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狂欢

2015-05-30 10:48
颂雅风·艺术月刊 2015年5期
关键词:弥赛亚犹太教特拉维夫

这座世俗且狂欢的城市,能否成为犹太教徒所盼望的救世主的登临之地?

犹太教教徒都盼望着弥赛亚的降临。简单来说,弥赛亚就是救世主,他将拯救和治愈以色列人,把它们带回耶路撒冷重建圣殿,恢复往日犹太王国的荣耀。这位救世主,如今仍杳无音讯。

以色列媒体人堂娜·罗森塔尔在《以色列人》一书中提到,往日来到特拉维夫见证以色列建国的犹太教正统派定居者,认为现代犹太国家的诞生绝非偶然,并且坚信“1967年六日战争的胜利是一个神圣的奇迹,以色列从约旦夺回西岸、从埃及夺回加沙,犹太教的摇篮重新回到犹太人的手中,他们相信先知们最先的援引暗示着弥赛亚降临的征兆”。

按照这样的逻辑,以色列的军队似乎是弥赛亚到来的必备条件。而以色列是世界上唯一征募女战斗兵的国家(并未自愿),18岁起,女子要服至少2年兵役,男子则是3年以上。大部分以色列公民都是预备役士兵,他们定期参加训练,每年服役4到6周。这样的军队编制不难理解,只要一场战争失败,犹太人就有可能再次亡国。

生命的无常,赋予了军人们每次狂欢更深刻的体验。以色列著名作家大卫·格罗斯曼的长篇小说《行至天尽头》中写道,在冲突地区服役的小儿子,不管周末回家多么劳累,也不忘和哥哥一同前往特拉维夫的夜店。即使家中的母亲担心得彻夜不眠,他们也要冒着遭受恐怖袭击丧命的风险,二人唯一的保护措施,就是吃完饭去不同的夜店,这样,便不会同时死亡。

“在耶路撒冷祈祷,在特拉维夫跳舞。”军人们也都知道。

狂欢的意味,其实在古时犹太人免于被波斯帝国亚哈随鲁王处死之时就已形成。这天犹太教徒允许喝醉,但历史好像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正统的普珥节的盛装游行环节,在特拉维夫却演变成充满欧美符号的“僵尸大游行”。

特拉维夫例行的狂欢活动还有拉宾广场的水仗。去年因为担心交通拥堵,官方关闭了广场的喷泉,但组织者通过Twitter和Facebook把水仗约架到哈比玛广场之上。炎热的地中海夏天,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种族问题的示威,但紧接着水仗开始,人们的目光纷纷聚集在30岁的Gal Rail向女友求婚的瞬间,随后,二人被众多水枪水炮围攻……

“人生最重要的是享受每一天,因为不知何时你可能就离开人世了。”当地的一位女子在旁解释。这句话等同于一句以色列箴言,“生命无常,先尝甜点”。甜点还不够的话,就点一份“白色牛排”,挑衅下权威。

艾利·兰多是“白色牛排”的簇拥者,他波兰的童年,因为母亲有恩于一位屠夫,屠夫经常送来猪肉香肠,他母亲一口不沾(犹太教清食教规禁止食用猪肉),但他却从此不能自拔。而在以色列的某些参观,“白色牛排”是猪肉的暗号。这还不够,兰多调侃以色列人对猪肉的一无所知,称那些品尝过他兜售的维也纳风味后猪颈肉片的以色列人由于“不了解猪肉做成的肉片,尤其是带着汁的肉片的大小和厚度”,以为是鸡肉片……他还嚣张地自行出版了一本“白色牛排”的烹制指南《白书》。

正统派犹太人的拉比,尤瓦·切洛对这本书感到失望,但又觉得反对这本书对“增进以色列社会犹太认同感”于事无补,导致这位偏右派的犹太正统派领袖对待这本书的态度是——什么都不做,“宣传它就是帮助它”。这位拉比应该对特拉维夫偏世俗犹太人的生活方式感触颇深。

上边章节讲述的特拉维夫建城史已有所提及,因为特拉维夫标新立异的规划,文化设施取代了犹太会堂,成为城市的中心,并且塑造了世俗化的犹太人生活。而早先移居特拉维夫建城的德裔犹太人多为不太注重宗教生活的世俗犹太人,后来迁入的俄国、苏联犹太人有些人更没有遵守的意愿,目前全以色列的世俗化犹太人占也大多数。

整个以色列除了正统派、极端正统派犹太人,还有更为开明的保守派和革新派,一位以色列产房的医生形象地讲述了几个派别的不同:犹太教正统派新娘的妈妈在怀孕(暗指正统派生育率高),保守派的新娘怀孕,而革新派怀孕的,则是拉比……

犹太教极端正统派比正统派更极端地遵守犹太教的律法。男人一直黑外套黑裤子黑礼帽,全是宗教学校的学生,靠老婆养家。女人则必须穿从锁骨遮盖到手腕的上衣,长裙几乎看不到里边的袜子,还必须把头发藏掩住,按照理想的正统家庭多生多育。兰多的那本小发行量的《白书》似乎没有收到极端正统派的反馈,因为他们大部分人根本不会接触现代科技,包括网络。

即使包括特拉维夫在内的以色列世俗化城市,也考虑到宗教习惯而做出了相应的调整——比如每周不应劳作、禁止点火的安息日,人们会启动使用每层都停的安息日电梯来避免按键,因为按键类似于点火——极端正统教也根本不会买账,他们曾逼迫耶路撒冷的提供犹太洁食的麦当劳更名为“麦洁食”以作区分(后者当然不干),对于特拉维夫这样提供“白色牛排”又靠海打捞贝类(同样不符合洁食标准)的海边城市,他们是不会满意的。实际上,像哈瑞迪教派这样的犹太教极端正统派,甚至仇恨整个以色列,除了不采取恐怖活动,其怒火已经可以比肩伊斯兰恐怖份子了。

他们认为两千多年前起犹太人流亡世界各地,是上帝对犹太民族的裁决,如今犹太人自发建立的以色列,是对上帝裁决的干预,将有碍于真正解放犹太人的弥赛亚的降临。他们不承认以色列的政权,也不履行包括服兵役这样的公民义务。曾经有新闻曝光,极端正统派在以色列街头公然点燃以色列国旗,一时引起公愤。如今,这个曾经边缘的群体凭借高生育率和宗教复兴已经膨胀到30多万(以色列的总人口为800多万)。

1998年的特拉维夫街头,被极端正统派所极度不齿的LGBT(拉拉、Gay、双性人、变性人)群体迎来了他们时代偶像的降临。上千名以色列市民涌上街头手舞足蹈,彻夜狂欢,以庆祝一头黑发的美女国际戴娜(即艺名Dana International,取自她的第一张专辑)在享誉欧洲的歌唱大赛上折冠。

父母是也门移民的犹太教徒的国际戴娜是名变性者,13岁时“他”就开始易装成女性,成名前,“他”还在军中服过役。据调查,80%的以色列人认为戴娜是“以色列恰如其分的代表”。这条消息狠狠的扇了虔诚的犹太教徒一个巴掌。

一个月后,手挽着手的同性恋人群首次亮相特拉维夫街头,开启了每年一度的同性恋大游行。特拉维夫也因此被列为同志友好城市,以色列也依靠此地包容多元的同性恋文化,转移国际社会对于巴勒斯坦纷争的目光。在战争的阴影下,游行中裸露胸肌的肌肉男、带着皮鞭的易装女王等夸张的形象,相对于普通人,更是一种狂欢:

“我们跟公共汽车上的炸弹、咖啡馆和学校的保安生活在一起。谁还在乎我是不是跟我的男朋友在一块儿?”特拉维夫同性恋者米奇说道。

在同性恋聚集的“特拉维夫粉红三角”遍布大小画廊、博物馆、艺术中心、试验剧院、诗人作家故居、特色书店等,是全以色列开放多元的思想文化中心。耶路撒冷综合征,即笃信自己是救世主弥赛亚的另类心理疾病,“眷顾”了“特拉维夫粉红三角”神肯街的一位金发垂肩的男青年。这位白袍青年回答路人的各种问题,爱、恨,以及卷入纷争的以色列今后的命运等等。

耶路撒冷综合征原本只发生在犹太教的圣城耶路撒冷,而究竟世俗化的特拉维夫怎样刺激到了这位曾经酗酒吸毒的青年的神圣神经、催生了这个山寨的弥赛亚?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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