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云教授治疗骨关节炎经验撷萃

陈慕芝　雷蕊　照日格图　杨科朋

【摘 要】 王海云教授认为，骨关节炎属本虚标实证，以年老体弱、肝肾亏虚为本，风、寒、湿、热、瘀阻经络为标，治疗分别给予散寒除湿、清热利湿、补益肝肾、活血化瘀之法，分型论治。

【关键词】 骨关节炎；老中医；经验；王海云

doi：10.3969/j.issn.2095-4174.2015.12.013

王海云教授是新疆名老中医，新疆风湿病学分会委员，从事风湿病临床诊治30余载，善用中医经典理论指导诊疗骨关节炎（osteoarthritis，OA）等风湿科疾病。

OA又称骨关节病、退行性关节病和增生性关节炎等，是中老年人常见病多发病之一。以关节软骨进行性变性、破坏及丧失，关节软骨及软骨下骨边缘骨赘形成和关节面硬化为基本病理改变。最显著的症状是疼痛，还可伴有无力、关节活动受限，严重影响患者的工作和生存质量。研究表明，OA在60岁以上人群的患病率达50%，而且患病率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已经成为影响老年人生活质量的主要原因[1-2]。目前，现代医学治疗主要以非甾体类抗炎药为主，但这类药物存在胃肠道毒副作用大、停药后复发率高等问题[3]。中医治疗本病有着悠久的历史，疗效确切，尤其在巩固疗效，减少复发等方面有着独特的优势。国内诸多学者对OA的治疗多采用中医或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取得了较好的疗效。笔者有幸跟随王海云教授学习，受益匪浅，现将其对OA的认识及治疗经验介绍如下。

1 病因病机

OA属中医学“骨痹”“痛痹”“鹤膝风”“肾痹”“骨痿”“腰腿痛”等范畴。中医学对本病早有认识，首见于《黄帝内经》，《素问》曰：“病在骨，骨重不可举，骨位酸痛，寒气至，名曰骨

痹。”[4]指出骨痹的病位在骨和关节。王海云教授认为，本病多发生于老年人，其病因主要责之于肝肾亏虚。《素问·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七七，天癸竭……；丈夫……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肾脏衰，形体皆极……。”肾精充，肝血旺，方能筋坚骨强。正如《素问·六节脏象论》云：“肾者，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华佗《中藏经》曰：“骨痹者，乃嗜欲不节，伤于肾……则精气日衰。”《证治准绳》指出：“肝虚无以养筋，故机关不利。”肾主骨，肝主筋，肝肾亏虚，精血不足，筋骨失养，关节疼痛，活动不利，故肝肾亏虚是本病发生的重要内因。

王海云教授认为，任何疾病的发生终离不开正气不足，“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当机体正气不足时，外来邪气才可乘虚侵袭人体而致病。《济生方》云：“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皆因体虚，腠理空虚，受风寒湿气而痹也。”《素问·痹论篇》曰：“所谓痹者，各以其时，重感于风寒湿之气也。”可见风寒湿等邪气滞留机体筋脉、关节、肌肉而致痹证。王海云教授认为，素体阳虚，风寒湿邪损伤阳气，致风寒湿痹；风寒湿痹经久不愈，可蕴而化热，而致湿热痹；若素体阳气偏盛，内有蓄热，风寒湿邪侵入人体后可从阳化热；或直接感受风湿热邪，而致湿热痹。病久邪气羁留，气机不利，经脉不畅，则气血瘀阻，正如《灵枢》曰：“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血和则经脉流行，营复阴阳，筋骨强劲，关节清利矣。”《景岳全书》云：“盖痹者闭也，以气血为邪所闭，不得通行而病也。”故王海云教授认为，骨痹属本虚标实证，以年老体弱、肝肾亏虚为本，风寒湿热邪、瘀血阻络为标。

2 辨证论治

《内经》云：“治病必求于本。”“知标本者万事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王海云教授指出，肝肾亏虚，风、寒、湿、热、瘀痹阻经络是OA的病机关键，治疗应遵循“虚者补之”“实则泻之”的原则，分别给予散寒除湿、清热利湿、补益肝肾、活血化瘀之法，分型论治。

2.1 寒湿痹阻证 症见关节疼痛，痛处固定，痛如刀割，屈伸不利，遇寒痛剧，得温则舒，昼轻夜重，怕风怕冷，阴雨天加重，肢体酸胀沉重，舌质淡红，苔薄白或白腻，脉弦紧。治法：散寒除湿，祛风通络。方药：蠲痹汤加减。组成：羌活12 g、防风12 g、秦艽10 g、制川乌3 g、制草乌3 g、麻黄9 g、桂枝12 g、独活12 g、牛膝15 g、川芎30 g、

当归12 g、白芍12 g、鸡血藤30 g、忍冬藤30 g、甘草9 g。方中羌活辛苦温，入太阳经，散表寒，祛风湿，利关节，止痹痛；防风辛甘性温，长于祛风除湿，散寒止痛，二者共为君药。秦艽、制川乌、制草乌、独活祛风除湿，温经止痛；麻黄、桂枝祛风散寒，温经止痛，共为臣药。佐以川芎、当归、白芍、鸡血藤、忍冬藤活血化瘀，通络止痛；牛膝补肝肾，强筋骨，引药下行。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全方共奏祛风除湿、散寒通络之功。

2.2 湿热痹阻证 症见关节红肿、灼热、焮痛，或有积液，局部温热拒按，肢体屈伸不利，步履艰难，口苦黏腻，小便黄赤，舌红，苔黄腻，脉滑数。治法：利湿解毒，清热通络。方药：四妙散合白虎加桂枝汤加减。组成：石膏30 g、知母12 g、黄柏12 g、苍术12 g、薏苡仁30 g、牛膝12 g、桂枝12 g、

泽泻12 g、土茯苓30 g、车前子15 g、川芎12 g、赤芍15 g、青风藤30 g、甘草9 g。方中石膏味辛甘，性大寒，善能清热；知母性寒质润，寒助石膏以清热，润助石膏以生津，二者共为君药。黄柏苦寒燥湿，苍术燥湿健脾，薏苡仁利湿舒筋，牛膝祛风湿，引药下行，共为臣药。佐以车前子、泽泻利水渗湿泄热，土茯苓利湿解毒通利关节，川芎、赤芍清热凉血、活血通络止痛，桂枝、青风藤祛风湿通经络。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全方共奏清热利湿解毒，活血通络之功。

2.3 肝肾亏虚证 症见腰膝酸软，关节微肿或不肿，疼痛隐隐，绵绵不绝，筋脉牵急，屈伸欠利，步履尚可，不耐久行，头晕目眩，面色少华，舌红少苔，脉沉细。治法：补益肝肾，壮筋活络。方药：独活寄生汤加减。组成：独活15 g、桑寄生15 g、续断12 g、杜仲10 g、牛膝15 g、骨碎补20 g、防风10 g、细辛3 g、川芎15 g、当归12 g、熟地黄15 g、白芍12 g、桂枝12 g、威灵仙30 g、茯苓12 g、

甘草9 g。方中独活辛苦微温，蠲痹止痛，为君药。桑寄生、续断、杜仲、牛膝、骨碎补补益肝肾、通利关节、强筋壮骨，为臣药。佐以防风、细辛祛风胜湿止痛，熟地黄、川芎、白芍、当归、桂枝、威灵仙养血补血、活血通络止痛。茯苓健脾以“顾护中州”，甘草调和诸药，共为使药。诸药相伍，使肝肾强健，气血充足，骨痹得以缓解。何正锋[5]用独活寄生汤加减治疗OA，总有效率为84.00%。

2.4 肾虚血瘀证 症见关节疼痛剧烈，呈针刺或刀割样，痛有定处而拒按，关节屈伸不利，活动后加重，活动时关节可有摩擦声，形寒肢冷，小便清长，或耳鸣耳聋，手足心热，病情反复不愈，舌质紫暗，或有瘀斑，脉弦涩。治法：补肾活血化瘀。方药：自拟补肾逐瘀汤。组成：熟地黄12 g、补骨脂12 g、肉苁蓉15 g、杜仲12 g、牛膝12 g、桑寄生15 g、桃仁12 g、红花12 g、丹参10 g、当归10 g、川芎15 g、白芍15 g、鸡血藤30 g、甘草9 g。方中熟地黄、补骨脂、肉苁蓉补肾益精填髓，共为君药。杜仲、桑寄生补益肝肾，强筋壮骨，为臣药。佐以桃仁、红花、丹参、当归、川芎、白芍活血化瘀；牛膝祛瘀血，通血脉，引瘀血下行；鸡血藤活血通络。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诸药配伍，共奏补肾壮骨、活血化瘀之功。梁祖建等[6]研究发现，补肾及活血中药能调控关节软骨细胞外基质的降解，以及调节基质金属蛋白酶，抑制炎症、氧自由基损伤、软骨细胞凋亡，延缓软骨损伤和关节退变。

3 运法求变

3.1 不忘活血化瘀 王海云教授认为，痹证缠绵日久，必入血分，“久痹多瘀”，正如《素问》曰：“血和则经脉流行，营复阴阳，筋骨劲强，关节清利矣。”可见活血化瘀法在治疗痹证中具有重要意义。王海云教授多用虫蚁搜剔之品以活血化瘀通络止痛，如穿山甲、全蝎、蜈蚣、僵蚕等。因虫蚁之品善于走窜，其穿透筋骨，通达经络，破瘀消坚远非草木之品所能及，故王海云教授在临证时常配伍虫蚁搜剔之品以提高疗效。赵和平[7]治疗OA时也常配用虫蚁之品以活血化瘀，收效甚佳。

3.2 注重内外合治 王海云教授认为，本病为慢性疾病，长期服药有胃肠道和肝肾功能损害等不良反应，中医药外用治疗本病不仅改善药物的吸收过程，而且具有方法多、效果好、毒性小、可长期使用等特色和优势，充分发挥中药“简、便、验、廉”的特点。王海云教授常选用医院自制黑药膏和风湿骨痛散外敷，再辅以TDP加热以促药物吸收，使关节周围韧带松弛，局部血流加速，达到“通则不痛”之目的，多年的临床实践证实该疗法疗效显著。沈伟明[8]采用中药汤剂内服及自制白金膏敷于压痛点处治疗OA，结果显示，汤药内服外敷，内外兼治，临床疗效突出。

3.3 重视“治未病” 正如《内经》所云：“上工治未病。”王海云教授非常重视中医治未病，将治未病思想贯穿于OA的防治全过程。①未病先防：对于肥胖、劳累及运动损伤等高危人群，在临证时对患者进行健康宣教，如减少负重，避免上下楼、爬山等运动，经常参加锻炼，如练习太极拳[9]、五禽戏[10]、易筋经[11]等，有利于增加下肢力量、锻炼关节附近肌肉及韧带，增加关节的稳定性。

②既病防变：对于OA活动期的患者，积极系统规范长期治疗，防止病邪深入而致残[12-13]。

4 参考文献

[1] 中华医学会风湿病学分会.骨关节炎诊治指南（草

案）[J].中华风湿病学杂志，2003，7（11）：702-704.

[2] 中华中医药学会.骨性关节炎[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3，2（2）：71-72.

[3] 曹月龙，石印玉，卫晓恩.前列腺素及非甾体类抗炎药与骨关节炎[J].中国中医骨伤科杂志，2001，9（1）：47-50.

[4] 黄帝内经素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

240-241.

[5] 何正锋.中医辨证分型治疗膝骨关节炎临床观察[J].中医药临床杂志，2011，23（5）：425-426.

[6] 梁祖建，韩清民，张还添.“补肾活血方”对骨关节炎软骨保护的效应与机制研究[J].江苏中医药，2009，41（3）：33-34.

[7] 高立珍，孟彪.赵和平教授辨治骨关节炎经验[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5，4（7）：47-48，51.

[8] 沈伟明.骨关节炎中医综合治疗的效果观察[J].中国医药指南，2012，10（18）：640-641.

[9] 王会儒，虞定海，陆敏华，等.太极拳干预风湿免疫疾病研究现状[J].中国运动医学杂志，2013，32（5）：466-474.

[10] 田炳午.五禽戏对女性膝骨关节炎患者本体感觉及平衡功能影响的研究[D].北京：北京体育大学，2012.

[11] 胡小珍，徐守宇.膝骨关节炎运动疗法疗效的作用机制研究进展[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4，3（3）：55-58.

[12] 李满意.娄多峰教授治痹思想浅识[J].江苏中医药，2010，42（10）：15-16.

[13] 娄玉钤，李满意.风湿病的“治未病”[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2，1（4）：30-33.

收稿日期：2015-05-15；修回日期：2015-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