justin Hill)在《独立报》(The Independent)上撰文指出:“小说把过多的关注集中在人物上,而对政治上的描写相对甚少,库东亮那滑稽的和不甚滑稽的勃起成为全书的核心,在西方读者看来,写那么多勃起是没有必要的,而且是幼稚的。”从以上三个较有影响力的英国报纸的评价看出,海外学者对《河岸》的批评大于褒扬。

综合上述海外学者对苏童作品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出,海外华人学者对苏童作品的阐释会考虑具体历史背景,得出的结论更为符合原作主题思想与思想价值。而部分汉学家则将注意力更多关注在小说中的“政治题材”以及“异国情调”上,往往忽略了小说的内在隐喻意义与艺术价值。这说明,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蕴含的价值立场与独特风格被海外读者认知与接受还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三、苏童小说国外较受欢迎的原因

苏童的大量作品在海外译介、传播,并深受海外读者的欢迎,笔者认为,有以下四个原因:

(一)电影成功改编的影响

莫言曾说:“中国文学走向世界,张艺谋、陈凯歌的电影起了开路先锋的作用最早是因为他们的电影在国际上得奖,造成了国际影响,带动了国外读者对中国文学的阅读需求。各国的出版社都很敏感,他们希望出版因电影而受到关注的文学原著,我们的作品才得以迅速被译介。”由苏童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在国外大放异彩,吸引了海外关注的目光,引发了海外读者的阅读兴趣,从而推动了苏童作品的翻译以及受关注的程度。如张艺谋根据《妻妾成群》改编而成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于一九九一年荣获第四十八届威尼斯电影节银狮奖、第三十六届意大利全国奥斯卡“大卫奖”最佳外语片奖、第六十四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李少红根据《红粉》改编的同名电影于一九九五年在柏林国际电影节获“银熊奖”,并在一九九六年获得印度国际电影节“金孔雀奖”。二○○四年侯咏将《妇女生活》改编为电影《茉莉花开》,荣膺第七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一方面,电影的成功改编起了很好的广告宣传作用,提升了苏童在海外的影响力,从而迅速推动了他的其他作品在海外的翻译出版。另一方面,这些影视奖项极大提高了苏童的知名度,海外汉学家逐渐开始研究其作品。以《大红灯笼高高挂》为例,在海外汉学界以及海外读者接触小说译本之前,其作品特点业已以图像传媒的形式直接映入他们脑海中,这对苏童良好形象的树立起了很好的推动作用。电影的成功改编使苏童从众多中国当代作家之中脱颖而出,并迅速为他的其他作品赢得了更为广阔的读者市场。

(二)写作题材较为符合海外读者的阅读兴趣

从列表中可以明显看出,国外出版社热衷于译介苏童描写的女性与历史作品。究其原因,一是在作者细腻的文笔描绘下,江南女子的不幸遭遇令人悲悯,这种书写神秘而诡谲,暗合了海外读者对遥远而陌生的东方女子的想象。二是苏童小说富含“反历史主义”思想,这种书写方式与主流意识形态大相径庭,受到海外读者的好评。葛浩文曾说:“美国人对讽刺的、批评政府的、唱反调的作品特别感兴趣。”而苏童作品中尖锐的讽刺以及独特的历史意识感恰好迎合了他们的阅读兴趣。米歇尔·福柯在《语言、对抗记忆与实践》中提出撰写历史的新方法——对抗记忆法(counter memory),认为可以“变换一种方式来重新叙述过去发生的事情,通过重新组织、重新判断历史事件来重新记忆,瓦解人们将历史当作一成不变的、僵化的知识和绝对真理的认识”,以此完成对历史的有效书写。这一思潮对形成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中国“新历史主义小说”颇有影响。“这些小说不再拘泥于历史的绝对真理而一味的充当历史正传的书写工具,而是刻意去挖掘被掩盖隐藏的历史部分,达到讽刺‘正史’的目的。”在《红粉》中,苏童放弃使用使历史呈现为统一整体的旧观念,而是刻意书写以达到呈现历史的碎片状态的目的。在这篇小说中,作者并没有采用传统的历史题材常用的套路,即新社会使旧社会的妓女改头换面,并获得真挚的爱情。然而苏童反其道行之,他笔下的两位女主人公并没有主动接受历史的设计与改造,而是选择从宏大的历史规范中逃离。小说中的秋仪与小粤原是旧社会的妓女,但她们并不乐意接受新中国的改造。秋仪遁入佛门,成了一名尼姑。小粤也并没有因新社会的帮助而对其感恩戴德,相反,她内心异常痛苦,甚至想要自杀。相对于忠实于传统官方意识形态的作品,西方读者更喜欢历史洪流中细碎的个人选择,这与他们的历史观相一致,即他们相信历史有多种可能性,不可能是固定的整体。

(三)良好的汉学研究环境与好的翻译

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作为文化输出的“软实力”也不断受到海外重视。苏童在法国有广泛的影响力,这与法国良好的汉学研究环境有关。“法国文学界往往会把短期的商业利益搁置一边,愿意出版一些他们认为优秀的作品,这也是一直以来他们所坚持的文学多元化传统。”法国已先后翻译出版了苏童的七部作品,他的名字在法国有相当高的知名度。美国在当代中国研究方面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大量的现当代文学作品英译本相继问世。好的翻译是提高中国文学在世界上影响力的关键因素。较为突出的是,凭借葛浩文的译介,这让莫言一举获得二○一二年诺贝尔文学奖。“中国文学要想在世界范围内被阅读,被世界文坛所认可,必然牵涉翻译问题,尤其是英译、法译的问题。实际上,语言的问题直接影响到汉语文学的传播。”苏童多数作品则由著名汉学家杜迈克、葛浩文、陈安娜翻译,他们不仅具备高超的双语技能,在翻译的同时还会对作品进行细致、系统的分析与解读,确保了较高的翻译质量。被夏志清誉为“中国现当代文学之首席翻译家”的葛浩文翻译过四部苏童小说,分别是《米》、《我的帝王生涯》、《碧奴》和《河岸》。美国汉学家Jeffrey Kinkley在 World Literature Today上曾高度评价了葛浩文对《米》的翻译,他说:“葛浩文在翻译方面享有极高的赞誉,他的英译本Rice把苏童精丽的文采完美表达出来。”海外学者蔡容对《我的帝王生涯》的翻译也是赞不绝口:“葛浩文将原作翻译成流畅的英文,他优雅、生动的译笔精确传达出原著的风格与内涵,甚至有些地方在不失准确的前提下,还为原著增添了光彩。”由于美国的世界的领先地位,这些翻译作品在欧洲几乎广泛流传。

(四)个人宣传

苏童本人非常重视与国外的交流活动,他造访过多个国家,进行了大量的文化交流活动。早在一九九八年,苏童应邀参加在都灵举办的“远东地区文学论坛”,并顺道巴黎,让意大利、法国读者有了近距离接触他的机会。二○○四年,中法文化节期间,苏童参加巴黎图书沙龙,进一步推动了其作品在法国的译介与出版。二○○七年,他参加“德中同行”的文化活动,拉近德国读者与自己的距离。二○○八年,苏童与日本汉学家举行了座谈,借机宣传翻译成日语的《蛇为什么会飞》、《碧奴》。二○○九年在法兰克福书展上,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率领包括苏童、莫言、余华、毕飞宇在内的一百余位中国作家一起参加演讲、对话、朗诵会等活动,时任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出席了书展开幕式。法兰克福书展是全球最大的图书博览会,被誉为出版界的圣城麦加,对于世界图书出版、文化事业的推广具有极大的世界影响力。苏童很好地利用这次契机宣传了自己的文学世界。二○一○年,苏童前往澳大利亚参加“悉尼作家节”,在悉尼举行了一次读者交流会。二○一二年中国作为伦敦书展的主宾国,包括苏童在内的二十余名中国作家应邀参加中国项目的专题讲座。中外文学论坛在对外文学交流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近年来,中国作家协会以与欧美国家联合举办文学论坛的形式,加强中外文学交流。先后举办了中美、中德、中法文学论坛,极大推动了中国文学加快走向世界的步伐,让世界在文学中读懂中国。苏童积极参加各种中外论坛,让自己有机会积极向国外学者介绍自己的作品。这些活动使苏童受益匪浅,一方面,对其本人来说,可以感受异国文化氛围,开阔了自己的眼界。另一方面,与他乡读者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对有效消除对方偏见、增进双方交流,大有裨益。作为新时期创作成就突出的作家,苏童的作品在美国、法国得到大量译介与传播,并由此延伸到其他西方国家。

(责任编辑 李桂玲)

王文强,蚌埠医学院公共课程部外文教研室讲师。汪田田,蚌埠医学院公共课程部外文教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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