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中的爱国情怀

2015-05-30 10:48:04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15年5期
关键词:梁羽生庙堂侠义

武侠小说中的爱国主题

武侠小说,顾名思义由三个部分组成,即是武、侠和小说,其中“武”与“小说”都好界定,唯有“侠”的内涵却众说纷纭。韩非子在《五蠹》中说“侠以武犯禁”;司马迁则在《史记·游侠列传》中言道:“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而当代小说家金庸,又提出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强音。

虽然对于“侠”的内容莫衷一是,但古往今来无数武侠作家和评论家都认为“侠”才是武侠小说的核心。其中梁羽生的一段表述颇具有代表性。

我以为在武侠小说中,“侠”比“武”应该更为重要,“侠”是灵魂,“武”是躯壳。“侠”是目的,“武”是达成“侠”的手段。与其有“武”无“侠”,毋宁有“侠”无“武”。

梁羽生作为新派武侠小说的开山鼻祖,这种论述并非无的放矢,是继承和发展了以还珠楼主、平江不肖生为代表的武侠小说家们的创作思路,也是新旧武侠小说中一大显著不同。

武侠小说的渊源是古代的传奇、公案和清代的侠义小说。当时旧派武侠小说的主题多是仇杀、斗狠,延续的是“志人小说”的传统,带有极强的猎奇性,重点在于“武”而非“侠”。而以《三侠五义》、《施公案》为代表的公案小说,侧重的是破案情节,虽然常有侠客在一旁助阵,但很明显“侠”在这一类小说中也并非主角。到了晚清,中国文艺界开展了“诗界革命”,黄遵宪、梁启超等人提倡“新诗”、“新小说”。在这种思潮下,武侠的新小说家主张“演任侠好义、忠群爱国之旨”。在此背景侠,平江不肖生创作出《江湖奇侠传》、《近代侠义英雄传》,在后书中就写到了大刀王五与谭嗣同的情谊,以及霍元甲以中华武术为国争光的事迹,侠义与爱国交相辉映。至此,武侠小说脱离了之前的主流,侠客不再是清官的忠仆,侠义也成为了小说中的主要表现对象,武侠小说从而取得独立的品格。

陈平原在其著作《千古文人侠客梦》中提到,虽然“侠”的内容难以界定,但是其功能可以定义为“使得武侠小说中的‘武合法化、合理化,甚至是神圣化”。爱国主义情怀就是侠义的一种独特表现方式,对于民族与国家前途的忧虑,无疑使得“侠”更为神圣和具有感染力。理所当然地就有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样的推论。“侠义”,尤其是爱国主义情怀成为了一批武侠作品所表达的重点,爱国成为武侠小说中重要的一个主题。

王正谊、黄飞鸿、霍元甲等爱国志士的事迹,也不断地被搬上荧幕和改编为武侠小说,以《精武门》、《叶问》、《黄飞鸿系列》为代表的电影也经久不衰、广受好评。

江湖之“远”与庙堂之“近”

谈及武侠小说,无论如何绕不开“江湖”。“江湖”与“侠客”,在读者心中早就连接在一起。似乎江湖是属于侠客的,而侠客也只能生活在江湖之中。

“江湖”最早只是一个地理名称,指长江与洞庭湖,也可泛指三江五湖。战国时期,范蠡辅勾践灭吴后为了避祸辞官远走,《史记·货殖列传》称:“乃乘扁舟,浮于江湖。”后人感慨范蠡超然避世,“江湖”于是引申为一个具有文化意味的词,隐隐有与朝堂相对立的意味。如范仲淹的名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武侠小说中的江湖,当然不只是现实世界中江湖的简单摹写。无数的武侠作家,将江湖描绘成一个具有完整体系的虚拟世界。其中道德侠义而非法律成为维系这个世界的基础,“以武犯禁”、“扦当世之文罔”的事情则是屡见不鲜,这个江湖是侠客们的理想国,他们在其中纵横驰骋大展神威。

与江湖对立的就是“庙堂”了,在武侠作品中,朝堂很少是以正面形象出现,要么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要么是昏庸无道、腐败无能。虽然江湖中也不乏败类渣滓,但是最终都会被侠肝义胆的侠客们所清除,而“庙堂”之中却没有这一种设定。其实,武侠小说中“江湖”与“庙堂”的对立,与其说是权利社会与自由社会的对立,不如说是现实社会与理想社会的对立。作为虚构的小说,作者总是通过美化江湖,讲述侠客们的离奇故事,来愉悦读者;对庙堂的污化,更像是对现实社会的影射,通过对比来烘托江湖的迷人,同时也为武侠小说增添了真实性,就在这种“远”与“近”的结构中,形成一种虚实有致的表现张力。

“江湖”与“庙堂”虽然具有某些对立的属性,但两者之间并非水火不容。两者之间的矛盾,更多的展现在于韩非子所说的“以武犯禁”,即是道德侠义的民间理想,与意识形态的对抗,更多体现的是阶级矛盾。然而在上个世纪早期,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救国图强成为了社会各阶层人民的奋斗目标。因此,武侠作品中的“江湖”也开始关注起国家、民族等严肃话题,甚至提出“以武救国”的口号。

“大”武侠与“小”武侠

武侠小说以其张扬的人物形象(侠客),以及自觉地与现实生活的疏离(江湖),成为中国文化中所特有的一种文学类型,受到众多中国人的偏爱。武侠小说发展至今,“侠义”的内涵总会随着时代的发展,也会有着不同的旨归,也因此赋予武侠小说新的时代内涵。无论是梁羽生的“以侠胜武”,还是金庸小说中民族、文化之思,亦或是古龙小说对于个人人生的感性探寻,无一不是饱含作者思想结晶的有益探索。“侠”之一意,大到可以“为国为民”,小则可以率性洒脱。“侠”形式上有大小,然而在对于理想与真善美的追求上,却有着相同的本质。

“侠义”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内涵,单论爱国这一主题,虽然是国家意识形态的体现,但同时也是深入文化之中的道德要求。武侠小说尽管自我放逐在名为“江湖”的飞地之上,但是在一些特定时期,仍然会将目光聚焦到现实之中,发现现实社会中那些仁人志士的伟大事迹,创造着永不落幕的爱国情怀。

延伸阅读:

武侠中为国为民的“大侠”

侠客们锄强扶弱的率性奔放之中,往往饱含着对于家国人民的悲悯情怀。在民族危亡之际、生灵涂炭之时,一些侠客坚守自己“侠义”,以天下为己任,勾勒了一副恢宏的画卷。

张丹枫

梁羽生《萍踪侠影录》中的主角,本人是瓦刺右丞相之子。张丹枫率性不羁且才华横溢,极具名士风流。然而更令人称道的是他那爱国爱民的博大胸怀。作为张士诚的后人,他与朱明王朝有着血海深仇,然而在蒙古入侵的危机下,他抛弃家仇,助于谦守卫京城,并迎回明英宗。在梁羽生看来,他是自己笔下最完美的侠。

萧秋水

温瑞安《神州奇侠》中的主要角色,也是温瑞安笔下第一高手。萧秋水身负围仇家恨,立誓瓦解权力帮,驱逐金人,恢复中原。为此,他四处奔走,号召天下英雄成立“神州结义”,并且和岳飞联手抗击金人。

郭靖

金庸“射雕三部曲”中最为重要的角色。他身为汉人,却在从小在蒙古长大,凭借自己出众的实力,帮助蒙古抗击金人,立下赫赫战功,一度被招为金刀驸马。后来不愿随蒙古南征大宋,抛弃荣华富贵,来到襄阳广结天下豪杰驻守数十年,最后破城时郭靖全家几乎全部殉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正是他一生最为真实的写照。

云殊

凤歌“山海经”系列之一《昆仑》中重要人物。在蒙古侵宋、华夏陆沉的艰难岁月,以一己之力成立抗元义军,担负起明知不可为之的重任,与残暴的侵略者奋战一生,最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说当中,南宋武林人人都尊称云殊一声“云大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八个字,是对云殊最好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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