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岛和世：中性设计 淡到极致

张佳竹

1995年，妹岛和世与志同道合的西泽立卫成立了SANAA建筑设计事务所，2004年，他们所设计的金泽21世纪美术馆，赢得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金狮奖，将这对搭档推上业界顶峰。

因为大量地运用玻璃外墙等材质，令建筑感觉轻而且飘浮，所以妹岛和世的建筑也常被认为 是“穿透、流动”式的建筑。

“穿透性”建筑

1956年，妹岛和世出生于日本茨城县。1981年，结束硕士学习生涯后，她进入了日本名建筑师伊东丰雄的事务所工作。伊东丰雄这样评价自己这位爱徒：“一位试图用极简风格来串联建筑材料和抽象概念的建筑师。”

妹岛和世将自己的建筑空间比作公园。“公园里有不同种类的人，小孩在玩耍，年轻人谈恋爱，老人在交流。他们在一起，但他们的目的不同。各种行为活动发生在同一个空间，但在一定程度上，你又能定义自己的空间。”妹岛认为一开始是人和人的交流，具体相会以后，进入到人的行动当中，把整个空间作为一个场所去思考。”

1995年，妹岛与志同道合的西泽立卫成立了SANAA建筑设计事务所，2004年，他们所设计的金泽21世纪美术馆，赢得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金狮奖，将这对搭档推上业界顶峰。

这是一座低矮的圆形建筑，像一个飞碟悬浮在市中心绿化地带。360度开放的透明玻璃幕墙，让室外风景自然融入，四周植物和室内陈列品浑然一体，令观者忘记身处室内。建筑内部以一个偏心圆为中心，周围游移着19个展厅，看似随意的立方体箱子，实际有着严格规范。由于建筑的采光和透明设计，室内被柔和的自然光所包围，波光树影全然溶解到这座白色建筑中，远远看去，如同一个纯净圆润的漂浮细胞。“美术馆并不只有展览功能，更多时候，这是人接触城市的平台，如何温和地与城市融为一体、用一种亲切感吸引公众，是一个重要议题，所以我使用透明以及圆形为元素。”

类似风格同样呈现于东京高档消费区的半透明Dior大厦和托莱多艺术博物馆的透明玻璃厅。妹岛描述自己的设计是一件朦胧的半透明晚礼服，一些半透明材料的运用和巧妙的空间间隔使得场馆既不存在丧失私密性的危险，又获取了自然的力量——阳光和空气。

看得见风景的设计

妹岛和世被日本评论界称为是从小通过电视和录相等媒体培养出来的一代建筑师，有着特有的与前人决不相同的空间认识。她的作品让人感受到其老师伊东丰雄的影响，妹岛承袭了伊东丰雄的轻快和飘逸，但又更进一步增加了作品中的浮游感，细腻、精致而富于女性气息。她认为建筑不应该有一个固定的形式，而是因物而异、因时而异。

“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建筑，必须跳出这片狭促的街区，提供一个舒适自由的参观空间。”应对纽约新当代艺术馆的招标要求，2007年，妹岛和她的SANNA在街角搭起一堆7个长方体组成的白色积木块，建下一幢明净而惹眼的建筑。

“打破土地面积的局限是十分困难的，我们试图在这无序的街区提供一个有序而宽敞的空间，于是长方体组合的方案应运而生，整个画廊都尽量采用自然光，透过落地窗你可以看见纽约街道的角角落落，表达了一种‘外面是纽约，里面是世界的意境。”

建筑内部，妹岛放弃使用墙壁和立柱间隔各个展厅，以不同高度的台阶连接起错落有致的各个平台，人们就像水一样在高低不平的河床上流动。霓虹绚烂的夜晚，点点灯光从艺术馆墙隙中洒落出来，散发出浓浓的东方禅味。

普利兹克奖评审团称赞妹岛和西泽的建筑“截然不同于那些视觉爆炸式或过于修饰的作品，相反，他们始终追寻建筑的本质，这种追求赋予他们的作品以率直、经济和内敛的特征。”

普利兹克奖评委会主席洛德·帕伦博评价道：“妹岛和西泽他们的建筑风格，纤细而有力，确定而柔韧，巧妙但不过分；他们创作的建筑物，成功地与周边环境，及环境中的活动结合在一起，从而营造出一种饱满的感觉及体验上的丰富性；他们非凡的建筑语言，来自他们的协作过程，这个过程独一无二而又激动人心。”

中性化设计

妹岛的设计被广泛认为具有中性文化的特征。所谓中性化文化特征，是指东亚文化的传统。比如佛陀和菩萨都是中性的，他们的身体和器官都没有很强的性别特征。而当代日本建筑师在建筑风格上突显的中性化，是一种静静蔓延的美学。在视觉上显现为：虚无、白、无边的空旷、半透明、无性别、没有明确的边缘，淡到极致。

妹岛的代表作托雷多美术馆玻璃艺术中心、纽约新当代艺术博物馆，以及瑞士联邦工科大学洛桑分校学生中心都可以看做是中性化设计风格的体现。比如瑞士联邦工科大学洛桑分校学生中心，该中心如同一个悬空的丘陵，利用者可以从任何一个方位走进这个空的场所。你可以走上丘陵自习功课，也可以在有斜面维合的空间里听音乐，从餐厅可以远眺湖泊，这是一个巨大的混合的空间，它在地理的高度上呈现着中性，既不是平地，也不是高山，而是居于两者之间的丘陵。

女性设计者，其作品走向中性，那是一种超越还是自觉？提到女性风格，很容易想到女性喜欢装饰和诱惑，被观看和挑逗，这些都是女性天生的资质，她们会在意别人如何看自己，甚至是期待跨越她的作品去注意她本人，这些在妹岛那里都没有，有的只是中性的包容。

相会在建筑

妹岛为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确定的主题是“人们相会在建筑”。

与以往策划者不同，妹岛是一位建筑师，而不是一位建筑理论家。她的策划要求回到建筑的本质，而不是将建筑与技术、新的形式或政治联系在一起，就像她所比喻的公园，她强调建筑仅作为事件、人和社会的“容器”。

“以往展览都是在墙上贴很多东西，现在是将每个国家放到一个空间里，体现出他们对整个空间和场所的体会。例如，西班牙巴塞罗那建筑师采用的工字钢设计，创作本身构成建筑，又和展场建筑形成空间关系，这就是非常完美的展览，与空间相符的作品才能放进去，要强调这个互动的，不光是一个展品。”

妹岛对双年展的构思在她的作品里已有体现，SANAA曾采用极简主义风格设计的伦敦蛇形画廊亭，采用了生物变体造型的抛光铝制顶篷，试图软化建筑形态构成元素之间的界线。“设计考虑是在漂亮的公园里头做一个小公园，这是个怪里怪气、奇妙的屋顶。”

“如何把人群引导到中心去，是我思考的。起伏的设计让人可以接近建筑物中心，移动过程中也可以跟人接触。起伏的地皮，爬一个坡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虽然是一个大房间，又看见又看不见，视点可以不断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