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别带走,什么也别留下

2015-05-30 08:45西蒙·温切斯特
译林 2015年6期
关键词:岛民

〔英国〕西蒙·温切斯特

从南非共和国西海岸向西,在距离通常所说的“人类文明”1700英里之外,有一座归英国管辖,人口不到300人的火山岛。这里的居民自称他们住在世间最孤绝的永久居地上。

这就是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岛。此刻,我正坐在一条小橡皮艇上随波起伏。小艇停在距离防波堤5链的地方不得上岸。这里是七海爱丁堡港,特里斯坦岛的“首府”,同时也是岛上唯一的居地。而一同前来的其他游客很快就要登岸了——只待东风停歇,海浪降到可接受的高度。他们兴奋地准备领略爱丁堡的魅力(去参观岛上的土豆田,土豆田是特岛最广为人知、最吸引游客的景观),而我不能和他们一起去。

这是因为特里斯坦岛很严肃、很坚决地禁止我上岸。在过去的25年当中,这个快被遗忘的大不列颠前哨小岛的议会把我列入了禁止登岛的黑名单。去年发给我的官方电报已经说得很明了:我现在不能上岛,以后,永远也不能。

无须多言,这已经给我带来了许多麻烦。也许会有人说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我还是要说,特里斯坦岛其实没什么魅力,它不过是地理位置独特罢了——在爱丁堡广场上有一条巨大的手绘标语:最偏远的岛屿欢迎你!然而,当游客们在相当简陋的信天翁酒吧同形形色色的当地人一起分享过了温和的英格兰啤酒,细细看过了煤渣砖砌成的商店里成堆的猪肉香肠罐头和各种糖果,走完了必去的通往土豆田的两英里朝圣之旅(这两英里是岛上仅有的一段公路),大部分人都想赶紧回到游轮上去。当游轮驶离,人们不禁会想:究竟有谁愿意住在这地方。

还就是有人愿意。最新的人口普查显示,岛上有275位居民。这些居民其实是仅有的七个家族之间不断通婚而来的。其中两个家族是一支部队的文职人员的后代——1815年,为了防止忠于拿破仑的法国人前往特岛北部1500英里外的圣赫勒拿岛去营救拿破仑,英国向特岛上派驻了武装卫戍部队。此后,一艘意大利船在这里失事,岛上又多了两个姓氏。另外,一艘美国捕鲸船路过此处,岛上又多了两个姓氏。与此相似,另一个姓氏出自荷兰人。由于岛上仅有七个姓氏,直到现在这里的基因库也非常有限,据说就是这导致了岛上居民的面貌出奇相似,同时这也是众多的哮喘病、视网膜色素变性以及其他一些困扰居民的遗传病的原因所在。

彻底的与世隔绝——每年只有零零散散的补给船和很少出现的游轮会来到这里。岛上没有机场,这倒是使得岛上单调的文化氛围多了一份积极向上的自给自足。男人们捕捞龙虾(特岛的盾徽上就有一对龙虾),修理船只,放牧牛羊,打理菜园;女人们则做做纺织(织一种当地称作“干兹”的大羊毛毛衣,还有一种叫作“炮弹筒”的适合穿在出海长筒靴里面的袜子),包揽岛上的大部分文职工作,以及组织一些鼓舞人心的庆祝活动。

岛上的老人们说起话来还夹带着19世纪的古雅单词。听到这样的谈话不要惊讶,要知道仅仅在60年前,岛上的交易还都是靠物物交换。寄一封信到英格兰的花费是五个土豆。虽然近年来卫星已经发挥作用,但仅仅在30年前这里与外界沟通还完全依靠摩斯码——时好时坏,可靠性差,还经常受制于电离层的异常状况。

尽管如此,伦敦当局从来都没有忘记帝国这偏远的一隅。两位大不列颠外交督管在此担任有点儿殖民性质的职务,但他们的地位、权力和从前印度、尼日利亚或香港的总督不可同日而语。两位督管中年长的通常都在快要退休的年纪,一般在职务上没有什么建树,或者就是养成了观鸟的癖好——岛上有一种特有的、闻名遐迩的信天翁。而做副手的总会是个自信满满的年轻人,现任副职的是个有志女青年,她之前任职于坎大哈,整整盼了半年才调到这儿。两位督管通常没什么事可做,岛上的官方公告板上贴着他们最近签署的唯一通告:下周二停电两小时。

尽管岛上现在没什么事,但很久以前,这里却有一场危机。特里斯坦让世人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也许就是1961年这里发生的火山爆发以及由此引起的全体居民大撤离。264位居民——这一数字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都很稳定——被撤离到英格兰,安排在汉普郡一处废弃的军营里。出人意料的是,常人眼中西方文明的光辉——汽车、电梯、影院,这些岛民从未见过的事物——并没能吸引他们留下来。两年后,除了仅有的14个人留下,其他人全都回家了。他们重建损毁的小镇,又回到捕龙虾、织“干兹”的简单生活中去。当时的《每日镜报》钦佩地写道:岛民这样做是不无轻蔑地给了所有自鸣得意的英国人一记应得的耳光。

我第一次到特里斯坦岛是在1983年,不久后又去了一次。岛民对我既表示欢迎,又有所警惕: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使得他们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隐私保护意识。他们知道我是个作家,提醒我说,我出版的任何东西人们都会阅读、分析上好些年。在我游访期间并没发生什么麻烦事儿(在岛上的每一刻我都把这一点铭记于心:除了脚印什么也别留下,除了照片什么也别带走),但是在我第二次游览特岛后不久,我毫不经意的一个轻率之举使我此生再也不能登岛了。

乍一想我实在是无辜的。事情起因于二战期间英国政府的一个有些怪诞的决定:把一些偏远的海岛领地归类为舰船。特里斯坦岛于是变成了“皇家海军大西洋孤岛号”,其职责是巡逻侦察(可这是个天造地设固定不动的岛啊)可能潜藏在南大西洋的德国U型潜艇。为了实现这一奇思妙想,当局派了一小队海军来掌控这艘“船”——其中一个年轻而富有浪漫想法的中尉后来成了文学家,他就是德里克·博伊。

漂亮女孩和帅气水兵常会卷进俗套的爱情故事里。博伊中尉也不例外,他爱上了岛上最标致姑娘之一、亭亭玉立的埃米莉·哈根。博伊只在岛上待了一年半。战争一结束,他就写了一本回忆录,并于1957年出版。在回忆录中,博伊多次柔情似水地提到了哈根小姐。他的描写是自己的真情流露,这一点没什么疑问,但至于哈根小姐对他的热情有多少回应,却有点含混不清。

很能证明这一点的有这样两段描写,其中一段记录的是两人的初会:

我们站在断壁旁边,傍晚的天空一片金黄,笼罩四野。她裸露着圆润的臂膀,秀发散发出阵阵芳香。这漫长的一天充斥着各种声音。天色暗了下来,天空成了一片阴翳的深蓝,点点星光闪耀其间。山脚下的村子被黑暗吞没了,黑暗中从某处传来一声老绵羊低沉的悲鸣,像是大山发出的声音。另一边,悬崖下面朦胧模糊、银光闪闪的是海浪在拍打岩壁,声音虽小,却也清亮。那女孩愣了好一会儿神,然后从厚唇里轻声道了一声“晚安”,便移步向屋里走去。“我还能再来看你吗?”我轻声问。她好像说了声“可以”,也好像没说。如果当时她确实说了,或许是出于礼貌吧。

另一段文字是他们永别时的细节,当时是一艘捕鲸船将博伊中尉载到在别处等候的军舰,这段文字写的是博伊登上捕鲸船后的情形:

岸上的人们全都定住了一般,女人们又一次穿上五彩华服,很拘谨地坐在那里,像是准备让人照相。没有人挥手,也没有人呼喊。他们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年轻人和老年人看不出有什么分别,但位于最后排的她却很出众。她穿一身白色衣服,围一条红围巾,在顺滑深棕的头发的映衬下,围巾显得又红又亮。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边,直到她模糊成了一团白色。然后她低下了头,她后面的女人——穿了一身寡妇黑的大块头女人——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且不管埃米莉·哈根对这个可爱的水兵有什么感觉,十年后她嫁给了岛上的肯尼思·罗杰斯。肯尼思曾经在驻防的海军军舰上当餐厅侍应生,战后做了岛上的面包师和屠夫。我去特岛的时候,他已经60多岁了,在信天翁酒吧做兼职助手。

但当我拿着笔记本到了肯尼思的茅屋外面时,他当即明白了我的来意。“我猜你是来见我们的埃米莉的吧。”他忧郁地说。老人心里很清楚,他不想让我见她。他在院门上上了一把方形铁锁,牢牢地锁上了门。

他很严肃地对我说了一番话,一口优雅古典的英语让他的话更加生动。他说他希望我能把从那个“海军男人”的书里读到的东西全都忘掉。那本泄密的书,他说:“伤害了我们所有人。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们本来就快要忘记了。”他谦恭有礼,和善,也不失坚定。两天后,我要永远地离开特岛了。我走之前他来送我。“记住,”他说,“鉴于你笔下的东西会存在很多年,我们会仔细阅读、分析上千遍万遍,所以,当心你的笔——这样对大家都好。”

但我得承认,我在动笔写的时候把他的话全抛在了脑后。我开始写一本关于大英帝国所有现存遥远领地的书。特里斯坦岛不过是我两年漫长游访中的一站。两年间,我遍访了从朱特凯恩到迪戈加西亚,从百慕大到福克兰群岛,从香港到直布罗陀,还有其他风吹雨打下的不列颠帝国的遗迹。在写到特里斯坦这一节的时候,我决定把埃米莉·哈根和德里克·博伊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写出来。

这本是一个故事里很不起眼的一部分,它只是发生在这个世界上一座几乎被人遗忘的偏远小岛上,但这会是个好故事——如果我从德里克的书中引用两段引人注目的文字,这更会是个好故事。我这么干的理论依据很简单:这一切早已公之于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了铅字;还有,不管怎么说,这个细腻精致的故事不过是一段对战时爱情的轻描淡写,并未成真,说不定完全是想象出来的也未可知。我想,再回一趟特里斯坦看起来非常非常遥远,肯尼思·罗杰斯老人只不过是太过太过敏感了:故事就是这样,这就是故事的全部。想到这儿,我写完了书,并如期出版。大家评论还好,销量不高也不低——我就没再多想什么。

就这样,12年过去了。时间到了1998年,我突然收到邀请,到一艘行驶在南大西洋的游轮上去随船给游客讲述我到访过的众多地方:南极、南乔治亚、戈夫岛、难达岛、南丁格尔,还有特里斯坦。我在船上奉命行事,旅途的前两个星期没发生什么事儿。后来,在一个星期五的早晨,游轮行驶到南极辐合带北边一点的地方,在不大不小的海风中,我给大家讲述了特里斯坦的历史。第二天晚上我们就到了特里斯坦,游轮在爱丁堡港防波堤下抛锚停靠。有点意外的是,这时上来了一个非常高大的皇家警察。他的通知很简短:所有人明天早上就可以上岸,但遗憾的是——我们已经看到了无线电传来的旅客名单——温切斯特先生不可以。

他很严肃地给我做了解释,说我出卖了特岛的秘密。他们警告过我,实际上恳求过我,但我还是一意孤行。现在,所有的岛民都像肯尼思·罗杰斯警告我时说的那样伤心、懊恼。那警官很坚定,不可能妥协让我上岸。游客也没工夫管我,他们大部分人兴奋异常,从我身边走下舷梯,登上橡皮艇,簇拥在卡尔肖特港(卡尔肖特这个新名字来自于1961年岛民撤离到汉普郡时所待的那个村庄的名字)的防波堤后面,领略爱丁堡的大好风光。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回来,纷纷摇着头,异口同声地说: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住在这里?然后,他们也对我的禁令产生了疑惑:“你又不是杀了人。”

很久之后,我从邮筒里收到了另一个航班的邀请,那时已经是2008年春天:这个航班计划在2009年南半球秋天时起航,也就是在3月份。这一次,预想到可能出现的麻烦,我事先拍了一封电报给英国驻特里斯坦长官戴维·莫利,询问我是否可以登岛了。“当然已经可以了,”我心里想,“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24年。埃米莉和肯尼思·罗杰斯已经双双故去。我的耻辱现在必是洗清了。”

几个星期后我终于收到了他的复电。令人沮丧的是,答案是不可以。岛议会召开了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还投了票,结果是:“你这次不能登岛,以后,永远也不能。”

得到消息后,我在第二科林斯(这是位于南巴塔哥尼亚的乌斯怀亚的一个城镇,我曾在福克兰战争中因间谍指控在此度过了三个月的牢狱生活,但我每次来这儿都受到欢迎,可谓对比鲜明)停靠登岸。然后,我们又沿着熟悉的南极航线起航了。我一路上向游客讲述了福克兰群岛、南乔治亚,还有大西洋的历史,其间没出什么事儿。最后,我讲到了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岛,这时候我告诉游客们我不会同他们一起上岛,并说明了原因。

现在我已经与游客建立了某种亲密关系。我讲述这件事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喘息声,很多人充满了疑惑,多数是美国人,其中有不少恰好是律师,这些律师尤其为我鸣不平。晚饭过后,他们坚持让我起诉。“人人享有言论自由!”他们说,“而且,特里斯坦是英国的一部分,你是英国人,纯正的英国人,这纯粹是对言论自由的扼杀。”一位在约克郡的一个村子待过的律师说:“一个村子没有合法权力禁止某人的到访,不论那人是写了那村子的丑陋,还是写了居民的不善,甚至是写了收税员跟牧师老婆的风流韵事。所以,起诉!去特里斯坦高院!去圣赫勒拿高院!去英国最高法院!你一定能胜诉,没问题的!”

又一次,游客们从我身边簇拥着走向舷梯,我略带忧伤地看着他们登上橡皮艇。郁郁不乐的德国船长和我站在船桥上。我借过他的望远镜,看游客们向信天翁酒吧走去,向火山走去,向教堂走去,向土豆田走去。然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接下来的几个令人烦恼的小时里,我思量自己的命运,思考关于旅游的问题,思考一些严肃的事情,如布莱兹·帕斯卡尔说过的话。他曾经写过一段臭名昭著的话:人类所有的不幸都是不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家的卧室里惹来的。夜幕降临时,我又到甲板上迎回了庞杂的人群。

经过了这几个小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幡然醒悟,改变了想法。我总结出的结论是,帕斯卡尔是对的。我现在很确定,不管从什么大的原则上来讲,特岛居民实实在在都是对的,而我这个言辞粗陋,极度轻率的外人,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我突然想到,尽管我不断提醒自己遵循“什么也别带走,什么也别留下”的原则,但正是我的到来以及我后来写下的旅行记忆和前人的旅行记忆,导致了一系列没有预想、出乎意料的后果——这些后果就像是我掠夺了特岛或者污染了特岛一样,伤害了岛民的感情。

我之前从没意识到:不管我从那个海军男人的回忆录里引用什么内容,都会伤害别人的感情。但在当时,作为一个游客,我笨拙、轻率地以为这见解荒谬至极。可以肯定的是,肯尼思·罗杰斯老人曾经很友善地向我解释过,但我却选择了对其置之不理,完全没有顾及他的主张和感受。我当时一点儿也没能理解他和其他岛民的想法。当时我自认为是外面的繁华世界来的旅行者,我比他们更清楚,我有合理的权利对待他们,至于怎么对待,只要我高兴就好。(此处再次赘述,权当练习自我辩解:即便是在登上游轮向我宣布新的禁令的时候,警官还是尽力想让我释怀,他说岛上现在少有年轻人关心此事,连记得这事的人都没多少了,“如果让我决定,我会让你再次上岛。”)

想到这儿,之前的旅途中一些类似的回忆浮现出来。我在极度偏远的亚马逊村落里遇见的那个来自圣地亚哥的女人,她买下了所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在村子的广场上,一张拉菲亚草织成的席子上堆放着火山大小的一堆旧桌椅、小雕像。村民们充满渴望地等着拿到他们卖掉这些废旧物件换来的财富。但当那女人得知村子里不能刷银行卡时,她当即取消了交易。一位微软公司的百万富豪来到了纳米比亚的骷髅海岸,五架直升机上载满了保镖。他要求把当地所有能集合起来的狮子全都集合在一片绿洲里,以便观赏拍照。一个得克萨斯人坚持站在他的高尔夫俱乐部旗帜旁边拍照,在北极、南极,他每到一处都要这样拍照,拍完后就惬意地把球一下击到海里去。

其实,我们惹人讨厌的潜力是无穷的。对于我们作为旅游观光者,以及我们对所看之人、所游之地带来的改变,这之间的复杂关系,通过援引像海森堡那样的奇才的理论,或霍索思效应、薛定谔的猫,研究旅游科学的学生们也确实从物理学的角度建立了详尽的理论来进行阐释。但有一个很基本很简单的事实,那就是,我们每个人在旅游时的言行举止和我们在家时截然不同:利用别人,干涉别人,蔑视别人,违反准则,泄露隐私等等。这些行为使得我们离开旅游地后,留下的不仅仅是脚印,还有对当地人情感长久的伤害。

关于“脚印,照片”的那句旦旦誓言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以为唯一真正的解决办法就是听从帕斯卡尔的带着嘲讽的箴言(虽然这可能不实际也不可行),不要被旅游宣传册上的花言巧语诱惑,远离它们。如果我当年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特岛的居民一定会过得更快乐一些。特岛居民跟我们一样有权享受快乐平静的生活,谁能否认这一点呢?

但至于特里斯坦,现在也许太晚了。特岛最近新任命了一位政府旅游事务长官,倡导大力发展旅游业。“发展旅游业是一条赚钱的可靠途径”这一观点近来被正式接受(比世界大部分地方晚了不少)。钱,回到60年前物物交换的时代,特岛人对它还知之甚少。议会已经论证过:旅游业对岛民来说,比划船捕龙虾的危险要小得多,比熬夜织毛衣的利润要多得多。

虽然做出改变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但现在,这世上最偏远的小岛看起来已经充分准备好张开双臂迎接全世界的庞大游客群体了——正如巴黎、曼谷、利马、伦敦从前做的那样。旅游爱好者群体还在以指数方式增长,这增速是惊人的。去年,有4500万中国人出国旅游,据北京方面测算,这个数字到2020年会达到1亿。

南大西洋里孤悬海外的那275位居民可能会希望,在成千上万的最终挤到爱丁堡著名的标语旁拍照的游客里面,少几个像我这样没头没脑的人。但他们的希望怕是要变成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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