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中国散文漫谈

2015-05-30 20:18蒋建伟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15年2期
关键词:宋徽宗鹦鹉恐龙

蒋建伟

散文是对于生活的原生态再现,是一种情怀。

一篇好的散文作品,尤其是写人、写事一类,可以不讲究叙事的完整性、事件可以没有开头或者结尾,可以是生活的某一个现场化切面,可以是某一个瞬间、某一种情绪、某一种气味,可以是不确定的行文走向。我认为,没有定势、意料之外的散文创作,一定是作者最满意、读者最喜欢的,也将是散文批评界的探讨热题。

中国散文创作,发展到当代最近的5年时间:2010至2014年,形成了大气象、大情怀、关注国民生计、凸显地域人文等多元化趋势。其中,越来越多的作家开始转向我们的现实生活,观察当下,以作家的敏感描摹和呈现私人化的第一生活现场……这样,作家们往往会忽视某一种生活的全过程、重视某一个生活现场的切面、瞬间或者某种情绪、哲思,拒绝传统散文创作的“集体向后看”,拒绝散文的“故事化”、“流水账体”、“快餐体”等等,传达个人在生活中的现场感、未知、不确定性,最大限度地还原“真实”。

这里,我就2014年中国散文进行精选、研究和文本分析。

一、人文历史题材的情绪化表达与想象

我认为,祝勇的散文《宋徽宗的光荣与耻辱》(原载《海外文摘》2014年第3期),是一种愤怒的情绪化宣泄。作者从“宋徽宗赵佶端详着《清明上河图》,半天没有说话”起笔,道出了这位北宋昏君重奸臣、远贤良、以举国之力建造他的理想园林的阴性心理、游戏的天性、极端的冒险的心理、恋物的心理,炫富的心理……所以,作者赋予宋徽宗赵佶这种极其复杂的心理,也在书写着作家的一种愤怒。比如,作者说“他先是将司马光、吕公著等120人打为奸党,继而又下诏追查各级官员在元符末年的政治言论,据此将所有官员分为‘正‘邪两种,‘正等重用提拔,‘邪等打翻在地”,还说“蔡京的亲信朱勔掠到一块太湖石,高达四丈,为了运到汴京,专门制造了一艘大船,光纤夫就达数千人,途经之处,拆水门、毁桥梁、破城墙,为了宋徽宗一人的趣味,不知浪费了多少国有资产。宋徽宗不仅不动怒,相反给朱劭加官晋爵”,武断和扭曲的性格令人瞠目结舌!自然,炫富者的心理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但却大大刺激了物资匮乏的金国,招致了邻国的大兵压境,招致了父子皇帝被俘、北宋王朝的逐渐终结,这是对一个人祸国殃民的定论。但作者在第二章节写到了宋徽宗的闪光之处“瘦金体”,认为瘦金体“简直就是从人间仙境中生长出来的植物”,也争得了皇帝个人在中国书法史上的重要一席。阅读全文,作者有三处想象值得我们注意:宋徽宗看《清明上河图》神态的想象、末代皇帝溥仪一遍遍地模仿、揣摩赵佶书法时的想象,以及向金人们拍马屁的宋徽宗———细节的描摹,想象和再现,使每一个字都具有超强的魔力。

《龙城遐想》一文(原载《十月》2014年第5期),作家李存葆把山东诸城比喻成“龙城”,为什么呢?因为作者通过多次对诸城恐龙化石遗址的探访,对鸭嘴龙、暴龙、角龙、甲龙以及恐龙化石群、恐龙化石群的文学想象和描摹,想象从远古的三叠纪到白垩纪,主宰地球长达1.6亿年的恐龙们,为何突然消失的答案。当然,这是没有什么答案的,作者称之为“天问”,难怪他惊呼:宇宙之神秘,自然之伟大,万物之神奇,是一叠叠、一堆堆人类永远无法彻底解开的谜。在6500万年前的白垩纪晚期,今之诸城恐龙王国里的恐龙,同地球上的所有恐龙一样,全部灭绝了。它们是怎样消亡的?

再如:在诸城国家地质公园的化石珍品厅内,我观看了形成于1亿年前白垩纪早期的一窝鹦鹉嘴龙化石。窝中有大大小小十只鹦鹉嘴龙,大者长约米余,小者则不盈尺,骨架都相当完整。鹦鹉嘴龙是小型植食恐龙,最长者也超不过1.5米,因其嘴巴酷似鹦鹉而得名。据专家推断,这窝鹦鹉嘴龙,是小龙崽们刚出生不久,便和它们的父母一起遭到毁灭,定格成今天这等模样。可怜那些刚出生的小精灵,还没有来得及在父母的呵护下看看周围的世界,更没有接到死神预先发出的通知,便把生之梦变成了死之梦……这里的恐龙化石分为七层,层层叠压,裸露于表面的3000余块恐龙巨骨化石,交织错落,可谓“白骨累累”。

最后,作者面对过度贪婪、肆意破坏地球的人类这样发问:“如果我们仍按照恐龙专家的计算方法,将有着46亿年的地球史,压缩为一天的24小时,那么恐龙的生命史约为50分钟;假若从古人类算起至今,人类的160万年生命史只不过30.2秒;仍照此推算,从初始的农业文明至今的五千余年,人类的文明史仅为0.1秒……如果人类仍执迷不悟,仍像现在这样无节制地虐待自然,破坏生态,人类的文明史还能再延续0.1秒吗?”作品由“秘”开始,又终于“秘”,是已经远远超越了小我写作、都市白领类写作的一种大境界。

二、日常生活的小场景发现和截取

散文创作,可以不把一个故事讲述完整,可以没有故事的高潮和结尾或者开头,只要你抓住了某一个瞬间、某一种情绪,你常常会超过你自己的创作定式,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阿城的散文《卧铺》(原载《读者》2014年第19期),是创作这一类题材的精品。作者写了自己某年某天的一次睡火车卧铺的经历,没有什么时间上的“今昔对比”,也没有什么赞美或者批判式的抒情,用白描的艺术手法,一次次将文中几个人物的性格展现、剖析、剥离和交集,像小说,又缺少小说的很多要素,且散文倾向非常明晰,读之思之。结尾很有意思,“姑娘接了,拿在手里慢慢地削。削好,又切成几瓣儿,抬起头,朝大家笑一笑,慢慢地小口小口吃起来”,恬淡,干净,有突然一头闯进一片静静的白桦林的陌生感,久违感。

唐兴顺的散文《看谷子的老人》(原载《海外文摘》2014年第12期),则写了某个雨天的瞬间:一个正在田野里侍弄庄稼的老汉,突然遇见了一对大城市的饮食男女、一群孙子辈的四处找乐子的娃娃、一个退休老干部,就这样,老汉整个心情被打乱了,老人突然对习以为常的农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不适应起来,心理的反差和矛盾、彷徨、无奈,被作者局部放大,无限留白。与作者近年来创作的《太行九记》《太行山意象》这些散文的雄浑气魄相比,《看谷子的老人》平静了许多,简单了许多,也收敛了其铺陈、狂放、张扬的语言特点,但读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平静、不简单。

周亚鹰的散文《山乡的春》(原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4年5月24日),也不约而同地关注了这种生活现场的不确定性、未知性,大自然景物的大量描写,暗暗推着作者的心境渐渐清明开阔、春和日丽,不失明清散文的精致玲珑之美。好的散文大都是短文,短话说长,小中见大,诚然,在当今的散文创作中已经不多见了。

三、人物散文的新视角

人物散文不好写,难就难在“散从何来”的问题。处理不好,往往一不小心就写成小说作品了。

韩静霆的散文《天堂有没有书店》,就注重了对日常生活的观察和提炼,从笔下人物的日常生活中寻找某一个人物的习惯:“恩师身上的四个能装下书的大口袋”———非常妙。围绕恩师的四个大口袋,作者把恩师爱书如命、人生多难、不畏生死的性格写活了,更突出了师生之间亦师亦友亦知己的特殊情感,读起来,令人动容。

王惠明的散文新作《爱要大声说出来》,歌颂了陪伴他几十年的妻子,在作者眼里,点点滴滴的生活积攒到一处,就是一种人间真爱,爱,是彼此之间的付出和陪伴,更是彼此之间的奉献和牺牲,天下相爱的人是多么地幸福啊!

由于时间的原因,很多散文我就不再分别品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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