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生活,其实始终
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一天下午,在一个小镇的公交车上,“技术高超”的小偷掏走了我的钱夹。棉衣口袋角落里的一元硬币,有幸成为漏网之鱼。
我握着这一元硬币,有些为难。家在几十里之外,乘公交车回家要五元,买一瓶水要一元五,买份报纸要五毛,买一块面包刚好一元,但我现在不饿。
我用手机给有车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朋友在电话那头听了哈哈大笑,说他再过两小时可以赶来。
我觅到了一片可以坐下来的草地,阳光真好。有个乞丐过来,把碗递到我面前,我摸摸口袋里的一元钱,对她笑笑。她又把碗向前挪了一下,态度很坚决。我对她说:“我现在没钱。”
乞丐站在那,挡住了我的阳光。
我紧紧捏着那枚硬币,不肯松手。最后,乞丐失望地走了,我胜利了。
半小时后,我觉得自己需要一瓶水。但我发现这个小镇里,竟然没有售价一元的矿泉水。我握着那枚硬币在街头逡巡,没有商家肯一元钱卖给我一瓶水。
最后,我看到了一个自来水龙头,借着洗手的机会,悄悄地捧了一捧水吞入口中。
我心满意足地回来,草地上依然阳光灿烂。
有个卖唱的占据了我原先的位置,他正在调校他的二胡。调校完了,扭头问我:“一元钱,听一曲?”
我摇摇头。卖唱的很失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让我觉得有些凉意。
我说:“一元两曲,怎么样?”
卖唱的沉吟了一下,说“好”。他开始拉了,是“二泉映月”。他拉得并不好,断断续续。第二支曲子是“平沙落雁”,原来是首琴曲,他用二胡来拉,竟然拉得十分流畅。
我闭上眼睛,太阳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曲子拉完了,我把一块带着体温的硬币给了他。
他很快乐,我也很快乐。
看看时间,朋友该来了。我伸伸懒腰,阳光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后来,我经常回味这次遭遇,觉得它足够哲学。
被窃,算不上大不幸,当然也不是幸运。它是一段插曲,一朵浪花。生活就是这样,其真实和表象,冷色与温情,其实始终都掌握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