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颖
大雨过后,躲在房檐下的小麻雀,一只接一只地飞落在庭院中的苹果树上,那缠绵的叫唤声,像是从屋檐上滑滴在水桶里的雨水一样,那么清脆,那么透明。
唱完后,它们一只、两只、三只……从树干到树枝、空中到地面,跳跃、飞行,那么地机灵,那么地活泼,扑棱一下翅膀,雨的手轻轻滑落,在阴翳的心里引进阳光,在单一的生活中添加着一些色彩。
太阳从乌云中探出头,阳光开始走在露珠上,它们又推开乡野的门扉,在故乡的广袤里自由出进,以翅膀重叠路程,以粪便总结覆痕,在肥沃的田野间翻阅起生命的启示录。
乡土的气息,乡音的鸣叫……幻觉、幻听接踵而来,真切得让人不容置疑。
此刻,我小心翼翼地站起,又准备小心翼翼地走出庭院时,一两只母雀先后翩然飞回,嘴中叼满虫子,不怕我的存在,继续把爱向鸟巢储存……
夕阳西下,小麻雀们又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飞来。
落在果树上又开始唧唧喳喳,像是召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讨论会,发言者滔滔不绝。
过了一阵儿,它们慢慢安静下来了,静默中储存了一天的记忆之后,抖抖身子,梳理羽毛,一只、两只、三只……又飞回了屋檐下。
像是被一阵凉风吹乱的音符,那些喧哗背后的寂静多像我的思考,有些空洞。
麻雀停立的枝头,只有微微颤抖的嫩叶在诉说着梦话,慢慢伸展着幻飞生命的翅膀。
夜色慢慢覆盖了山林,麻雀在屋檐下收拢翅膀,细小的变化,缓慢地滑入了夜幕。
大风开始撕扯夜幕,雷电又开始交加,大雨将至,这些好像跟这群麻雀没有一点关联,随遇而安成为它们难易的本性!
走在屋檐下,我无意地数着屋梁间一连串的麻雀巢,突然又想起了故乡的富裕和安乐……
在乡下,麻雀总喜欢在家家户户的庭院内唧唧喳喳,像是在歌颂农人。
它那短促而嘹亮的鸣叫总是点亮我儿时的回忆。屋檐下、墙洞里、草垛上,到处都有我难以忘怀的情感小故事。
在盛夏的乡野,常常风雨缠绵,天地交流,独有麻雀能鼓起理想的双桨,用单纯的眼光诉说着贫谦和大爱。它们的心灵一直贴紧在故乡的原野和树林,抛开虚伪和杂念,在漫天风雨中交出肉体和灵魂,换取一种存在的精神。
在这流年岁月里,它们有着一片像莲子一样的苦心,暴雨和闪电中像蚂蚁一样忙碌。
不论在光与影的间隙里,还是在目光与心情的想象里,麻雀一直成群地跃起,在岁月中追逐着最饱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