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
土地,命中的依靠
这片土地,静静地匍匐着,已经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了。
低沉,稳重,默默不语,始终生长着庄稼,也始终收获着。
当然,也生长着野草,蓬勃着青纱帐,叙说着今生与往事。
夜晚里游动的磷火,一阵阵游离的风。
深埋地下的骨头,是土地的魂魄。
一方土地,一方风雪,神定的月光,跃上杆头,风水荡漾。
大雪覆盖村子,是空寂的时刻。风掠过洁净的原野,祭祀时光。
这片土地,是沉稳,可以依靠的。
村庄,规定了我一生的宿命
一个点,一个座标点。
规定了村庄的位置,规定了我的宿命。
村庄之上的星星是村庄的,村庄之上的月亮是村庄的。
那些穿行村中的轻风和响遍院落的虫鸣,是对村庄的思念和记忆。
走遍远山近水,磨穿所有的鞋子,最终却要走回村庄。
年轻骚动的心,比天还要高,比原野还要阔,哪怕是折断内心的理想,哪怕是孤独地行走,也要行走回自己的村庄。
时间久了,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但却能熟悉地找到自己的村庄,那个心中永不忘却的座标。
返乡,却已经很生疏了
返乡的时候,应该选择在秋天。
庄稼都已收割,粮食都已归仓。
寒露是明天的节气,我却感到一阵阵冷。
已经很久没有走这返乡的路了。
那些年代的童颜,应该已经衰老。
哪些街巷还在吗?都去了哪里?
树肯定也会老去,叶子青了又黄,黄了又青。
人只能一天天老去,老去的人老态龙钟,佝偻的身子,颤颤的,就如丰收之后仍然站在风中的玉米棵。
有的人死去,有的人新生。那朵菊花,在雨中沾着思乡的泪珠。
在秋天返乡,路过一个个曾经熟悉的村庄。
回头张望却已经很生疏了。
民谣,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奶奶一直生活在民谣之中,庄稼也生活在民谣之中,理解一生或者一世的事情,就能充分理解民谣。
民谣是奶奶的一生,春分的时候,父亲出生了,雨水的时候大姑出生了,接下来,二姑也出生了,每个节气里,奶奶领着孩子,忙碌着土地,点豆栽瓜,把儿女一个个养大成人。民谣在二十四节气里活着,传诵着,在血液里滚动,奶奶却在冬至时嘎然而眠。一眠就没有醒来。大雪却是如约而至,飘曳天空。奶奶的土坟,以致整个原野,整个村庄,整个天空都静穆的。
民谣,这乡村的颂辞一直穿越了千年,抵达最真实的灵魂。