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情怀与生命审视

2015-05-30 09:36张宇纯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2期
关键词:毕淑敏

摘 要:毕淑敏是藏北女兵的一员,是部队中的军医,也是一位心理咨询师,独特的从军从医的经历使她的作品具有独特的写作特质,生命意识中的军旅情怀浓郁,军旅题材的小说又流露出对生与死的思考。她选取的白色意象与语言总是被赋予军旅情怀,而这在生命体验中总体现为一种写作冷静。这种对平凡人的生命审视是她独有的,也是我们当下文坛罕有又需要的。

关键词:毕淑敏;军旅情怀;生命审视

一、藏北往事——军旅情怀

毕淑敏出生在西北,又从军这么多年,做过卫生员、助理军医、军医,始终在苦寒与冷峻之中成长,她几乎看遍了战中,军中痛苦又没有尽头的苦难,这些经历对一个人一个作家的影响是深刻的,毕淑敏十几岁从军,还是一个女孩子时就面对太过冰凉的一切,她在《信使》这篇散文里写她从军那年的生日“战友们把水果罐头汁倾倒在茶褐色的刷牙缸里,彼此碰得山响,向我祝贺。对于每月只有一桶半罐头的我们来说,这是一场盛大的庆典。”[1]十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水果罐头汁就已经是庆典,四目触及净是冰雪,在书中又记她和战友们制花圈,在高原、缺氧、病痛下,生命常常骤然折断,而她也只能制花圈,为年轻生命献上祭品,甚至,在制花圈时也会有人同时死去。昆仑山成了毕淑敏能冷静面对时生命,向别人冷静讲述生命和死亡的第一站,也是在此孕育了她的军旅情怀。

她的即使不是军旅题材的作品也不难发现她那随时露出的情怀,她的小说携带着高原的严寒,青春的沉重,生命的厚实以及对死亡的冷静,作家写作时往往会联想到自己熟悉的事物,描写也常常是自己信手拈来的比喻,这也就不奇怪毕淑敏的作品中总有军中的意象出现,在《生生不已》中有这样一段描写,“抽搐终于开始了。发作的时候很突然,好像女孩接受了一道从天而降的旨令,毫无先兆地骤然痉挛。软绵绵的女孩皱缩得像极硬的擀面棍,每一块筋肉都像铁一样放光。小小的身体像一柄射雕的弯弓,反弹在惨白如雪的病床上。无数的汗水从这怪诞的人体虹桥上,嘀嘀嗒嗒溅落,犹如春暖花开时积雪的屋檐。”肉像铁,身体像弯弓,这些也许是她最熟悉的事物,将这种刀枪棍棒的代入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我认为毕淑敏对生命是远远观望的,是审视和劝诫的,所以才会提出“生命审视”这一概念,而非学术界以往单纯地提出的悲天悯人或女性视角。

二、面冰十年——生命审视

王蒙说:“毕淑敏有一种把对于人的关怀和热情悲悯,化为冷静的处分的集道德、文学、科学为一体的思维写作方式与行为方式。”[1]正常人面对生命或者说死亡这一沉重的命题时很难冷静下来去思考,或者又由于其宏大性不知从何而起。她并不是唯一有军旅经历的作家,或者说女性作家,但她生于藏北,又是军医,这也意味着她要面对更多的死亡和病痛,更多的痛彻骨髓,这也就使军旅生活对她的生活对她的创作影响更大,她才会在写生命的小说中更为深刻。也就不难理解她是如何将悲悯化为冷静,将悲天悯人化为生命审视。

在西藏苦寒之地面冰十年,才能让毕淑敏体悟生命,跳脱世俗世界、常人眼光的束缚,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高度只有经验与经历才能抵达,这就是她的“写作冷静”。在内容上,她常常也善于写死亡,在写生和写死之间她总是选择写死亡,以死亡唤醒人们对生的关注生是无法保存这么久远的,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在《预约死亡》《红处方》《生生不息》《女人之约》《血玲珑》《昆仑殇》等作品中都表现了这方面的主题;在意象上,她的选择是冷冰冰的雪,是冰,是学界说的“白色意象”,以往对毕淑敏的研究总是说她悲天悯人,情怀甚深,可我觉得她对生命的感悟自然不同于其他女性写作,更当然不止步于悲悯与同情,而是以独有的方式加以审视、揣摩。

当军旅情怀与她的生命体验碰撞时,使她的军旅小说多了一种作为医生作为女性的柔情,就如同她写朱端阳的话“她是女性,对幼小的生命,有天然的痛惜”, 就像一向严厉甚至苛刻的连长在昆仑山上也会对女兵队列不齐而忍耐,这无法掩藏的人情味,在描写伤亡的时候也会流露出对生命幸存的感激和对悯人的情怀,每每写到死亡总会连结着生命;而对生命体验的时候又多了一种军人之气,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写生死时读者并不会一味地只感到哀伤,还有而在她的《血玲珑》《预约死亡》,包括近年的《花冠病毒》等作品中,以一个医生的视角写生命体悟又常常带有军人独有的冷峻的眼光和笔触,书中人物也不免有些沾有军人骨气,当然如此的生命意识也就显得更加冷静和清峻。当军人与医生碰撞在一起,当军旅情怀与生命意识碰撞在一起,这必然会产生与众不同的一种化学反应,而这种化学反应带来的毕淑敏看待生命的态度就不仅仅是悲悯,同情或者是单纯的感伤咏叹,而是唤醒是叩问是带着军人气质的关怀的生命审视。诚如毕淑敏在《愿你和世界温暖相拥》中说:“正因为寒冷,才要温暖。正因为坚硬,才要柔软。希望保有热情,韧性生活。”

生命审视不仅仅是军旅情怀在其他作品中的体现,同时在军旅小说中对生命进行探讨,以死亡写生命,也是用属于军人的视角写生命抉择。朱端阳面对朝圣老人时的救与不救的选择,“一号”面对手下士兵生命的纠结和挣扎,她的军旅小说大多让我们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让我们从生命的角度来看待整个故事或一个情节,她的每一笔都蕴含着对生与死的深切思考。

所以,这些使得毕淑敏不是一个简单的军旅作家或者单纯的悲天悯人,而是一种更为冷静的生命审视。

三、健康低糖——平凡人视角

毕淑敏笔下的主人公很少以军官,以社会上层作为写作主体,而常常是以平凡人,普通士兵为视角,在她的代表作《昆仑殇》中,她的士兵是戍边兵,不是中央兵,是经受更多苦难却又更不被注意的戍边兵,是女兵,是往往在军营中被忽视,被认为是弱势群体的女兵。 即使是写军营中的一号,也并非是写他的军衔,写他的地位,而是写即使作为军中的指挥也有的平凡人心理。一号发现别人议论自己时也一直偷偷地听,怕被发现又自我安慰“即使有人发觉,他们本人比我自己还有尴尬哩!”写医患题材写的是小医生,普通人,她笔下的世界也是平凡的世界。这与她是心理咨询师也有关系,在她面前,所有人都是渺小的普通的,包括她自己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部分而已。这种视角使她的目光更加柔和,与读者更加亲近,健康低糖的叙事有娓娓道来之感又增强了背后的对生命的情感。

如今之所以提出生命审视这个概念,是因为我认为这在当下甚至以后都有存在价值,作家的创作从来都与时代相联结,对这个社会提出问题或者为这个社会解决问题,而毕淑敏抛给我们的问题又是亟待解决的。如今功利社会人情漠化,不仅仅是对他人的生命意识缺失,甚至对自己的生命也从来不加以回顾和审视,我们这每一个普通的个体对生命的关注都在流失。这不单单是观念的问题,而是我们甚至都忘了去想想这个问题,生命审视是这篇文章提出的概念,也是毕淑敏向我们提出的问题,更是这个时代抛给我们的难题,虽然文学作品不能直接改变社会,但它总会唤醒社会,提示读者,让社会去思考,而恰恰这种思考是时代所需要的。

鲁迅可以以文问国事,我们如今读着文学作品,不止是毕淑敏还有其他作家的,是不是也能再引起我们的一些思考呢?

作家的作品从来不是孤立存在着的,本就应该联系着看,毕淑敏的从军从医的经历当然也要联系在一起,当把军旅和生命联系在一起时,就得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成果,这种成果就是专属于毕淑敏的写作特质——军旅情怀与生命审视。

参考文献:

[1]张首映.西方实际问论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作者简介:张宇纯 (1995-),女,辽宁铁岭人,2013级本科在校生,就读于黑龙江大学文学院拔尖人才实验班,现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指导教师: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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