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网络“萌”来解析青少年的身体文化符码

2015-05-30 22:21王报芬
今传媒 2015年2期

王报芬

摘 要:大众消费时代所带来的消费形式“自主化”,促使人们不再沉迷于消费物的本身,转而把消费物转化为能够突出自己的符码。而网络“萌”现象的出现正好符合了这个消费特点,但它背后所代表的文化内涵,更多是主宰这种现象的青少年用特殊的身体文化符码来表达自己的话语权倾向,并从身体意识开始,逐渐转换到身份意识。

关键词:网络萌现象;身体美学;青少年亚文化

中图分类号:G2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5)02-0168-02

近几年,随着网络文化的日新月异,网络流行语也越来越引起许多人的重视,而在由读者推荐并经汉语专家反复评议、甄选之后,2011年12月20日《咬文嚼字》编辑部推出了2011年十大流行语,排位第六的是“卖萌”[1]。而在2014年,随着“萌”现象在网络领域的延伸,大量网民在无数扑面而来的流行语面前狂热的遣词造句,造就了一波又一波的网络狂欢。而更多的是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里,越来越多的青少年们用鲜活、生动的身体语言,造就了大量的文化热点,在这些热点背后伴随而来的是青少年特殊的身体文化符码。

一、網络“萌”的现象溯源

“萌”字在汉语中的本意是草木的芽,常用于描述植物发芽的过程,或者用于描述事物开始发生的状态。而“萌”字在中国网络上爆红以后,“萌”便有了新义项,如“可爱、青春、活力、美貌”等。而“萌”字的新义项最早来源于日本,本意是指动漫爱好者看到美少女角色时产生的热血沸腾的精神状态[2]。现在,除非在特定的语境中用到“萌”字的本意,不然大多数人在听到“萌”字后,脑海中想到的更多是“萌”字的新义项。

随着社交网络的发展,只要稍加留心观察,就会发现生活中处处是“萌”现象。从瞪圆眼睛、比划剪刀手、嘟嘴自拍,到打字聊天时的“颜文字”、动画表情,以及大量影视节目中的演员们耍宝卖萌的表演等等,这些都催生了网络“萌”现象的发展衍变。而在2014年的网络社交领域内,一款叫做“MYOTee脸萌”的APP软件也将网络“萌”现象再一次推向高潮,这款由郭列团队在2014年1月份推出的软件,在6月份爆红网络,上线六个月用户达到3000万。“MYOTee脸萌”软件的爆红,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迎合了用户的“卖萌”以及自恋心态,依附于社交网络的普及,犹如病毒传播机制一样迅速打开市场。

研究新媒体、网络传播及网络文化的深圳大学传播学院传播系副主任孙海峰对记者解读这种文化现象时说,卖萌跟装痞、充愣、撒娇、非主流等有关系,“都是一种后现代的话语策略。”他看到,在网络时代的早期,这类“策略”便已经很明显了,“痞子蔡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就是一部此类黑话的杂烩。这是一种话语策略,被很多不同阵营的人利用。萌传达的是一种软的意象。官方用来伪装,民间用来自嘲。整体来说,是对咄咄逼人的现代性叙事的解构。[3]”

二、网络“萌”的主体及对象

1.网络中主宰“萌”现象的主体人群

为了研究主宰这一现象的主体人群,笔者在网络上选取了两个有关“萌”的百度贴吧,分别是:萌吧、卖萌吧,这两个贴吧的发帖量都超过了几十万。

关于萌吧,它的贴吧介绍是:二次元死宅的群聚处→讨论任何ACG相关话题,这里的二次元、ACG泛指动漫、游戏、小说以及其衍生同人创作及周边产品,笔者在贴吧里发现排名前十位的热门帖子大都是关于动漫的讨论,而动漫的主要受众人群是青少年。关于卖萌吧,这个贴吧排名前十名的帖子含有“萌”字标题的占到了百分之五十,大部分帖子是少女的自拍照以及萌系公仔。

通过对这两个网络“萌”贴吧的对比,可以看出热衷在网络上展示“萌”现象的人群主要是青少年。因为青少年在生理和心理等各个方面迅速成长的同时,也承担着一部分来自学习、工作等的社会现实压力,这种压力使得他们不断寻找适合自己的娱乐方式,而网络的虚拟性、无边性正好给他们提供了这种机会。这种发生在当代都市文化环境下、流行于网络空间内,依靠模仿等方式流行起来,以青年为文化主体的一种挑战主流文化的非主流文化活动[4],已经深深地融入到当前的文化发展里。

2.网络“萌”现象的受众主体

随着各种新媒体的迅速发展,人们总是能迅速地接收到时下最新最热话题讨论,尤其是网络“萌”现象出现以来,各种关于“萌”的句式也迅速发展而来,例如“卖萌”“呆萌”“萌妹子”“萌萌哒”等网络流行语。随之而来的是各个领域内对于“萌”的使用,广告界有可口可乐的“卖萌瓶”,该公司在2013年推出了营销的新秘笈,在包装瓶身上最显眼的位置,出现了“纯爷们”、“文艺青年”、“高富帅”、“喵星人”等网络流行语的包装。

所以,网络“萌”现象的受众主体到底是那些人群,通过发布在问卷星上的关于“网络萌现象受众对象的问卷调查”表发现,在接受问卷的受众里,年龄阶段主要集中在13到25岁之间,其中74%是女性,数据说明网络“萌”现象的受众主体主要是青少年们,而其中女性受众又占了大部分比例。

三、网络“萌”的身体美学及文化探析

1.“萌”作为特殊的身体美学

从1992 年美国美学家理查德·舒斯特曼在他的著作《实用主义美学》中将“身体美学”作为一门学科的设想,旨在把对身体理论的探讨与对身体实践的关怀结合起来。他把身体美学定义为:“对一个人的身体—作为感觉审美欣赏及创造性的自我塑造场所—经验和作用的批判的、改善的研究。[5]”

通常身体美学在实用主义层面的含义,主要是指用一些特殊方法改善美化身体以及对其结果进行评价,而改善身体的方法分为两种,一种是对身体进行外在表面的改善,如美容、化妆等;另一种是对身体内在感受进行调节,比如瑜伽和禅定。但是,伴随着网络“萌”现象的出现可以发现,“萌”其实属于一种特殊的身体美学状态,它与实用主义层面上的身体美学有很大的不同。实用主义层面上的身体美学关注的是内在修养以及外在修饰,或者两者的相融合产生出来的美感,而“萌”却不需要内在的修养以及外在的修饰,它更多的是关注一种原始的、自然迸发出来的美感,例如网络上各种爆红的宠物,人们被它们所吸引的缘故就是这些动物不自觉地做出来的一些“温暖”的表情或者行为。这种状态不需要过度的外在修饰、内在涵养,只需要在生活中瞬间的展示。

2.“萌”是青少年在虚拟时空里对身体文化的重构与呈现

伴随着大众消费文化的迅猛发展,人们的身份特征已经具有自反性,并且越来越通过私人化的消费模式被主动地建构起来。在现代社会以前,人们认为身份是被赋予的;甚至在单一的或者有组织的现代性当中,身份是相对稳定的,身份会十分清楚地反映职业、家庭地位等因素。但随着网络的出现,网络的虚拟性、无边性解构了这一传统思维,人们在网络中的身份特征变得越来越模糊,而且必须在充满诸多的可自由选择的环境中去选择并且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而处于青春期并逐渐迈向成熟期的青少年们,他们困于学业、生活的压力,在还没有完全走入社会之前并不清楚自己的社会角色以及社会定位,这就造成了当他们进入到网络以后更加无所适从,无法承担起网络所赋予青少年严肃认真的责任,又无法在现实生活中认识到自己的角色意识。因此,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便是自己的身体所带来的文化寓意,这种身体文化所带来的愉悦感刺激了青少年们在虚拟时空里一次又一次的对身体符码进行新的重构与呈现。

对这一现象,刘成纪在他的《身体美学的一个当代案例》一文中已经做了高度概括:“当代大众文化基本上是一种围绕身体建构的文化,其主题是欲望,其价值是身体性愉悦,其实践是按照美的规律对人体进行技术再创造和改装。[6]”网络“萌”现象作为一种身体文化的特殊展示,它解构了关于身体只能通过视觉力来延伸发展,而是通过网络的途径重新编码,再由青少年群体的解码传播,将网络流行文化在大众消费语境下推向狂欢。

3.网络“萌”作为青少年的社会化与文化表达

网络“萌”现象的出现,除了网络的推波助澜,更多的是作为主宰人群的青少年们对于网络文化的热衷,这种“萌”现象背后的文化是与主流文化相对应的青少年亚文化。

对于亚文化研究早已有之,D·道格拉斯认为亚文化是文化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是文化中被边缘的一部分,拥有少数支持者和特有的亚文化的意义和仪式,以此区别于正统的文化。但也有学者认为亚文化是区别于主流文化的,边缘化、非主流、次生的文化形态,表现出非理性的方式,体现出对欲望和感官的追求,对社会现有的价值秩序造成冲击[7]。而青年亚文化是亚文化的一个分支,在《青年学词典》中被定义为:以青年的特殊利益为驱动力的,在青年群体和社会的互动中形成的一套受青年群体拥戴和认同的特殊独立的行为准则和价值体系,最终达到青年自我实现的目的[7]。作为区别于正统文化的青少年亚文化有着多变形、碎片性以及宣泄性,网络“萌”现象的出现则说明了这些特点,作为在现实生活中比较少有发言权的青少年们,一旦进入到网络中便会拥有大量的自主权,他们习惯按照自己的文化心理状态来分析事物,来表达自己的意见,用以区分与主流文化相对应的亚文化特征,然后彰显自己的话语权地位。

在西方学者眼中,青年亚文化会与主流文化妥协,但随着经济的发展、民主的进步以及消费社会的崛起,青年们会寻求新的价值观和思想观念,以取代用激烈情绪去反叛主流思想的方法。所以,网络“萌”现象的出现,不仅仅是背后青少年亚文化的话语表达,更重要的是在这话语形式背后所掩藏的对于自身文化的认同感以及身份象征。

四、结 论

网络“萌”现象作为青少年话语权的一种象征,体现了青少年从身体意识开始转变到身份意识,不再仅仅的利用身体元素来表达自己对于现实世界的感悟,更多的是通过身份的转变,从亚文化的附属地位逐渐走向主流文化的参与者。这些网络现象的出现,汇合到众多的网络话语声音中,补充了主流话语的声音。但同时,如果网络“萌”现象的过分传播,夸大了其效应,也会带来一波又一波不计后果的网络狂欢,这些狂欢背后带来的是“娱乐至死”的麻痹效果,非但不能起到补充主流文化的声音,反而会将大众审美带向不可预知的地步。所以,对于网络“萌”现象,人们在体验它带来的愉悦感的同时,也要随时防止过度娱乐的后果。

参考文献:

[1]李靖.流行语之生成理据考察—以《咬文嚼字》公布的流行语(2008-2012)为例[J].语言应用研究,2013(7).

[2]百度百科[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1760149.htm.

[3]都市时报数字版.http://times.clzg.cn/html/2012-12/10/content_317488.htm.

[4]曹文欣.网络时代的青年“萌文化”研究[J].传媒e时代,2014(8).

[5]理查德·舒斯特曼著.彭锋译.实用主义美学:生活之美艺术之思[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6]刘成纪.身体美学的一个当代案例[J].中州学刊,2005(3).

[7]李雪.网络青年亚文化研究[D].南京信息工程大学,2012.

[责任编辑:艾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