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结
女儿果子
果子5岁了,从她会说话到今天,关于婚姻问题,我们谈论的次数我已经记不清了。
两岁多时,果子每次去卧室总是盯着墙上我和爱人的结婚照看呀看,然后睁着迷茫的眼睛问我:“为什么没有我呢?”我不知道该如何用孩子的语言给她解释,很无力地说:“只有爸爸妈妈结婚了,才会有你呀。”
果子盯着那个照片很是失落,她无法理解她最爱的爸爸妈妈中间为什么没有她的位置,她也很嫉妒。
一次,她很认真地跟我说:“妈妈,我要结婚!”我看着她一脸的严肃,也不敢露出任何的笑意来。“能告诉我你要和谁结婚吗?”我也一本正经地问她。“妈妈!我要和妈妈结婚!”我已经喜不自禁了,但还要装下去:“为什么要和妈妈结婚呢?”
“我爱妈妈!”
我爱妈妈,这真是世界上最动听、最美妙的话语,有了这句话,让我养孩子的所有辛酸苦楚都烟消云散。我紧紧地把果子抱在怀里,幸福地说:“我也爱你,妈妈愿意和你结婚,我愿意!”
自此以后,我经常在果爸面前炫耀果子与我更亲近,惹得果爸嫉妒得朝我翻白眼。但好景持续了一年多以后,果子就移情别恋了。
果子上中班后的一天,把我拉到她的身边,俯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的,妈妈洗耳恭听,快说吧。”我迫不及待。
“妈妈,我长大了要和潇潇结婚!我们都约定好了。”
我“五雷轰顶”,怎么不经过我们父母的同意就私定终身了,再说,让我这个“前任”情何以堪呢?
“果子,你不是要和妈妈结婚吗?你怎么把妈妈抛弃了呢?”我苦苦追问。
“妈,男生和女生才能结婚,你连这都不懂,真是!”她开始嫌弃我的孤陋寡闻了,扔下这句话就跑去玩了,留下我站在原地,波涛起伏,愁肠百结。
总得见见女儿的“现任男友”吧,是一个既可爱又文静的小男孩,小班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关注过他呢?如果关注了,怎么轮到他横刀夺爱呢?不过,爱是成全,放手吧。
于是,每次幼儿园放学后,他们就在幼儿园附近的游乐场一起玩,有时,他们过家家;有时,他们扮演恐龙,两个人相向咆哮;有时,他们就爬到一个高高的石头上,引吭高歌;有时,他们就伴随音乐跳老师刚刚教的舞蹈《小苹果》,“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歌声青涩,舞姿拙劣,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快乐。潇潇的奶奶带了饼干会分给果子一包,我带了酸奶会给潇潇一盒。到了最后,两家带东西都不自觉地备了双份,为了两个“深爱”着的孩子。
家又都在附近住,去超市也时常能够碰到潇潇和他的爸爸妈妈。一旦见面,两个孩子就难舍难分,于是我们四个“老人家”就看着两个孩子玩得嗨翻天。临了,又不得不掏腰包请吃“开封菜”(肯德基),看他们大快朵颐。
今年的春节,我们回老家过年。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我和果子从梦中唤醒,果子幽幽地跟我说:“妈妈,我想潇潇了。我想和他一起玩儿。”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回城后,我带果子去河边散步。“妈妈,我看那个人像潇潇。”果子停下了脚步。“不会那么巧吧?”我将信将疑。待我回过神来,果子已经跑走了,一边跑一边大喊:“潇潇!潇潇!”正在和小朋友玩耍的潇潇听到了喊声也开始狂奔起来:“果子!果子!”我在后面狂追,潇潇的奶奶也在后面高喊:“慢点儿,慢点儿。”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一刻,让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看到的“美菱-阿里斯顿”冰箱广告里两个小孩的重逢。
相见时难别亦难,太阳即将没入地平线,气温也越来也低,两个孩子始终不愿意分离,最终,在我答应带他们周末去动物园的要求后,才各自跟着大人恋恋不舍地走了。
最不淡定的是果爸,他的“小情人”心里装的竟然是那个叫潇潇的小男生,他怎么能够忍受?我说那个男生性情温顺,很不错。“谁也配不上我家女儿,”他恶狠狠地说,似乎那个毛头小子立刻把他的果子抢走似的。我忍俊不禁,他回过神来,也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小朋友都上了兴趣班,我们给果子报了舞蹈班和手工班,潇潇也报了语言班,上课的时间不一样,所以能够在一起玩的时间越来越少,又加上春季手足口病高发季节,到处都在消毒杀菌,即使有时间,也很难有合适的空间让他们一起玩了。果子和我们家楼下的文文小姑娘成了好朋友。我问果爸:“你最近这段时间听果子提起潇潇了吗?”果爸摇摇头。我知道我们果子第二段的爱恋悄无声息地走向了尾声。
至于未来,那个要和果子牵手一生的人在哪里呢?我很期待,但也很恐惧,不推波助澜,也不螳臂当车,一切顺其自然,只要她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快乐就好。
果子的成长过程,我知道是一个逐渐消除对我的依赖,成长为一个独立个体的过程,也是逐步去探索这个多彩世界的过程;但我和果爸与龙应台有一样的感觉,那就是:成长是件不容易的事,大家都知道;但是,要抱着你、奶着你、护着你长大的母亲学会“放手”,把你当某个程度的“别人”,可也不容易啊。
编辑 吴忞忞 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